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旅行者的妻子 中文版 [原作者]_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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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旅行者的妻子 中文版 [原作者]_奥德-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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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上面,都是些意料之中的各式文具:旧圆珠笔、图
书馆里粗短的铅笔、蜡笔、刺鼻的记号笔、钢笔,还有一捧她爸爸的办公文具。她整理好,
又潇洒地抖了抖一叠纸,然后把各种笔轮番在纸上试起来,仔仔细细地划线画圈,一边还哼
着歌。我认真听了一会儿,终于发现那是连续剧《迪克凡戴克秀》的主题曲。
  我犹豫着,此刻的克莱尔很是自得其乐,她大概只有六岁。如果现在是九月,她很可能
刚读一年级。显然她不是在等我这个陌生人。我知道一年级小学生的第一节课就是:如果在
自己秘密的领地里碰到了裸体男人,如果他知道你的姓名并让你别告诉爸爸妈妈,一定不能
和这样的人有任何交往。我琢磨着今天究竟该不该是我们相识的第一次?是否要到以后其他
时候,我们才该初次见面?也许我该彻底安静,这样,克莱尔就会走开,然后我可以去大嚼
一通苹果,洗劫一家洗衣店,或者回到自己正常的时空里去。
  可克莱尔直直地盯着我,把我从沉思中惊醒。原来,我一直伴着她哼那首曲子,意识到
这点时已经太晚了。
  “谁在那儿?”她小声地喊道,活像只被惹恼的鹅,脖子和腿伸得老长。我头脑飞快地
运转着。
  “地球人,你好!”我友好地装腔作势道。
  “接招,你这个坏猎人!”克莱尔环望四周,想要找块东西扔我,最后她决定用那双结
实的尖跟鞋。她使劲地把鞋子砸向我,我觉得她并不能看清我的具体方位,谁知,她运气真
好,一只鞋子正好砸在我嘴上,我的嘴唇开始流血。
  “手下留情啊!”身边没有什么可以止血的,于是我捂住嘴,声音沉闷,下巴也生疼。
  “你到底是谁?”这下克莱尔害怕了。我也有些害怕。
  “亨利,我是亨利,克莱尔。我不会伤害你,我希望你也别再用东西砸我。”
  “把鞋还给我,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躲起来?”克莱尔朝我瞪着双眼。
  我把她那双鞋扔回到空地上,她捡起来,一手提着一只,仿佛握着两把手枪。“我躲在
这儿,是因为丢了全身上下的衣服而不好意思嘛,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很饿,也不认识任何
人。现在可好,又流血了。”
  “你从哪里来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接下来说的可都是真话,没有虚假,句句属实:“我来自未来。我是时间旅行者。在
未来我们俩是朋友。”
  “只有电影里的人才时间旅行。”
  “那是我们想让你们相信的。”
  “为什么?”
  “如果大家都时间旅行的话,就天下大乱了。就像去年圣诞节,你想去看你的阿布希尔
奶奶,你得经过奥海尔机场,那天人特别多吧?我们时间旅行者也是这样,因为不想给自己
惹麻烦,所以向来都很低调。”
  克莱尔琢磨了一分钟。“出来吧!”
  “你得先把沙滩浴巾借给我。”她于是掀起浴巾,听由钢笔、圆珠笔和纸张飞散在各处
。她扬起双手把浴巾扔给我,我顺势一接,然后背过身去,裹严我的腰胯。那是一条鲜艳的
、粉橙双色相间的浴巾,还有花哨的几何图形,真是第一次见未来妻子时的绝佳装束。我转
过身去,步入那块空地,尽可能端庄地坐到岩石上。克莱尔退到空地里离我最远的地方,两
手仍紧紧地各握一只鞋。
  “你在流血。”
  “是呀,你把鞋扔到我了。”
  “哦。”
  沉默。我努力想要表现出友好、亲切的样子。亲切对儿时的克莱尔来说很重要,因为当
时她周围这样的人很少。
  “你在捉弄我。”
  “我永远都不会捉弄你的。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在捉弄你呢?”
  克莱尔固执到极点,“从来就没有什么时间旅行者,你骗人。”
  “圣诞老人就是时间旅行的。”
  “什么?”
  “当然啦。你想呀,他怎样才能够一夜之间把所有的礼物都发给小朋友呢?他得不停地
把时间往前拨几个小时,这样他才能在天亮前顾上所有的烟囱。”
  “圣诞老人有魔法的,你又不是圣诞老人。”
  “你说我不会魔法?哈,路易丝小姐,你可真难伺候!”
  “我不叫路易丝。”
  “我知道,你叫克莱尔。克莱尔·安尼·阿布希尔,一九七一年五月二十四日出生。你
的爸爸妈妈叫菲力浦·阿布希尔和露西尔·阿布希尔。你和他们俩,还有你外婆、你哥哥马
克、你妹妹爱丽西亚住在一起,就在下面的那个大房子里。”
  “你知道这些并不说明你是未来人。”
  “如果你能在这儿多待一会,你可以亲眼看见我消失。”我把握很大,因为克莱尔和我
说过,我们第一次见面最令她难忘的,就是我的突然消失。
  沉默。克莱尔交替着在两脚之间移动重心,然后赶走了一只蚊子。“你认识圣诞老人吗
?”
  “他本人?呃,不认识。”血已经止住了,但我看上去一定还很糟,“嗨,克莱尔,你
会碰巧带着纱布么?或者你有什么吃的?时间旅行让我好饿啊。”
  她想了一会,把手伸进背心裙的口袋,拿出一块咬过一口的好时巧克力,扔给我。
  “谢谢啦,我爱吃这个。”我咬得又整齐又快,我的血糖浓度低极了。然后我把巧克力
包装纸放回她的购物袋。克莱尔被我逗乐了。
  “你吃东西时像条狗。”
  “我才不像呢!”真是极大的侮辱,“我有可相对拇指,你看看清楚。”
  “什么是可相对拇指?”
  “像这样,跟我做。”我做了个OK的手势。克莱尔也做了个OK的手势,“可相对拇指就
是你能这样做,你能开罐子、系鞋带什么的,而动物不能。”
  克莱尔听了有些不高兴,“卡梅利塔修女说动物是没有灵魂的。”
  “动物当然有灵魂,她是听谁说的?”
  “她说是教皇说的。”
  “教皇是个小心眼,动物的灵魂比我们人类的高尚多了,它们从来不说谎,也不乱发脾
气。”
  “它们互相吃来吃去。”
  “这个嘛,它们也是不得已嘛,它们总不可能去奶品皇后①①奶品皇后(Dairy Queen
);全球最大的冰激凌品牌,其连锁店遍布全球。买一大筒果仁香草冰激凌,对吧?”这是
克莱尔小时候,在这个广阔世界上的最爱。(成年的她迷恋寿司,尤其是彼得逊大街上那家
必胜寿司店的。)
  “它们可以吃草啊。”
  “我们也可以啊,可是我们不吃,我们吃汉堡。”
  克莱尔在空地边缘坐下,“埃塔让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
  “确实是个好忠告。”
  沉默。
  “你什么时候消失?”
  “当我准备好了的时候。你和我在一起很无聊么?”克莱尔翻了翻眼睛,“你在忙什么
?”
  “练书法。”
  “我能看看么?”
  克莱尔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拾起一些文具,但还是充满敌意地盯着我。我略略向前倾身
,小心地伸出手,仿佛她是只凶猛的狼狗。她把纸向我快速一递,便急忙抽身而退。我专注
地看着她的作品,就像鉴赏凡·高的真迹《向日葵》、或是《凯尔圣经》真卷、或是其他什
么文化瑰宝。她一遍又一遍,用逐渐放大的字体书写“克莱尔·安尼·阿布希尔”,每个笔
画上升和下降的转折处都是弯曲的螺旋,每个圆圈里都画着微笑的眉眼,确实相当美。
  “真漂亮。”
  克莱尔很满意,每次听到别人夸她的作品总是这样,“我可以专门写一张送给你。”
  “那太好了。可惜我在时间旅行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带不走。不过,或许你可以帮我保
管,我每次到你这儿就能欣赏了。”
  “为什么你带不走东西?”
  “嗯,你想想,如果我们时间旅行者能在时间隧道中任意搬运东西的话,整个世界很快
就会一团糟了。假设我带了些钱来到从前,我可以事先查到所有的彩票中奖号码和获胜球队
,然后狠狠地赚一大笔钱,那样就不公平了,对吧?还有,如果我不诚实,我从过去偷东西
带到未来去,那样也没有人能抓到我,对吧?”
  “你可以去做个海盗!”克莱尔似乎为她给我设计的职业很满意,甚至忘记了我是个危
险的陌生人,“你可以把偷来的钱先藏在什么地方,画张藏宝图,然后再到未来世界里把它
挖出来。”这个建议或多或少地让我和克莱尔以后过上了不羁随性的生活,成年的克莱尔觉
得这有点不道德,不过这毕竟是我们在股市中常胜不败的秘诀。
  “真是个好主意,不过我现在最需要的不是钱,而是衣服。”
  克莱尔怀疑地打量我。
  “你爸爸有没有不要的旧衣服?就算一条裤子也好。我是说,我喜欢这条浴巾,别误会
,只不过在我来的那个时空里,我通常更喜欢穿裤子。”菲力浦·阿布希尔稍矮些,大约比
我重三十斤,我穿上他的裤子会显得有点滑稽,但很舒服。
  “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不需要现在去找。不过下次我来这儿时,如果你能为我准备好,我会非常
感激的。”
  “下一次?”
  我找到一张没有用过的纸和铅笔,用大写字母写下:一九七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四
,晚饭后。我把纸交给克莱尔,她很谨慎地收下了。眼前一阵模糊,但我能听见埃塔在喊克
莱尔。我说:“克莱尔,记得保密,好吗?”
  “为什么?”
  “不能说。我要走了,现在。非常高兴见到你,记得别去收集那些零食袋里的小玩具了
啊。”我向克莱尔伸出手,她非常勇敢地握住,我们的手彼此摇晃着,我消失了。
  二年二月九日,星期三(克莱尔二十八岁,亨利三十六岁)
  克莱尔:很早的时候,大概是清晨六点,我还流连在浅浅的睡梦中,突然,亨利把我撞
醒,他准是刚去了另一个时空。事实上他就是压着我的身体现身的,我惊叫起来,彼此都被
对方吓得半死。他突然笑了,从我身上翻下来,我也转过身看着他,他的嘴唇流了很多血。
我一跃而起,拿来一块小毛巾,仔细地擦拭他的嘴唇,他居然还在笑。
  “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你用鞋砸伤我了。”我根本记不得曾用什么砸过亨利。
  “没那回事。”
  “有的。还有,我们那时第一次见面,你一看到我就说,‘这就是我未来的老公,’然
后就把鞋子朝我狠狠扔来。所以我说,你是很有知人之明的。”
  一九七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四(克莱尔六岁,亨利三十五岁)
  克莱尔:这个男人写在纸上的日期,和今天早上爸爸书桌上翻开的日历吻合了。尼尔在
给爱丽希尔做炖蛋,埃塔在骂马克,他居然不做功课,和史迪夫玩飞盘去了。我说,埃塔我
能从箱子里拿些衣服吗?我指的是玩“化妆舞会”时阁楼上的那几个箱子。埃塔反问,你要
干吗?我回答说,我想和梅根一起玩“化妆舞会”。埃塔气急败坏地说,你该上学去了,等
你回家后再玩吧。于是我就去上学,我们那天学了加法、米虫和语法,午饭后,继续学法语
、音乐和宗教。我一整天都在为那个男人的裤子发愁,他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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