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吧,黄瓜- 第48节

除了地上被他压倒的小草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柔悦从地上站了起来，浅灰色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完全过程了，精彩吗。”

离罗沉默了一下。

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半妖被血统反噬，但像柔悦这么这样的，他确实是第一次看到。

“很精彩，我以前一直想不通，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想要得到妖骨了。”离罗说着，随后很认真地道，“柔悦，你怎么不去死呢。”

柔悦的唇角习惯性地勾着，浅浅的梨涡让他看起来又好看又亲切：“我为什么要死。”

他说着，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他还能说话，还能动，还能游戏人间，他有千百年漫长的岁月，他为什么要死。

血统反噬的痛苦，迟早会好的，他为什么要死。

“反倒是你。”柔悦看了他一眼，“从上古活到现在，永远被囚禁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离罗叹了一口气，学着柔悦也来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死。”

他已经活了上万年了，他见识到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那么漫长的岁月都熬下来了，他现在术法无边，如果能从这个盒子里头出去，放眼月镜大陆，恐怕连暝夜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还没享受过自由，还没享受过和人接触，还没享受过荣华富贵，他堂堂一个神龙后裔，这么多年来甚至连一口真正的米饭都没吃过。

至于被囚禁的痛苦，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出去的机会，为什么要死呢。

两人顿时沉默无言。

柔悦从空间袋里面拿出一套衣服不紧不慢地穿上。

见离罗半天都没动静，柔悦道：“刚才，为什么不跑。”

离罗没说话。

刚才是他最虚弱痛苦的时候，离罗也许没办法杀了他，但逃跑绝对可以的。

“忘记了。”离罗好半天后，才道。

柔悦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夜勾来了

黄瓜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但下一刻立刻吃痛地闭上。

眼睛像是被刀子剜过一样，眼皮似乎被血液粘住了，黄瓜尝试着睁开，却觉得脆弱的眼皮要被撕裂一样。

黄瓜立刻想起昏迷前的场景，想到溅入眼中的血傀儡。

顿时，那种被万虫啃咬的感觉又回来了。

黄瓜咬着牙努力忍耐着，她的听力一直不错，现在双眼看不见，听觉更加灵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附近有人看守着，黄瓜装作依旧昏迷的模样。

双手被高高吊着，支撑着整个人的体重，酸痛不已，双脚也被固定成一个姿势，眼睛看不见没事，黄瓜尝试用灵力试探着周遭的环境。

没有植物的气息，空气有些潮湿，还有难闻的气味，有些腥臭，还泛着酸，黄瓜轻轻动了动手，发现吊着她的东西冰冷沉重，指不定是特制的锁链。

黄瓜想，也许她被骊光关在了一个阴冷的，不为人知的地下室里。骊光好不容易活捉到了一个纯血的妖族，现在恐怕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怎么将她最大化利用吧。

脑中不可遏制地想起曾经在柔悦城堡中冰冻室见到的那个，死相狰狞恐怖的妖族，黄瓜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说不害怕那一定假的。见识了赤西的手段，黄瓜相信骊光一定不会比她的妹妹逊色。

黄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快速转动，想着有没有可能逃跑。

“不用费脑筋了，想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只有我和赤西带你出去。”骊光的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像是完全看穿了黄瓜的想法。

黄瓜吓了一跳，身体晃了晃，锁着她手脚的锁链立刻发出碰撞后的清脆声。

骊光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居然完全感觉不到？

骊光很满意黄瓜的表情。

趁着黄瓜昏迷的时候，她将黄瓜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仔细地检查过一遍，确定是一个纯血的妖族后，又尝试让她变成人形。

黄瓜的身体可比她人要听话多了，昏迷的妖族出乎意料的好控制，只可惜，想要得到妖骨，必须黄瓜清醒着才行。

有一个祭典仪式，是赤西在古籍里面找到的，上面详细记载了半妖得到妖骨之后，该如何炼化，这个过程非常的凶险，一个不小心永远地忍受着每时每刻血统的反噬。

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尽管所有半妖梦寐以求的妖骨在她面前晃悠，骊光并没有立刻对黄瓜动手。

自从知道骊光就在跟前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黄瓜只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像是钉在她身上似地，但骊光没有再说话，黄瓜也不再开口。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有多虚弱，索性不说话保存着体力。

突然，黄瓜只觉得脸颊一凉。

骊光冰冷的手抚摸了上来，指尖顺着黄瓜的脸颊往上，最后停留在她的额头。

黄瓜皱了皱眉，骊光的指甲抵着她的额头，尖利地刺进了肉中，似乎恨不得将她的额头抠下来似的。

难道这是酷刑第一步？

黄瓜才刚这样想，便听骊光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瓜没说话。

“那就叫你黄瓜好了，你的品种是正宗的果蔬黄瓜，以种族为名，在上古的时候，可是无上的荣耀呢。”骊光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黄瓜还是没说话，感觉骊光的魔爪终于离开了她的额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额头的血随着骊光指甲的离开，立刻流了出来，有几滴划过眼睛滴在脸颊上。

“本来我是不想亲自对你动手的。”骊光似乎丝毫不在意黄瓜不开口，继续道，“赤西告诉我花园里头来了个不一样的东西，我也没在意，如果不是你烧了赤西辛苦养的人花。”

“虽然你离成年还差很远，但出生也有好几年了，能够成功长到这么大，你对妖族和半妖还有人类的关系，应该很了解。你也应该知道，对于我这种半妖而言，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忍受血统带给我们的反噬，这种折磨随时随地会出现，而且每次都痛不欲生。”

“我以前以为，只要我拼了命地修炼，当我足够强大的时候，也许可以无视血统的反噬，摆脱这种与生俱来的诅咒，结果，随着实力越强悍，痛苦居然越来越深。普通妖族血统反噬会开始疯狂地自残，而像我这样的，虽然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手，却控制不了身体里的血液。”

“于是我想，如果我放弃这身能力，会不会痛苦减轻一点。结果，没用。”骊光苦笑一声，“流在我身体里面的一半妖族的血已经被激发，已经停不下来了。这种痛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可怕。黄瓜，你不会知道的……”骊光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黄瓜还是默不作声。

这件事她曾经听离罗提过，柔悦也是因为难以忍受这种痛苦，他走上了和骊光一样的路，努力增强自己的修为爬上了极乐楼上宾的位置，然后用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骗了不少妖族回去。

只为了让自己减轻痛苦，就残害那么多的妖族和人类。

即使他们再可怜，黄瓜都不会同情他们。

“每一次发作都是不定时的，每天我都提心吊胆地活着。有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疼了，我就抱着侥幸的心理，结果……下一次痛的更厉害。”骊光道，情绪慢慢变得有些激动。

“我常常想，为什么只有我们半妖天生就要忍受这种痛苦，而人类，还有你们纯血的妖族，为什么可以安安生生地活着。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出生，我们连变强都不能，我的灵力越是强大，忍受的痛苦就越强烈，为什么不让你们也经历一下，那种从表皮开始一点一点的被割裂，一直到骨头被一刀一刀地活生生砍碎，最后又在短期内迅速恢复如初……那样一次又一次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分裂的感觉……”

骊光慢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即使到这个时候，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黄瓜低着头，像是听见了，又像是完全没听见。

“……我知道你发现人花会结出果子。”骊光道，“没错，那种东西确实够恶心，但是，只要能让我不痛，就算是活人我也吃。”

“可惜，就算活人也没用。迄今为止，唯一能解决半妖血统反噬这个问题的，只有纯血妖族产生的妖骨才可以。”骊光说着，往前走了一步，面对面站在黄瓜面前，离黄瓜非常地近。她长的比黄瓜要高上一些，身材苗条，此时黄瓜被吊着，到能和骊光面对面平视。

可惜，黄瓜看不见骊光的表情。

骊光看着黄瓜的额头，神情温柔地像在看自己深爱的情人：“黄瓜，我很荣幸能够遇到你，还有你的妖骨。”

“我没有妖骨。”黄瓜低声道。她清楚，问题的关键来了。

“不，你有。”骊光紧紧盯着黄瓜的额头，被抓破的肌肤渗着鲜血，将黄瓜额头上花朵的印记衬托地越发明显。

就是这里，额前这一块刻着印记的骨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除了成为顶级神兽，否则，像你这样的妖族，只有变异了才会拥有妖骨。”骊光轻声道，“你年纪还这么小，根本不可能成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那天你弄出的动静，月镜大陆恐怕无人不知。这块妖骨，因为你的变异而形成，又经过了亟火焚天阵的淬炼，已经完全可以使用了。”

黄瓜心慢慢往下沉。

她还记得，当初她被柔悦扔进盒子之后，离罗之所以不肯吃她，就是因为不想长出畸形的妖骨，将来为半妖做嫁衣。

当时的黄瓜压根没有将妖骨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也会长出这个麻烦的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柔悦就够可怕的了，现在又多了个骊光，背后还有一个变态赤西和塔主暝夜。

“你想做什么。”见骊光不说话，黄瓜忍不住道。

妖骨的事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路，从柔悦的行情来看，虽然纯血的妖族很稀少，但好歹几十年还是能碰到一两个的，但长出妖骨的，几乎没有，不然柔悦也不用痛苦那么久了。

黄瓜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不过骊光和她废话了这么久，肯定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妖骨要是可以强行夺取，骊光肯定早就夺走了。

也就是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骊光想要得到妖骨，很可能要有求于她。

黄瓜心一动，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能够靠妖骨摆脱血统的反噬，只是书上记载的而已。”骊光道，“我从来没有实践过，黄瓜，你太珍贵了，这一次我要是失败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黄瓜没想到骊光居然还这么坦白。

“你放心，我舍不得杀你，我已经和赤西说过了，我们要慢慢研究，直到得出最可靠的方案，我们才会动手。”骊光声音温柔，“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尽量配合的。”

黄瓜脸色有些发白。

要被当小白鼠做实验研究了吗。

黄瓜缓缓地低下头，即使早就做好了准备，当真正要面临的时候，她还是……

“骊光，你最好别让我逃出去。”许久，黄瓜抬头道，声音有些沙哑。

骊光没有回答，她早就离开了。

夜勾走在黑塔中。

黑色的走道，空旷寂静。

整个黑塔安静地像个幽灵城堡。

自从进来之后，一路走来，偌大的黑塔，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夜勾皱着眉头，他穿着合身黑色的长衣，将他的身体优势完全展现了出来。

和黄瓜分别的这段时间，他又长高了不少，宽肩窄腰长腿，如墨一般的纯黑色眼瞳，他的皮肤因为多日没有休息有些苍白。

他走在黑塔中，即使塔内结构错综复杂，他却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