要两百万美元,喜子感到有义务帮助父亲,她觉得自己欠他的。她签了一张东方喜子公司——她的服装设计和制作公司署名的支票。(雷诺阿后来声称,他为横井英树担保的借贷后者一直没有偿还,而且横井英树向喜子借的钱也作为抵押股份被银行收回来补偿债务了。横井英树的会计却不承认横井英树曾向雷诺阿借过钱。)横井英树派儿子裕彦和姐夫菱田光南向千代田互助人寿保险公司行政人员要求延长对新日本宾馆的赎回期限,但该公司没有同意,并要挟说要把新日本宾馆拍卖。裕彦和大哥邦彦只好一起用各自的住宅和汽车抵押了三千五百万美元偿还给东京联合科技,延缓了对新日本宾馆的拍卖期限。
几年前,横井英树在法国的城堡还是他眼里的宝贝,现在则成了他无法填满的无底洞。九个城堡每年需要他花费一百多万美元作为维护、保养和纳税的费用,另外还有支付给五十多个职工的薪水。一九九二年,横井英树突然停止了给法国城堡拨款,并且要求喜子去处理这些城堡。这时,简恩?保罗?雷诺阿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即将到来的重大灾难的信号。“你最好保护好你自己,”他警告他的妻子。“因为你的家族在走向彻底毁灭。”
在海外大肆的收购地产——欧洲的城堡,长岛的巨宅,当然还有帝国大厦——把横井英树和他的女儿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没有喜子,横井英树会迷失在西方的世界,喜子每天都向她的父亲汇报。她信任父亲,并认为父亲也信任她。横井英树让她做他的最重要的日本产业公司的理事,并使她和横井英树的长子邦彦和次子裕彦一样成为董事会成员。一九八九年,横井英树甚至告诉她,他把她加入了法定家族成员,使她拥有了与他的合法子女同样的待遇。
父女俩购买这些城堡时太过匆忙了。谨慎的房地产业主会认真地考察房地产,检查每一片瓦上的裂缝,每一处排水管的缺陷等,然后再像华尔街商人那样考察市场的定价。横井英树则不然,他是因为在警察局被强迫拍照时才下定决心购买城堡的。再过一段时间,横井英树就会明白轻易做决定的后果,这些搜集来的宝物远不是它们看起来的样子。
雷诺阿早已把在法国的投资和横井英树划清了界限。但是在一九九二年,当雷诺阿从莱曼兄弟公司辞职,带着深思熟虑过的准备一展鸿图的梦想来到英国时,横井英树收购的城堡已经出现了一系列严重的问题,维修迟迟未行,税款账单积压无数。所有的法国经理人都被辞退了,而喜子只懂很少一点法语。雷诺阿是法国人,为了还清未付的税单,横井英树恳求雷诺阿帮忙。喜子渴望帮助她父亲,所以雷诺阿才答应接管这一大堆烂摊子。雷诺阿对眼前城堡所见毫不惊讶,但解决问题实在超出了雷诺阿的能力,横井英树对这些城堡一点也没有
投资计划,也很少关心它们的状况。“他只关心他的想像”,雷诺阿后来解释说:“他想要的只是向世界表示,我拥有了它们。这种投资荒谬可笑,他一定是神经有问题。”
城堡一般不是好的投资项目,它们经常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去维护。如果业主没有谨慎地对待城堡腐朽问题,城堡的状况会迅速变坏。这就是横井英树收藏的法国和英国城堡遇到的问题。喜子和丈夫雷诺阿决定拍卖一些值钱的家具来攒钱偿还过期的账单。为城堡找到买家,则更难办到。因为当时的市场相当不景气,对长期合作的代理来说,每一笔关于城堡的买卖都是一个奇迹。
横井英树一直是一个天才商人,但现在他也发现很难卖出任何东西了。横井英树一遇到可能的买主就强拉着人家,结果大部分人都不耐烦地转身就走。喜子向他的父亲提供了许多她认为很诱人的买家,而横井英树每次都让她去向投标者要更高的价钱。喜子告诉雷诺阿,她父亲的原则是一定要将房产以买进价格的三倍以上卖出。雷诺阿把这种观念看成是白痴理论。
米里蒙特城堡是横井英树在法国最出色的投资,眼下正被在政治上很有势力的巴黎人射击俱乐部租赁着。雷诺阿厚着脸皮把这个俱乐部赶了出去,结果使俱乐部成员们对他非常不满。另一座格蕾斯城堡是横井英树通过看报纸上的广告而购买的,目前也由于沉重的税务而负债累累。在赫利俄斯的一座别墅,喜子仅找到一个有意的买家,她把它以将近她父亲购买时的双倍价钱卖出了。
其他地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苏格兰的标志建筑格莱乃普城堡因腐烂而毁掉了,当地一些政治家对此提出强烈抗议。当横井英树得知这些糟糕的情况时,他向雷诺阿大喊:“让它倒掉吧,我受够了。”英国的另一座库普斯尔城堡仅吸引了横井英树购买价格的半折出价,横井英树把这当作是自己的耻辱。在西班牙,地方政府查封了菲尔格拉宫殿。
当雷诺阿最后将目光投到欧亥卡城堡时,这座位于纽约郊区、购买时花了横井英树两千两百五十万美元,有一百二十七间房间的巨大古旧住宅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地方简直让人没法住。前任管理者兼业主米留斯卖掉了家具和其他装备品用来偿还账单。“简直是开玩笑,”雷诺阿对妻子说。米留斯问:“你打算用它来干什么?”雷诺阿问米留斯是否有意再把它买回去,米留斯冷静地说他只肯出四百万美元,雷诺阿愤然拒绝了。当横井英树其他的投资都如石沉大海时,帝国大厦看起来似乎依然稳固如磐石。尽管作为一项投资,帝国大厦现在很难获利,但它至少不需要往里贴钱。而且,人们有理由相信数年后,它可能会成为一个可以收获年利润的聚宝盆。
罪有应得罪有应得(2)
到一九九三年春天,还是只有几人知道横井英树和他的女儿买了曼哈顿的标志建筑。这可能是纽约保守的最好的秘密。利昂娜·海尔姆斯雷不知道,彼得·莫汀也没有一点线索,就连前任业主普鲁敦斯保险公司也不清楚。当横井英树家族的假竞标对手奥利弗·格雷斯完成任务,引身而退的时刻到来时,他一定为诡计未被戳穿而长出了一口气,做这种事的确令人尴尬,《华尔街日报》上的一篇文章曾披露过格雷斯是大厦业主,他对此一直守口如瓶。有证可考的是他因为自己的表现而获得了成千上万美元的酬金。
当年四月,喜子和雷诺阿在纽约的律师亨利·布柏尔着手创建一系列海外控股公司。这一名字未定的公司将是帝国大厦的新业主。对于局外人来讲,这让破解谁是帝国大厦真正拥有者之谜变得难上加难。格雷斯的公司E。G。 控股公司,在一九九一年与N。S。信托公司合并为特拉华商业信托公司,雷诺阿和喜子是该公司的常务董事。随后又创建了一家荷兰公司来掌握特拉华信托公司,接着新创立的一家荷兰安的列斯公司掌握了这个荷兰公司。这一串业主链被最终终结于一个新建立的马恩岛信托公司和一个爱尔兰海免税公司。喜子控制着这家名叫N。S。1991的信托公司,信托海外受益人是喜子和横井英树控制的日本产业公司。这意味着横井英树死后,喜子将成了帝国大厦的独立受益人。
这个所有权链又叫“荷兰三明治”,其直接目的是从海外向帝国大厦提取现金时交纳最少的税金,同时这样做也使普鲁敦斯投资咨询公司很难搞清楚到底谁是大厦真正的所有者。喜子和她的丈夫建立这么复杂的拥有者关系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旁人就无从知道了。然而可以证明的是,他们把一些信不过的重要人物早早派回了东京。横井英树长期聘用的会计大桥几个月来一直就有关大厦买卖的合同问题向喜子抱怨,喜子始终拒绝他过问此事。“不管我向她要求了多少次,她总是说这是绝密,而且她不能讨论这个问题。”大桥后来回忆说,“这让我们非常困惑。”
横井英树自己也有许多难办的事情要处理,债主们还缠着他不放。在他看来,好像只有被烧毁的新日本宾馆还仍然是他最有价值的财产,也许只有它才能真正把他从这堆麻烦中解脱出来。
那年春天,雷诺阿把美国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镇的房地产顾问查尔斯·林德赛带到日本,介绍给横井英树。查尔斯·林德赛早已从雷诺阿那里对横井英树的情况有所耳闻。雷诺阿
对他说,他的岳父还生活在十九世纪,如果横井英树丧失了自己的世界,他将一无所有。当查尔斯?林德赛来到横井英树在东京的办公室时,横井英树把放在一座书桌上的闹钟作为礼物送给了查尔斯?林德赛。他向查尔斯?林德赛形容新日本宾馆现在还仍然是一个价值无比巨大的房地产。他向这个美国人大声地抱怨说,他是日本政府的受害者,他们用火灾发生时还没有建立起的安全标准来衡量他的做法,
查尔斯·林德赛马上意识到他来到了一个问题家庭。横井英树看起来脾气暴躁,他常常和女儿喜子大声争吵,侮辱她的商业才能。雷诺阿和横井英树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喜子努力把两人分开。雷诺阿也尽量避免和他的岳父见面。查尔斯?林德赛不清楚他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查尔斯·林德赛知道新日本宾馆的价值曾经高达四十亿美元。横井英树告诉他,这座宾馆现在还值二十亿美元。看完宾馆之后,查尔斯·林德赛估算的价值是十亿美元,这远远低于横井英树购买时的十八亿美元。但是查尔斯·林德赛认为它还是很有潜力的,如果横井英树可以筹集到四百万美元来在这里建立一栋多功能的摩天大厦,他就可以还清债主的债务,并且保持对这块土地的拥有权,横井英树所需要的是一个在日本也很出名的美国大牌开发商的帮助。查尔斯·林德赛指出可以找唐纳德·特朗普,毕竟唐纳德·特朗普在日本也是一个名人,横井英树可以仿照纽约唐纳德·特朗普大厦建立一座唐纳德·特朗普东京大厦,其价值将远远超出目前横井英树所负的债务。横井英树看起来被激起了兴趣。
但是,唐纳德·特朗普却实在不是能把这个在债务中挣扎的日本亿万富翁解救出来的合适人选。两年前,唐纳德·特朗普遇到了和横井英树一样的危机,当美国的房地产业危机重重时,唐纳德·特朗普发现他在自己的公寓大楼和宾馆、游乐场、以及航空公司方面的亏损超过十亿美元。
为了应付他那些愤怒的债主,唐纳德·特朗普不得不改变了生活方式,他把自己价值三千万美元的游艇,直升飞机队以及喷气式飞机都卖掉了。唐纳德·特朗普的对头们积极地制造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作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发者的精英之一,这样的下场无疑令他倍感屈辱。
尽管倍受挫折,但是唐纳德·特朗普的名誉却丝毫未损,他还是像他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样对自己充满信心:唐纳德·特朗普是一个含金量最高的名字。虽然他现在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他目前已经没有能力——-最少在一段时间内是这样——借到上亿美元来独立建设项目,但唐纳德·特朗普采取了另一种经营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