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宝,登记造册办理了军籍,当天就将人带进了山上营地。
卫守业很是得意,在村中四处炫耀说卫大宝现在已经是都尉身边的亲信了,日后免不了要升官发财。
宝珠照常过着日子,只是偶尔觉得心里似乎缺了点什么。
这天,外面烈日炎炎,宝珠穿着湖青色轻薄裙衫,将银票仔细放在贴身内衣的口袋里收好,从票号里走出来,刘老二守着骡车正等在门口。
“陈家丫头,办完事儿了么?”
今儿宝珠上车时带了一只木箱子,沉甸甸的坠着骡车行驶都慢了下来,等到同车的村民在城门口都下了车,刘老二一路没停,直接把车驾到了票号跟前儿,帮宝珠将木箱抬了进去就一直在外边候着。
“多谢刘二叔了,您回城门口吧,等我办完别的事就早点儿过去。”宝珠说道。
刘老二应了声掉转车头走了,宝珠去县衙交完税出来,一看还不到晌午,便在街上四处闲逛。
许是天热的缘故,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店铺门前都搭了竹棚遮阳,卖瓜果蔬菜的小贩也挥着扇子,无精打采的守着摊子没心思叫卖。
后面叮铃声响,有马车路过,宝珠忙靠边躲避,马车缓缓从身旁驶过,正当宝珠要继续往前走时,车后的帘子一挑,里面一只大手伸出来,猛的一把抓住了宝珠的胳膊,宝珠还来不及惊叫,就被人大力拽上了马车。
周仕显见宝珠认出自己不再叫喊了,才松开一直捂在宝珠嘴上的手,宝珠挣扎着坐起来,拢了拢头发,怒目瞪着周仕显:“你疯啦,大白天的公然抢劫,快放我下车!”
周仕显不说话,宝珠起身就要往车下跳,又被反剪了双手坐下来。
过了好长一会儿马车才停下,周仕显拽着宝珠下车进了一家院落,宝珠认出来这是庆源楼的后院儿,自然不肯乖乖跟着他进去,又踢又咬的也没挣脱开,最终还是被周仕显连拖带拽的穿过院子上了楼梯,甩进了屋子。
还是那个雅间,里面的陈设似乎都没怎么变,宝珠一被松开就快步躲到桌后,隔着桌子喘气,“你个疯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暑气炎热,两人一路拉扯,周仕显额角也冒了汗,小伙计推门进来,上了茶水和湿毛巾,躬身退出。
周仕显擦了汗,又连灌了两盏热茶才降了燥热,神态悠闲的指着另一块新毛巾说道:“你也擦擦吧,这屋子凉,别闭了汗。”
宝珠刚进屋子只顾心慌了,这时候才发觉里面竟然森森凉意,四周看了一圈儿,发现两个大铜盆立在墙角处,里面冰气氤氲。
这么一热一凉的,汗水都腻在脸上委实不舒服,宝珠白了周仕显一眼,还是警惕的凑过去,拿了毛巾又退回到原处。
周仕显倒了杯茶放到桌上,“坐下吧,你怕什么?”
宝珠警惕着没去碰茶水,“你抓我来这里要干什么?”
“坐下,把上次的事给我说清楚了就放你走。”
宝珠故作不解:“上次?哪次啊?”
“别跟我装糊涂,除非是你想留在这里过夜,那晚你在我酒里放了什么?”
宝珠撇嘴坐下道:“周仕显,明明是你见色起意,卫小兰对你又有爱慕之心,你们两个做下的好事怎么能怪别人呢?酒里能放什么?莫非你也相信坊间那些无稽之谈?”
周仕显冷笑:“好,你要嘴硬,我就成全你。”
说完起身站起来走出了雅间,用力关上门,咔嚓一声落了锁。
宝珠蹭的就站起来,刚才佯装镇静,现在只剩自己了也顾不得掩饰,走过去晃了几下门,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晃了几下纹丝不动,宝珠一边不安的环视四周,一边焦急的想着办法,当眼睛落到了屏风上时,忽然眼神一亮,想起来这后面有一扇窗户,外面就是酒楼的大堂,上次霍正东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宝珠忙走过去,刚绕过屏风就傻眼怔住了,窗户已经不见,一整面墙砌的严严实实,挨着屏风下面还放了一张贵妃榻。
宝珠扫了一眼,顿时打了个冷颤,心下正在忐忑不安时,外面又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周仕显见宝珠神情沮丧的从屏风后面出来,嘲笑道:“后面的窗户被我堵上了,这回可没人进来打扰咱们,请坐吧。”
宝珠怏怏的坐下来,抬头盯着周仕显手里的托盘,金丝珐琅的酒壶,成套的四只酒杯一字排开,摆在桌上精致耀目。
周仕显给四只杯子都倒满了酒,又从袖中掏出四只小盒子,依次摆在酒杯跟前儿。
青色玉制的圆盒,沉香乌木的扁盒,象牙雕刻的方盒,最后拿出来的是一个蓝色锦缎的小盒子,宝珠目光盯着最后一只盒子怔了下。
周仕显将盒子全部打开,从里面各取了一枚药丸扔进酒杯里,看着宝珠笑道:“你不是说无稽之谈么,既然你对我也无思慕之情,那就随便挑一杯,只要你喝了,以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我……我不喝又怎样!”
“那今天就别想走了。”
宝珠盯着四只酒杯冷汗淋漓,咬着嘴唇抬头看了眼周仕显,对方好整以暇的也在看着她,“选好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挑一杯?”
宝珠嗓子有些干涩,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脏砰砰直跳,不知不觉冷汗又冒了出来,拿起刚才自己用过的毛巾擦了擦汗,斟酌着说道:“周……少爷,你为什么不回家问卫小兰呢?”
“我现在是要你说,别嘴硬了,不说的话就赶紧把酒喝了。”
宝珠摇摇头:“我不喝你又能拿我怎么么样?我就……我……不,不喝……”
宝珠突然觉得自己头晕脑胀,舌头发麻,想要站起来,可是脚下软绵绵的竟然毫无知觉,伸手想在腿上掐一把,可是胳膊刚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垂在了一旁,宝珠惊恐的看着周仕显,想问他怎么回事,可是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啊,也模糊起来药……”……啊,宝珠张着嘴努力试图出声,渐渐的眼神有些涣散,,朦胧中看到周仕显拿起桌上的毛巾看了看,轻笑道:”果然眼前的景象是好宝珠看着周仕显一步步靠近,看着他的手伸到自己眼前,心下一急,整个人就晕7过去。
第十一章 依仗
昏昏沉沉的睡着,宝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大学时候的男友,毕业将即情人分离,男友家乡在遥远的北方,临别时男友再一次的诚恳要求,“跟我一起走吧,好不好?”宝珠坚决的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爸妈离不开我,我弟弟离不开我……”
直到男友离去,宝珠一个人坐在车站泪流满面:“你不要走啊,不要留我一个在这里……”
宝珠哭喊着惊醒,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四周,天色已暗,雕花镂空的屏风透过点点烛光,身下是一张锦色窄塌,外面一只红纱罩着的美人灯,灯下影影绰绰的坐着个人。
宝珠甩甩头,这时候才完全醒来,慌里慌张的摸了下自己的衣物,见还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松了一口气。坐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桌上有茶水,抓起来猛灌了两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的人。
周仕显笑笑:“刚醒来时,那种惶恐震惊的滋味还不错吧?”
宝珠放下茶杯道:“托周少爷的福,感觉还不错。”
“哼,那是我没脱光你衣服,也没在踏上放另外个男人。”
宝珠忍气:“难道那天是我脱光你衣服,是我强迫卫小兰睡你旁边的么?”
周仕显沉下脸怒道:“死性不改!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宝珠闭上嘴,强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周少爷的睚眦必报我也见识过了,现在能放我走了么?”
周仕显冷哼:“我真要是睚眦必报的话,你今日还想囫囵着走出去?”
宝珠终于忍不住大怒,一手摔了杯子大喊:“周仕显你够了没有!你抢了我家的酒我怎么样你了么?你故意救活了卫守业来难为我,我又做什么了么?你和卫小兰的破事何必扯道我身上,要不是你逼我。要不是你对她有色心,我下什么药都没用!”
“啧啧,还是承认了不是?原来还在记恨酒坊的事。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我想要你那配方。多得是法子,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协助你开酒坊,我这么做只是不想你抛头露面沿街叫卖!真要是让你在外到处行走,刚才的事不知道都发生过几回了,你以为你次次都能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周仕显平静说道。
宝珠冷笑:“这么说我还是要谢谢周少爷了,那卫守业呢?也是你替我成全孝道?”
“下毒亲生父亲的事你也能做的出来,你这副心肝是怎么长的?他要是真的死在你手上。你这辈子就能心安理得么?”周仕显质问。
“好,周少爷真是菩萨心肠,你做的都对行了吧?只是我这样的恶人不配与你为伍,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儿!”
宝珠说完就要走。周仕显挡在门口。“你还要去找霍正东?要他不要走?你以为你是谁?你忘记我警告过你的话了么,她未婚妻是礼部催侍郎的嫡长女,名门闺秀端庄娴雅,你看看你自己这副鬼样子,市井泼妇。就算是做妾做丫头……啊”
宝珠抬腿膝盖用力地顶了周仕显胯下,趁着他痛的弯腰的功夫打开门,拔腿就跑。
大街上的店铺都打了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宝珠沿着街道疾步朝城门走去。夜里比白天凉爽了些,宝珠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视线变得模糊,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咬着牙继续走。
身后响起马铃声,很快就到了跟前。
“上来,我送你回去。”周仕显坐在车里不耐烦说道。
宝珠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的接着走自己的,前方又一阵马蹄疾驰而来,停在了面前勒住了缰绳,霍正东翻身下马。
“出了什么事?仕显,你怎么也在这儿?”
谁也没吭声,一片寂静,霍正东打量了下宝珠,自顾自说道:“先回去吧,上车。”
宝珠看看车上的周仕显,站在原地没动。
周仕显冷哼一声,下了车,从霍正东手里一把夺过缰绳,上了马扬鞭而去。
霍正东拉着宝珠上了车,车轮使动,马车哒哒的跑了起来,霍正东在车里定睛注视这宝珠,“和仕显怎么了?”
宝珠看了眼霍正东,又垂下头低声说:“没什么,就是上回他和卫小兰的事,现在秋后算账了。”
霍正东轻笑:“这么光明正大的找你清算,可见是只想吓唬吓唬你,别担心,回头我去说他。”
宝珠低低的嗯了声,无精打采。
霍正东叹气:“等以后,还是把饭庄关了吧,及早寻个依仗,好安稳度日。”
“难道我和我娘在一起就不能安稳度日了么?非要依靠男人?”
“现在你还是陈家过继女,若是你娘……一旦你成了孤女,卫家绝对有理由掺合你的将来。”
“那我就走,一走了之,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我容身之所了?”
“天下虽大,你一孤身女子也是寸步难行,没了卫家还有张家王家赵家,图财害命见色起意,你要到哪里容身呢?”
宝珠不再吭声。
“跟我去回京吧。”
霍正东摊开手掌伸到宝珠面前,宝珠满脑子都是周仕显刚才的话,默默转开了头。
马车一直驶到陈家门前,宝珠下车,张氏早就在门口等候了,芽儿跟鲁芸娘也在。
张氏一脸焦急的拉住宝珠问道:“珠儿,你这是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娘,我在镇上有事耽搁了,跟刘二叔走岔了头,正好遇上了周府的马车把我捎了回来。”宝珠歉意的拉住张氏的手安抚道。
“妹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