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见乌云仙还是疑惑,便附上来,耳语两句,乌云仙顿时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指这兕道人说:“原来是你。”
兕道人面色不悦,怏怏道:“是我怎样,你我二人,都是洪荒旧识,想不到事隔多年,就不认得我了。”
乌云仙连忙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憋闷得久了,头脑便不灵光。金兕道兄不在玄都胜境享福,怎就出来了?”
原来这兕道人乃是老子的坐骑青牛,乃是横行洪荒的一妖圣,和这乌云仙有些相识,不过交往不深而已。先前就叫金兕,乌去仙是知道了,只是隔了太长的时间,乌云仙也认不出来了。
金兕听见乌云仙发问,却是道:“玄都大老爷闭门止讲,炼那大罗九转金丹,要三十六年,我便乘机到下界看看。乌云兄又为何事出来?”
乌云仙是个老实人,藏不住话,先和申公豹交好,此行的目的已经说了,现在自然要说实话。
金兕从石桌上拿了一枚仙果啃了几口,才听完话,忙道:“原来有这份功果,正好我甚是寂寞。便陪道友去那人间一趟,多宝师兄如今也成佛做祖,当年玄都大老爷将他带出函谷关,成了释迦佛,我便再未见过,只听说他那中央娑婆净土听说不输于西天极乐净土,等他回归。我正好相见,人间污秽,我却是不想过去。”
申公豹道:“不用急于一时,乌云仙难得从三十三天下来,先游玩片刻,再去人间不迟。”
不论是金兕,还是乌云仙,一个是坐骑,整日关在牛栏,一个是人家池子里面的金须鳌鱼,也不得出来,早就厌烦了那样的日子,这一出来,便犹如飞鸟投林、困龙入海,巴不得多待些时候,当然就听了申公豹的话。
乌云仙也就坐下,三人一同吃喝,推杯换盏,时不时有那童男童女端果子、美酒上来,源源不断,乌云仙就暗暗惊奇了,问申公豹:“你在天界没有洞府,也无门人,更有职责在身,哪里来的水酒、仙果,还有这些童子伺侯?”
至于金兕,和自己一样,都是跑出来的,当然不会有这些童子伺侯,便想到了申公豹头上。
哪里知道,这下却是猜错了,申公豹道:“我在东海为分水将军,虽有空闲,但也没有到招收门徒的地步,这些童子都是金兕道兄好友门下的。”
“原来如此,那玄都天听老君讲道的仙人多于牛毛,其中有不少开宗立派的教祖,只是这青牛怎生认得?那灵台方寸山也有不少仙人听讲,但我在八德池中多年,也无人于我讲话,是以并不认得,难道这青牛还能变化出来交友?”乌云仙顿感疑惑,但也不再问。
三人约摸吃喝快活了半个时辰,那金兕便道:“都是些果子,菜蔬,酒也是素酒,真是个淡出鸟来,想当年我在人间洪荒,哪一餐不是无血食不欢。”
乌云仙不做声,申公豹笑道:“道兄要吃血食,天界却是难得寻到,要下界才有。”
金兕道:“我正估摸去下界游玩,正巧就见了乌云道兄,不如一同去下方方享受血食,更胜在天上做神仙。”
乌云仙道:“万万不可,我还要回去缴还法旨,在天界游荡也就罢了,去那下界,耽误了时辰,恐怕祖师怪罪。”
“那是如此,我也不邀道兄了,我自去下方就是了。”金兕脸色不悦。
乌云仙干笑两声,觉得话不投机起来,便要离去,申公豹再三挽留不住,只由得他走了。
申公豹见乌云仙破开三界缝隙,去了人间,便对金兕道:“乌云道友也是身不由已,道兄见他怪怎的?”
金兕道:“哪里见他怪,只是心里不悦罢了,却另有心事。”
申公豹抚那三缕长须道:“原来如此,道兄心思,我也略略猜得,定是那玄都大老爷炼丹,只有三十六年,道兄下界时日,便只有三十六年,心中便是不快。想那当年,那妖族天帝东皇太一,统摄洪荒妖族,道兄为天帝下界将军,一日三餐,都是享受血食,那是何等的快活,而今在玄都天牛栏之中,吃草食素,真是憋闷。”
金兕被说中了心思,更是不悦,嘴上却道:“申兄休得胡说,玄都天乃是至人圣境,普通仙人进都不得进去,更别说是听大老爷讲道了,而我自皈依大老爷后,有幸天天得闻道德真言,受益良多,哪里憋闷。”
“不憋闷,不憋闷,我刚才是信口之言,道兄不要见怪,我那下方,正好有那肥牛大羊,乃是前几日东海龙王送来的,卤得稀烂,还有些八宝珍馐,新鲜肉脯,也有那碧灵血荤酒,味道极浓厚,道兄随我下去,我们吃喝痛快,这素酒果子,确实味道淡了一些。”
金兕一听,大喜道:“那要搅扰道兄了!”
申公豹道:“好歹要向主人告别呢。”
金兕唤了个女童过来道:“告诉你家主人,我先去了。”
申公豹见金兕心里急燥,连忙对女童道:“快去,快去!”那女童脚一顿,只见一道匹练似的剑光裹住周身,朝远处去了。
“道兄休要急燥,免得说我们失了礼数,主人心里不悦,也叫人暗自笑话,理当禀报。”
金兕点头坐下:“那金银童子偷了大老爷法宝下来,与这些天界道人打得火热,我却不想和这群修士一起。”
少时片刻,一道剑光飞驰而来,停到面前,却是一个童子,不过和周围的童男童女大不相同,仙气逼人,头上隐隐现出三朵青莲花,却是有道真仙。
“极乐童子,我等告辞了。”申公豹道。
极乐童子道:“两道兄不多留一会?”
金兕哼了一声,不答话,好象又有些不悦。申公豹道:“不留了,不留了。”话刚落音,就被金兕一把拉住,往下界去了,那黑虎见主人跑了,连忙咆哮一声,追在后面。
“岂有此理,那蜀山教祖不亲自送行,居然要个外人前来,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金兕哼哼道。
“这也怪不了他们,那金角、银角二位道兄下了玄都天,自然要相陪,想必顾不上道兄了。”申公豹跨上黑虎,对金兕道。
金兕一听,更是大怒:“这金银童子,在玄都天之时,就曾拿我取乐,这次见我下来,取了金钢镯,就心怀不满,故意请我上来,好炫耀他们交广阔,笑我不认识人,现在又这等相轻,分明是故意欺我!”
申公豹道:“道兄不要想这等烦恼之事,来我的府邸,正要介绍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给道兄认识,尤其是其中一位,还是道兄的熟人。”
金兕奇道:“我的熟人?是哪一个?”
申公豹笑道:“道兄不必多问,到了就知道。”
两人一路直下,落入东海,直直到了分水将军府邸。申公豹分水将军府邸倒是不大,自然没有龙宫那般雄伟壮阔,占地七八十亩,珊瑚砌成,还是有些光华,门口几个夜叉看门,见了申公豹来,连忙开门。
寻大厅堂坐定,几个美貌的蚌女便捧茶出来,申公豹命夜叉送上酒肉,金兕一看,果然极其肥美,煮得喷香,那酒也红如鲜血,又香又辣,连忙吃喝起来,大呼过瘾。
申公豹在一旁陪酒,过了三寻,金兕问道:“道兄所说,我的熟人呢?”
申公豹笑道:“道兄莫急,我先前邀请了宾客,要明日才到,今日我还要去水德星君那里点卯,道兄先请吃喝。”
金兕不做声了,他在玄都天天吃草,口味早就快点淡出鸟了。
申公豹外出,巡游东海,见天色渐晚,便上了天庭,去水德星星君处点卯了。
且说那天界有三十六仙山、七十二福地,真仙无数,还有十大仙洲,那聚窟洲之中,琼瑶碧府,洲之边缘,就是苍茫云海,凝结成实地,真是仙家胜境,岛上生有神木、灵药、奇珍异兽,洲有方圆千余里,好些仙岛在上,其中也有真仙修行,而今聚窟洲正中央,有一仙山,山腰之间,建立了一座宫殿,悬空而立,十分奇异。
金银两童子偷了老君的法宝,下来快活,又一时之间不晓得往哪里去,正巧认得几位在玄都天听道的仙友,一是古仙人,名叫艾真子,还有几位都是自人间飞升成道,炼成天仙的修士,再下界开枝散叶,金银两童子便来拜访,当然被对方奉为上宾,倒是十分受用。
此时在聚窟洲的仙府之中,金银二童子化身道人,一名金角道人,一名银角道人,坐了首席,摆了一条流水席,上面果酒不断,下方陪坐的有几名仙人,为首席的一名老道银须银发,两条寿眉垂到胸前,也是洁白的颜色,正是蜀山的祖师长眉真人。那古仙人艾真子也在一旁陪酒,一边给金角银角介绍。
那极乐童子回转坐定道:“两位道兄,金兕道友好象不悦,三番五请也不爱赴宴,这是怎的?”
金角道人冷笑两声:“无妨,无妨,就由他去。”
银角却是不再提,反转开话题:“我两人这次奉大老爷法旨,去下界点化世人,不知哪里可去?”
长眉真人笑道:“下界广大无边,风景更甚天界,我虽未下去,但在下界有道统传承,略略知道一二。”随后,就把那人间界细细说了一遍,听得金角银角心里大悦。
旁边也有一古仙人,名赤杖真人,把那苍莽山斗剑一事说了一说,更令金角银角感了光趣。
“还有如此精彩之事?我只听说那阿修罗道冥河教祖道行甚高。你们怎生应付得了?”金角问。
“冥河教祖被释迦击败,一直沉睡,阿修罗道势危,是以我玄门正宗能够抵挡,只是如今,听闻那冥河业已醒来。法力更甚从前,前些月还与那花果山大圣一战,虽然受伤,但也使斗战胜佛涅盘,这次苍莽山斗剑,虽然那冥河不会亲自出手,但恐派出魔头,我那门下便不能挡。是以我会同几位师长在后山底下炼几件法宝,也好交给门人来抵御魔头。”
金角银角一听长眉真人言语,顿时哈哈大笑:“我等正愁下来没有乐子,这不就来了。道兄休慌,我两人从玄都天带了几样法宝出来,不消说是魔头,就是那冥河亲来,也管叫他吃个大亏。”
长眉真人顿时大喜道:“有两位道兄相助,当然无事。”金角银角十分受用,哈哈直乐。
末了,酒席散去,金角银角就要下界,长眉真人道:“我炼法宝,脱身不得,还是极乐道友送两位下界。”
金角银角哪里顾得这么多,二话不说,跟随极乐童子下界,到了苍莽山中,那蜀山掌教妙一真人夫妇连忙接待,早晚游玩,自有弟子伺侯,金角银角较在玄都天做童子,哪里有这等快活,直直乐得忘乎所以。
金角银角一走,那古仙艾真子就道:“长眉道兄,你有何打算?”
长眉道:“我等天仙逍遥自在,但门下道统,不能不管,那前两次斗剑,都是无碍,这次恐怕有些麻烦,虽然有金角银角两位道兄助拳,但变数太多,不得不做准备,你我恐怕都要免不了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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