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更从容一点作答:“你决定了?不后悔?”她只是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了,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为她擦了右眼的清泪,另外一边由她自己擦,也许这样的残缺与遗憾更美,特别是分手的时候,与其惨烈或者难看地死,还不如像美洲的文鸟那样,死之前,衔来一些花瓣浆果为自己祭奠。我们没有什么挣扎,至多只哭了一夜,就好像小时候在护士那里打针,打针的时候哭,完了护士姐姐把那个不要的针筒送给你时,又破啼为笑。我没有嘲笑曾经初恋的意思,我只想说,可以用来审美的那个初恋,本身就是海市蜃楼,基础是一片美丽的沙滩或波光。
分手时的表现或者表演,更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品德,以及考验一个人爱情的态度和胸怀。这么说,不是说我对那个女孩不在乎,相反,因为爱,我学会了尊重,当然也尊重她对自己的“不再爱”!
更何况,我一直有个理念,那就是对于男孩子而言,初恋最好失败,这是一次富有里程碑意义的“被拒绝”。毕竟坚强的男人必须在被拒绝中积累经验,然后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对挫折才有强大的免疫力,才不会轻易受伤。初恋时分,往往跟着感觉走,只有激情,而没有真正成熟,那么,肯定不会走得太远。
当然,我从不后悔曾经的初恋,它让我认识爱情的第一页,并且学会端详爱情的半边脸,而不仅仅是拥抱爱情,要的不多,且痛,但是永远是个美丽的纪念。看清了,让我们走得更远,而仅仅拥抱,可能会让我们目光短浅,只守着眼前一朵玫瑰,而错过了一个春天……
我们都喜欢给正面的爱情赋予一些神秘的色彩,比如缘分。那么,为什么分手或者失恋,我们不可以说,这也是缘分?爱一个人往往没有道理,只有不爱了,才找借口。当爱成为往事,当你清楚知道,她移情别恋,没有人会庆幸、高兴,除非你也厌倦了。问题是,痛定思痛后,你必须走出迷蒙月色,让理性的阳光照耀自己,每一段爱情都是一种自我成长,那么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们都应该对过去的一切心存感激,而未来,除了祝福当然也包括期许了。
2、古典相思
青春就是这样一个时节:看花凋落,会弯腰,叹息,再拾一些回去夹在诗集里,下雨的夜里点一根印度香有些伤感地轻读;还可以是,即使穿着沾满泥巴的球鞋,仍然快乐得抑制不住地吹口哨……因为爱情来了。前者是琪琪,后者是杨名,他们是一对学生恋人,在春天里相遇,花样年华,最好的青春纪念当然是来一场美丽的初恋。
那次,他送她回家,午夜,爸妈都睡了,于是,他们一起弄水浇花,半夜的月亮最清亮可人,就好比他们爱情的冰晶心,她嗅花浅笑,他回赠她一个紧紧的抱,月亮没有惹祸,他们“没有想到哪里去”,月亮在西窗……琪琪家有个小小的花园,他们在花园里来个古典的幽会,只不过,花是西洋的,玫瑰是红的,紫罗兰是蓝的,深夜,不说话,把手,抚摸,相拥,甜如蜜。
浅如拥抱,深如接吻,其它的他们都没有做,这一夜,全是爱情的清白,却因此楚楚动人。多少次她送走他,月色下,她倚门独立,他不忍,又跑回来抱他,她张开双臂迎接,这样无数个来回,一种心跳的距离,美得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样他们“相送”到天亮。用一个晚上辞别,结果,又相遇在白天。
这是琪琪设计的爱情长镜头,她喜欢这样有些压抑的古典式恋爱。她要坚守最后的那道防线,她刮着杨名高高的鼻梁要他也发誓“不趁火打劫”!杨满口答应,他愿意接受这样残酷而甜蜜的考验,因为爱,所以心疼,所以尊重。
他们没有多少海誓山盟,他们只约定一个考验,那就是大学四年,不吃禁果,可以抱到发抖可以吻到燃烧,就是不可以去采摘那个诱人的苹果!如今社会,爱太容易,诱惑太多,但是,他们愿意做个古典的实验,那就是品尝古代才子佳人才有的相思苦,是的,现在很少有相思的奢侈,它仿佛只在宋词里在律诗里,因为大家都在挥掷爱情快餐,大家都经不起等待……而他们要反其道而行,他们要赶一场自己给自己出题的爱情开卷考。
他们会因为思念而失眠,他们会因为月残而愁怨,他们会半夜开窗寄情星空,他们会用短信盛载爱的缠绵……琪琪说,生活应该富裕到伸手就可以丰衣足食的地步,但是爱情不可以太轻易得逞,爱情里应该有适当的台阶、忧愁、周折、距离、期盼、考验,还有略苦的压抑,以及美妙的羞涩,记得他们初相见的时候,就曾经演绎过美妙的羞涩好戏:杨名最初对她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经过一番观察,他发现琪琪每个礼拜三固定到一家叫“面对面”的餐馆吃面,在百般练习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在面馆跟她告白。就在琪琪进入面馆点完面之后,杨名深吸一口气起身到女孩子的旁边,本想文绉绉问“请问小姐芳名?”想不到一慌开口却是:“小姐,请问你叫什么?” 琪琪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答非所问:“我。。。。。我叫牛肉面啦!”这样发糗的场面被他们无数次温习大笑,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爱情的美妙,慌乱里有一些喜剧效果,更有真挚、青涩的光芒。
他们现在仍然津津有味地实验他们“发之于情止乎于礼”的古典恋情。三年了,花开花落,采摘的手,依然温暖,但是他们还是只把那个月亮仰望。琪琪说,她很快乐,也满足,她认为很多现代人之所以轻易“以身相许”是因为“爱不够性来凑”!现在他们一起经营一个“情侣博客”,就好像共赏一轮明月,每天他们都在上面写些思念的日志,原来只喜欢打球的杨名调侃说,他现在都“憋”成诗人了,过去有句老话说“恋人都是诗人”,但是现在几个人还在写诗?不过,琪琪说,他们仍然可以一边爱着一边抒情写诗,因为有遐想,有闲愁,有挂念,有憧憬……一家出版社已经盯上他们的情侣博客,准备为他们出版诗集,杨名认真地说,这场爱情长跑,让他真正成长,因为学会了控制,有时男人会把发泄当做爱的挥洒,而他终于学会了细致地品味爱。他要感谢这样节欲的爱情更要感谢他生命里的最爱的琪琪,是她赋予他诗一样的爱,和爱一样的诗。在他们共同的博客里,他这样写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整个糖罐子倒进去,你说,那样再也品尝不到其它的味道了,于是你在我加了太多糖的时候,偷偷地帮我加了一点盐,适中的甜度、不引来蜜蜂蚂蚁的窥觊……
他们就这样在人为的荆棘上欣赏一朵花的馈赠,在刀锋上品味那滴珍奇的蜂蜜。他们学习着、爱着,同时也在分享着快乐、关爱,更考验着因为年轻或者富有而渐渐脆弱的意志。
春天多雨,琪琪实习回来,为了琪琪从车站到她家里这200米的路程不被雨淋,杨名居然撑着伞在车站等她一个多小时。在一起回学校的路上,他们都闻到一缕桂花香,然后像好奇的诗人携手四处寻找,终于在围墙一角看见那棵冬天的桂树在福州开花!他们笑问桂花的女主人:“不是说好,桂花是八月开的吗?”花主人也笑着回答:“谁跟你们说好了?它喜欢慢慢开,所以就开了一整年!” 琪琪不忘又温柔地给男友上了一课:“看到了吧,什么叫细水长流的爱情!”杨名会心一笑,吻了一下她的脸:“哦,是带着桂花的香!”
曾经我们有过灿烂的校园歌曲、朦胧的学院诗歌,琪琪与杨名又在实验着有些“节欲”的“学院爱情”,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而他们精心修炼的古典爱情也要毕业了,在他们骄傲而甜美的博客里,引用了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的一首情诗: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度;那一世转山,不为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么美,不仅仅看起来那么美,他们也实践着给自己出难题的爱情之美,漫漫爱途,“能在一起”就是修来的“相见”。云,没有化着雨掉下,是因为有爱撑着,他们是那片亮丽的彩云,追月的路上,展示爱的忠诚与坚定。
3、不做诗人做爱人
大二时,我很忧郁,也不合群,喜欢下雨天,在空荡荡的梯形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抱一本诗心不在焉地看着。我早已经习惯孤独,并安慰自己努力去做一个诗人。
可能是因为贫穷,所以我不喜欢参与别人的活动和种种应酬,因为那得花钱。当时,我心里一直反复着这么一句名言:永远别让人知道你口袋里只有3毛钱。
封闭自我,几乎让我与世隔绝。
一天晚上,我又枯坐在那个梯形大教室里上自习,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呆。熄灯了,我仍不肯离去,可当我想要起身回宿舍时,突然天降暴雨。
我看见闪电,很兴奋,乌云在闪电的撕裂中化作雨点投奔大地,我爱看这种天与地的交流。正在做诗人状时,有人用手电筒向我这边扫射,我有点恼,自尊心极强的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可怜相,特别是在这怪异的暴风雨之夜,我的孤独不容他人干扰,便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粗话,但这时,那人已跑到我跟前了……
是个女生,撑着一把伞,胳膊下还夹着一把。闪电的照耀下,我看到了她明媚的笑容,不错,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我有点不好意思,屋檐下只有我和她,这更使得我不安、尴尬起来。她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快活地说:“你终于可以达成我的第21个心愿了!”
什么意思?怎么还有比我更怪的人?
陌生女孩儿仔细告诉我,这是她21岁的生日,她想在这一天做21件有意义的事,她已做了20件事情,每一个美好的心愿都一一达成了,正愁着第21个心愿无法实现时,下雨了,于是她决定给需要伞的陌生人送一把……
我很感动,原来她是美丽的,原来她比诗美,原来还有一件事比写诗还更美,那便是做好事。
我不能不接受这个叫苏小晴的女孩儿的好意,就这样,我们一起走在雨中。我们的宿舍楼一东一西,方向正好相反,在路口道别时,我说会还她的雨伞,她没有拒绝,并且说:“我喜欢续集。”
许多带有书卷气的爱情故事是从借书开始的,而我与苏小晴的爱情始于这把雨伞。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也意味着一段风雨爱情。正如小雨与阳光的邂逅,我们的爱情如那彩虹一般美丽。从那一天起,我的心情渐渐变得爽朗。我这种落魄的形象,本无人能读懂,也无人愿读,可是小晴愿意,她细读了我,然后有一天午后,她对我说:“你的忧郁有一种贵族气息。”
可不知怎的,我却不再忧郁。
她让我快乐无比,爱情的好处不但在于使我们信任一个人,而且在于使我们相信自己。是的,我不再为自己伤感了,爱情让我走出雨季,也走出自我囚禁的岁月。
可是我的改变也意味着我们的分手一天天慢慢在逼近。我曾经忧郁的眼神不再,我过去那显得颓废的长发也改为平头,这一切让小晴颇为失望。终于在一个月光融融的晚上,这个“把爱当好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