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冲进他的脑子,有文字、声音和图画,他摸着《教化之书》的书脊……
他被一种蓝光包围了。
一个他不认识的、身穿布满星星的紫色长袍的白头发男人,用一种深沉的声音在缥渺的蓝光中说:
“在所有的巫师中,能够控制夜晚飞行的力量的巫师总是最高贵、最有力量和最可怕的。只有夜晚飞行的力量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世界和地狱之间出口的秘密。近三千年来,夜晚飞行的力量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用通常的说法,就是它掌控着地狱之门。”
得汶摇晃着后退了一点,手离开了《教化之书》,蓝光消失了,他重新又回到了黑暗的密室,他试着呼了口气,感觉很有力量。
这人是谁?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它们弄得得汶有点摸不着头脑。“夜晚飞行的力量”,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地狱”他是明白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想再摸一下那本书,看一看有什么事会发生,但有些东西阻止了他。一部分是出于恐惧,不能否认刚才的经历有点反常,他一点都无法控制;另一部分是他被第三本书弄得心烦意乱。从它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时,那个声音就对他说:“打开他,得汶,那本书叫《入口守护人登记册》。”得汶把它抽出来,飞出的尘土让他有点窒息,打开一看,扉页上有这样的说明,这是一本记载出生在1883年的守护人的书。在它发光的书页上是十九世纪的一些男人和女人的肖像。男的长着黑眼睛和浓重胡须,女的闭着嘴显得很庄严。其中一张脸吸引住他,那是他的父亲。
但那是不可能的:爸爸不可能生活在十九世纪。肖像下的名字是:
撒迪厄斯·安德伍德
守护人。
但肯定是爸爸:圆圆的胖脸,荷包蛋眼睛,得汶是那样地爱它们。这时,他又一次感到在背后有那种燥热,像是有眼睛在盯着他,他转身一看:那又小又红的蝙蝠眼又回来了,它们眨了几下,就消失了。
他合上书,回来现实中来。
“四处看看,得汶。”
有关他过去的秘密已经离他很近了。他听从这个声音的指示,把蜡拿到面前,向四周的黑暗看去。
在房间的另一边他找到另一个门,一个金属的、半人高的、从地板到他的胸部那么高的门。他抱着一线它没有锁的希望,但它是通向哪里的呢?走近一看,他发现它确实是锁着的:事实上是插着的,用一个沉重的光滑的铁棒横在门上,他用尽力量也没能移动它一毫。这门插像是焊在上面一样,使这沉重的门牢固地关闭着。
得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
“这是一个地狱。”得汶大声说。
“它们在那里,”那声音肯定了他的推测,“这也是为什么这门是锁着的原因。”
他把手放在门上,立刻感觉到里面的燥热,马上就把手缩了回来,现在他能听到里面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这声音是那么的躁动不安: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打开门让我们出去!”
他盯着那门,看到门开始震动,似乎里面被监禁着的力量在推它,在请求释放它们。
“让我们出去!让我们出去!”这些声音形成一个吓人的合唱,他捂住了耳朵。
“永远也不可能。”他对它们说。
“就像我的壁橱一样,”得汶现在认识到了这一点,“在我卧室的后面,闪着绿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在那里那东西在我的地板上爬过,并且,差点杀了我爸爸……”
他盯着那插着的金属门,它在震动。他感到热量从里面散发出来。
是谁封闭的这个门?在他儿时出现的怪物和这有什么联系?和他来这所房子的第一天晚上受到的袭击有什么联系?
和亚历山大呢?还有杰克森?
突然,有一种感觉让他走近看起来像他的那幅肖像。他向前走了几步,烛光照在肖像的脸上,“是的,那就是我,或是一个看起来极像我的人……”
这时,得汶在看到某些东西前,先闻到一种味,一种可怕的、腐烂的气味,是死尸发出的臭味。
“你不配和我对抗,你这个无知的小子。”
得汶转过身,在他后面,把带着恶臭的气息呼到他背上的,是杰克森·穆尔,露着带有蛆虫的牙齿,狞笑着看着他。
得汶·马驰吓得尖叫一声。
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
第六章手上长着爪子的男孩
得汶在黑暗中喊着试图用他全部的力量打败幽灵,但他却一动也不能动,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父亲错了:他不比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大,至少不比杰克森强大。此时些刻,幽灵湿冷的手紧紧地掐住他的喉咙,直到他不能呼吸,他能做的一切只是感觉得到自己猛烈的心跳,所能听到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尖叫。
一会儿,他昏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就剩下他自己了,那一刻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过了一会,事情的一切才一股脑涌入脑海里:亚历山大的背信弃义,闩着的门,面对杰克森的折磨无能为力,和那刺耳的声音:“你不配和我对抗。”
他在这里困了多长时间?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肯定过了晚饭的时间了。也许已到了深夜,现在,格兰德欧夫人一定在调查他的行踪,亚历山大会告诉她什么呢?
“亚历山大!”他叫道。
他只能求救了,即使到现在这种情况,声音并没显出慌乱,他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恐惧,艰难地在黑暗中摸他掉在地上的蜡烛,他确信杰克森那腐臭的僵尸一定在黑暗中微笑。
“帮我一下!”他喊,“亚历山大!让我从这里出去!”
时间在他心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简直是度日如年,但是时间在这里并没什么意义,他觉得空气变得沉闷稀薄,尘土似乎堵满了他的鼻孔和喉咙。他的声音从大声喊叫变得沙哑微弱,最后只能尽可能地远离那闩着的金属门,蜷缩在墙边睡着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醒过来,现在是早晨吗?在这完全的黑暗中他不得而知,难道他就这样死去?这就是他要寻找的命运?死在这充满秘密的房子中,找不到自己的过去,只知道一点:多年以后成为乌鸦绝壁的另一个幽灵?
在头顶上,一对对的红眼睛又出现了,像是圣诞夜的一闪一闪的小灯。有东西从他身边掠过:是一阵风。得汶有点儿紧张,瞪大了双眼,听到一个小孩儿轻轻的笑声。
“亚历山大?”他有气无力地说。
得汶在地板上摸索着,想找到蜡烛,最后终于摸到了,又摸索着来到书桌前,找到火柴,点着蜡烛。
“亚历山大!”他大叫着。
他听到外间屋有动静。
“是谁?怎么回事?”
是一个刺耳的声音。随着这声音门被猛地打开了,一束手电筒的光刺破了黑暗,照在他的眼睛上,刺得得汶向后躲闪。在光的后面,他看到一个人走进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人。
西蒙。
“你在这干什么?”这个仆人问,在黑暗中他那丑陋的身形变得更可怕。
“亚历山大把我骗到这儿,”得汶告诉他,“他把我锁在了这里。”
“那孩子是个淘气鬼。”他咕哝着。
“你听到了我的呼救声?你是为此来这儿的吗?你听到了我的喊叫声吗?”
“即使你再喊,也不会有人听到。我只是碰巧在昨天下午看到亚历山大少爷从储藏室的秘密通道出来。我批评他,但他告诉我没什么。这次来我是想把那门封死,幸好我决定在封以前还是先看一看再说,啊?”“是的。”得汶只想赶快从这里出去,他看了眼那闩着的金属门说:“请,让我们走吧。”
西蒙点点头。西蒙在前面拿着手电筒带路,他们静静地走出黑暗的密室,穿过荒凉的跨院,沿着狭窄的走廊中回到储藏室。当他们来温暖明亮的地方时,得汶有点儿眼花,他的眼睛还有点儿不适应。
“现在是早晨?”他问西蒙。
“是的,星期一的早晨。半小时后我开车送塞西莉小姐上学,你和她一起去吗?”
学校?他已忘得一干二静了。这是他去新学校的第一天。“是的。”他说,“这是已经定好的。”他看着矮小的仆人,“嘿,这么长时间大家以为我去了哪里?”
西蒙耸了耸肩,“没人注意你去哪里了。”
“什么?”得汶大吃一惊。
“格兰德欧夫人晚上看了看她母亲后,早早就睡觉了。塞西莉小姐和那个村里来的小流氓出去了。亚历山大少爷说你去睡觉了。”
“这样说,我真的差点烂在那里。”得汶更多的是对自己而不是对西蒙说。“好了,如果你不对格兰德欧夫人提及此事,我会很感激你的。我不想为此给亚历山大带来麻烦。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和他处理这件事的。”
西蒙耸耸肩。“不要为这操心。但我现在告诉您,离那地方远一点儿。封闭东跨院是有原因的。”
“告诉我一些事情,西蒙。你相信杰克森的幽灵在这房子中出没吗?”
“为什么不信?这房子正是他的。”
“你为什么这样说?”西蒙看着他,似乎是在挑战,又像是为杰克森辩护,“他是长子,按常理他应是乌鸦绝壁的主人。但他没有继承人,所以他的弟弟继承了遗产。”
得汶认为西蒙泄露了一些事实真相,接着问:“杰克森没有继承人,是不是因为他妻子从魔鬼岩上跳了下去了?”
“你为什么净问些这样的问题?”西蒙猛然警觉起来。
得汶面对着这个仆人,“我曾经见过他们俩。杰克森昨天晚上就在那里,并且前几天我在墓地还见过他,至于艾米丽,我是在楼下她肖像里见过。”
西蒙的圆眼睛眯了起来,“你最好多加小心,孩子。”
得汶专注地看着这个小个子,“我还听到过她的声音,听到过她哭声。”
西蒙的脸色变了,显出不相信的样子,“哪里?你在哪里听到的哭声?”
“从东跨院传出的,就在那塔楼上。”
西蒙轻蔑地说:“那是风声,根本不是什么哭声。”
“塔楼上的灯光是怎么回事?我想那里不会什么也没有吧。”
西蒙轻轻地笑了,“格兰德欧夫人让我检查过,那是一些老的电灯设备有问题。现在已经排除了,和幽灵无关。”
以前格兰德欧夫人也这样解释过。得汶摇摇头,“我不明白,西蒙,最初你似乎相信幽灵的存在,后来,你又给了我一个合乎逻辑的否定的解释。到底怎么一回事?”
“听我说,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或是怎么想你听到的,也许你是对的。也许这房子里到处有幽灵。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学业上,不要管这些事,我告诉你杰克森的事是为你好,你不要在这所房子里到处寻觅。这里有很多秘密,是很危险的,你不要打搅它们,这个家族尊重这房子里的秘密,让它们一直保存着。这是这里生活的方式。否则……”
他说到这就停下了,眼睛含着真正的恐惧。
“我能照顾自己,”得汶告诉他。“谢谢你,西蒙。告诉塞西莉我一会儿就下来。”
得汶迅速地冲了个澡,头发没干就跑了下来,塞西莉正坐在餐桌边等着他。
“哇塞,看着你吃饭,我有点儿眼晕,”当她看到他把一杯咖啡一饮而尽,又狼吞虎咽吃完一个玉米饼时,说,“你睡过了头?”
“有点儿。”他告诉她。
“好了,让我们走吧。西蒙在等着我们呢。”她把头发往后一甩,向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