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吧,黄瓜- 第13节

终于写完后，黄瓜看着那两个字，一愣。

野狗。

这算什么名字。

小孩大概是看穿黄瓜的心理想法，于是连忙比划着解释。

原来他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被街边的流浪野狗养大的，自他有记忆起，就是跟着野狗一起流浪，捡街边的垃圾吃。

他没有名字，不会说话，大家就叫他野狗。

后来那条野狗死了，就他一个人生活，因为太小，没有人肯要他，所以他只好偷食物，才一直活到现在。

黄瓜得知这一切后，她愣愣地看着小孩。

没有想到，他不会讲话，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他的字是谁教会的，小孩没有说，黄瓜也没问。

黄瓜低头看那两个字，想了想，将那两个字擦掉，然后写上了两个字——夜勾。

“夜勾，以后你叫这个名字怎样。”黄瓜看着自己改的名字，越看越满意，对小孩道。

小孩看了一会儿，弯腰，将“夜勾”两个字重新写了一遍。

夜勾，夜勾，他在心中默念。

黄瓜立刻笑了起来。

月光下的笑颜，清晰的灵动。

但很快，黄瓜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小孩很快抬头，又继续他的比划。

名字什么的，只是个称呼，不重要，叫什么他无所谓，但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黄瓜说——

他救了黄瓜，如果上次施舍贝鲁也算的话，加起来就是救了黄瓜两次。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掉馅饼这种事也许有，但绝对不是现在出现。

小孩——要求——黄瓜——和他合作。

一起，偷东西。

为了未来美好的生活，偷东西。

黄瓜扶额。

果然，晚上给他食物的时候，那一番苦口婆心的话，他果然没一个字听进去了。

看着认真地望着她的夜勾，黄瓜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不，我要坚决做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良好市民！偷东西太危险了，你放心，我可以出去干活，以后……也许，我可以……养你。”

最后一句话说的实在是很没底气。

所以，换来了夜勾不信任的眼神，黄瓜一点也不奇怪。

而另一边，柔悦跟着带路的老板，缓缓走进了餐馆。

一股浓浓的，油腻的油烟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特别是，随着他离那个小厨房越近，他就越觉得……太脏了！

脏兮兮的地板，粘满油污的墙壁和天花板，墙角有好几张蜘蛛网，甚至还有蜘蛛在捕食，空气中满是劣质油的味道，而那个小厨房更是不堪入目，这里是厨房吗，黑黑的尘灰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根本就没洗干净的厨具，更别提躲在角落里爬来爬去的蟑螂虫子……

柔悦微微皱着眉，只要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洁癖。

若是平常，打死他都不会进入这样的地方。

但今天破例。

然而，难得破一次例，居然还没有见到他想见到的人。

厨房很小，只是一眼，所有东西尽收他的眼底，特别是那三个倒地的女人，尤其醒目。

让柔悦失望的是，黄瓜不在。

老板一见到三个人倒在地上，吓了一大跳，可千万别出人命才好。

好不容易把他们弄醒，老板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忐忑地看了柔悦一眼。

柔悦面无表情。

他在感应黄瓜的气息，可是这里的油烟味太重了，还掺杂着各种古怪的味道，黄瓜的植物妖族气息他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丝，还非常吃力。

所以他也不确定，黄瓜究竟是离开了，还是躲在这里面？

于是柔悦回看了一眼餐馆老板。

餐馆老板立即会意，将莉拉扯了起来，推到柔悦面前：“大人要找的是不是她。”

莉拉才刚刚被弄醒，因为被黄瓜吓到，此时还惊魂未定，她手上还拿着魔力水晶，正巧将刚刚黄瓜逃跑的情形记录了下来。

老板将莉拉推到了柔悦面前，柔悦立刻后退一步。

作为一个去餐馆洗碗的帮工，莉拉的身上自然干净不到哪去，饭都吃不饱了，怎么还有精力去洗澡保持个人卫生。

柔悦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

他自然看出老板会错意了，他粗略扫了莉拉一眼。

这女人要是他的小黄瓜……

她要是黄瓜，他柔悦就去挑战黑塔塔主暝夜！

柔悦正想示意跟随他的人将整个餐馆搜查一遍，突然，他发现了被莉拉紧紧握在手中的魔力水晶。

柔悦心一动，他微微向前走了一步，低头凝视着莉拉：“你好。”

“你……你好……”莉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磕磕绊绊地道。

柔悦唇角微微勾着一抹优雅的笑容，浅灰色的眼眸凝视着莉拉：“冒昧向你提出一个请求，可以请你将手中的魔力水晶给我看一下吗。”

他说着，朝莉拉伸出了手。

他的手，五指修长，戴着洁白的手套，也掩盖不了指尖的美丽。

莉拉想都不想，立刻将魔力水晶交了出来。

但在她即将将魔力水晶放入柔悦掌中的时候，莉拉突然缩回了手。

柔悦不可察觉地蹙了蹙眉。

莉拉结结巴巴地道：“太、太脏了，我去擦干净了再给您。”

“不用了。”柔悦轻声道，从莉拉的手中取走了魔力水晶，然后直接灌入灵力，迅速观看起来。

有灵力的支持，魔力水晶里面的画面更加清晰，而且画面的进度可以受到柔悦的控制。

柔悦仔细地看着。

看黄瓜怎样在厨房里面忙碌，看黄瓜怎样帮助夜勾，看黄瓜怎样和夜勾一起逃离……

魔力水晶的画面最终定格在莉拉惊恐的脸上，她因为看到了黄瓜绿色的拳头，所以才受到惊吓的。

柔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莉拉突然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她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真是太可惜了。”她听到柔悦这样轻声感叹。

可惜什么？

莉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柔悦转身离开。

她刚想追上去询问，突然喉间一痛，莉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血喷涌了出来，然后，身体慢慢地倒下。

在她倒下的时候，她还有意识，她亲眼看到，那些穿着高贵的武士，高举手中的兵器，冷酷地屠杀者餐馆里的每一个人。

她瞪着眼睛看着，红色的鲜血瞬间蔓延整个餐馆，而柔悦，一步一步，优雅地离开。

他的身后，鲜血淋漓，他的身前，月华倾城。

似乎感觉到莉拉的不甘，柔悦微微回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精致的面容映衬地更加完美，他轻轻垂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遮敛住眼中的神情。

他轻声说道：“可惜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如果可以，我决不愿杀平民。”

和夜勾相依为命

夜勾正在清洗他的破布袋子，破布袋子里面的食物早就被他们两狼吞虎咽地解决掉了。

黑黑的，脏兮兮的，破布袋子里面沾了太多的污渍，任河水怎么冲洗也洗不干净。

黄瓜有些惨不忍睹地看着，她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皂很贵，一般的平民根本用不起，人们用一种叫做“圈陀”的植物代替皂对衣物进行清洗，圈陀很常见，黄瓜想了想，走开了几步，开始寻找起来。

在小偷先生夜勾的带领下，黄瓜跟随着他七拐八拐，四周的房子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破败。

这里有一条小河，在月下河水粼粼地反射着光，黄瓜也慢慢看清了四周的一切。

她没法形容这里是多么的肮脏贫困，成堆的垃圾，黑黑的污水，用报纸糊补的墙，随时会塌下来的屋顶，简单概括，这里是任何城市都避免不了的——贫民窟。

好在四周的杂草树木疯狂地生长着，虽然在夜色下显得很恐怖，但至少证明这附近的空气和水源没她想象中的坏。

黄瓜很快找到了圈陀，然后从夜勾的手中拿过破布袋子，将圈陀塞进去，狠狠地压碎，让汁将破布袋子渗透，再慢慢清洗起来。

破布袋子渐渐显出它的原样，一个棕色的麻袋。

夜勾瞪大眼睛看着，然后暗暗将圈陀的模样记在了心里。

黄瓜一边清洗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和夜勾聊着天，夜勾是个很好的听众，他不会说话，大部分时候都聆听着，除非必要，否则绝不打断黄瓜。

破布袋子清洗好了，黄瓜将其拧干，然后看着夜勾又将袋子系到身上。

“还是湿的，就这样放在身上不好。”黄瓜将破布袋子解了下来，放在手中，她看了看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空的尽头微微泛着光，天要亮了。

黄瓜抬手，拍了拍夜勾的肩膀，黄瓜本身长的不高，但夜勾显然更小，黄瓜微微低头看夜勾黑白分明的双眼：“好了，累了一晚上，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开始为未来奋斗吧。”

夜勾带黄瓜走进了贫民窟。

黑色的脏水到处流淌，大概是前几天下过雨的缘故，一地的泥泞，但很多人并不介意，有的直接躺在地上酣睡，有的坐着，啃着一个发霉的馒头，还有一个残疾的母亲带着小孩，见小孩要去舔地上的水，连忙阻止，将小孩抱到怀中。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稚童，不然就是残疾人。

黄瓜紧紧跟随着夜勾。

夜勾告诉他，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被遗弃的。

老人小孩没有力气，不能干活，残疾的养不活自己，就被扔到了这里，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骊城，或者说，月镜大陆并没有颁布过保护弱势群体的律令，让许多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这些人赶出家，任其自生自灭也不理会。

黄瓜有些复杂地看着夜勾的背影，她的手被夜勾牵着，如果稍稍有被绊倒的异动，夜勾会立刻抓紧她的手，转身扶住她。

一路走来，黄瓜也终于了解到，夜勾曾不止一次出去寻找过工作，但如果不是他机警，恐怕早就被卖了。

夜勾告诉黄瓜，骊城已经不止发生过一起大量儿童被贩卖，最终送到贵族的手上任其宰割的事。只是被上面的大人暗暗压了下来，底下的平民就算难过也奈何不了那些贵族。

不识字的平民孩子出去工作，被骗签下了卖命的合同，然后就被送给上层贵族，或者被当做取乐的道具，泄愤地对象，或者被当做人体试验，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所以他才不愿意去工作，宁可冒风险偷东西，只要不饿肚子就可以了。

而有钱人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偷，他们身边有近卫在保护，住宅也可以聘请武士守护，像夜勾这样水平的小偷，也只能偷一些普通人家的剩菜剩饭。

于是，黄瓜顿时不平衡了，怒视他道：“你都知道饿肚子的痛苦了，还偷我的晚饭。我干了一天的活就指望晚上能够吃饱饭睡个觉，结果饭菜就这样被你偷了！”

夜勾闻言，连忙比划解释，他有看到莉拉吃的很好，所以他以为那些剩菜剩饭对黄瓜而言无关紧要，餐馆几乎没什么守备，如果不是实在偷不到东西，他绝对不会偷过一次，又冒险再去偷的。

黄瓜虽然表面上气呼呼的，但看着眼前的贫民窟，再看牵着自己手的夜勾小子，看他瘦小的身体，黑白分明的眼眸，怎样也气不起来了。

夜勾找了一块地，上面铺了一层皱皱的布，靠着一面好像是随时会倒塌的墙，夜勾让黄瓜躺上去睡觉，而他坐在一旁。

黄瓜看夜勾一点也不担心这面墙会倒塌，也就不再多想，很快入眠，几天之后她才知道，这一小块是属于夜勾的领地。也算是小小年纪的他打拼下来的地盘。

他们开始过起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几天后。

夜幕降临，深黑色的天空，像一张网一样盖下来，月光皎洁，却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