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听说我们下一届的一个女生和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男人私奔了。虽然我觉得那个女生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是还是很佩服她的勇气。我没有她那样的勇气,可以放弃一切去投奔自己心爱的人,尤其是在我对磊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之后。我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在事业上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可是,我不愿意像东北狐说的那样在磊的身边随便找一份可以勉强糊口的工作,因为我怕。我怕将来的某一天,磊会抛弃我。我怕到那个时候,举目无亲的我只能住在阴暗的小屋里靠着微薄的收入过着孤苦无依的生活。唉!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很惨?!所以,我需要考研,需要在研究生毕业后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需要一份在我感情失意后仍然能支撑我活下去的引以为豪的事业。当然,这样的担心,我不曾对磊说过。
“有可能吧。”磊思索了片刻,又说,“不过,你一直住在大城市里,来这边会不习惯的。”
我道:“你别太小瞧我了,我的适应能力可是很强的!”
磊道:“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噘着嘴,说道:“你怎么好象不欢迎我的样子?”
“不是的。我只是怕你将来会后悔。我不想让你为我做牺牲。”
“傻瓜!这不叫牺牲,这叫选择。你只要尊重我的选择就好了。”
“呵呵,好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八十五)
结束了与磊的通话后,我回到了宿舍。此时,牌局已经散了,宿舍里只剩下贝贝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看杂志。
我问:“咪咪去哪了?”
贝贝道:“不知道,刚才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贝贝正说着,只见咪咪坏笑着从门外跑了进来。
我笑道:“看把给你美的,你又瞧见什么了?”
咪咪一边轻轻地将房门虚掩,一边回头对我低声道:“呵呵!妮妮和老狐现在正在吻别呢。嘻嘻!她一会儿就回来了。”她说完便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偷偷地向外观瞧。我也凑上前去,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咪咪的脑袋上,望向昏暗的但却繁忙的楼道。
贝贝冷冷地说了句“无聊”,便又继续无聊地翻起了杂志。
我虽然和咪咪一样,脸上挂着顽皮的坏笑,但心情却不免有些落寞。唉!别人双双沐浴在爱河中,而我却只能躲在岸边做可耻的偷窥者,靠取笑别人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我不知道,这是叫羡慕,还是叫嫉妒。
灯熄了,妮妮的脚步近了。
我和咪咪轻轻地数着:“五、四、三、二、一。”
妮妮踩着“一”字推门而入,躲在门后的咪咪和我几乎异口同声地高唱道:“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
妮妮一脸茫然的望着我们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贝贝插嘴道:“别理她们,她们在叫春呢。”
听了贝贝的话,咪咪朝我做着个鬼脸,耳语道“贼喊捉贼了”,然后便爬上了床。
妮妮放下书包,端起脸盆准备去洗漱。我急忙迎过去道:“妮妮,把你的考研辅导书借我看一下。”
妮妮诧异道:“你看它干什么?”
“我也想考研啊。”
我此话一出,贝贝便使了一招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道:“你打算考石磊他们家那边的研究生?”
呵呵,这家伙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呸!呸!呸!我肚子里才没有蛔虫呢,她应该是我肚子里的回肠才对。哈哈!
我道:“对呀。”
贝贝伸出右手的食指,隔着昏暗的虚空,朝我的脑门指指点点道:“你傻啊!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为什么不让石磊考北京或天津的研究生?”
我听了这话,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但还是装出一幅不以为然的神情,说道:“你才傻呢!你知道为什么是‘大江东去浪淘尽’,而不是‘大江西去’吗?因为西边高,东边低。切!一点儿常识都不懂。我现在就是在往高处走嘛。”
贝贝道:“你知道你将来是怎么死的吗?”
我愣了愣,一时捉摸不透她究竟想要说什么,只好傻乎乎地问道:“怎么死的?”
贝贝答道:“傻死的!”
没等我对贝贝的话进行猛烈的反击,已经躲进床帏中实施美丽计划的咪咪抢先问道:“那我是怎么死的?”
“嘻嘻!”贝贝道:“你是被帅哥给迷死的。”
“哈哈!”咪咪大笑。
妮妮摸着黑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一边递给我,一边说:“你自己看吧,我去洗漱了。”她说完便往外走。
我捧着沉甸甸的书,跟着妮妮走到门口,突又回转身对贝贝说道:“我才不是傻死的呢,我肯定是乐死的——我看见你被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坏水淹得嗝儿嗝儿的,我乐得呵呵的。”我说完便呼啸而去。
我来到水房,站在正在刷牙的妮妮身后,借着水房里昏黄的灯光,打开一本英语词汇,随意地浏览了几页,不禁惊呼:“怎么这么多?这些单词都要背么?”
妮妮转过头来,舞动着她那沾满了牙膏末的嘴巴,说道:“这还只是冰山的一角。你再看看政治。”
我于是又翻开政治书。老天!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对于很少上政治课的我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本天书。我惊道:“怎么这么多东西?咱们都学过吗?”
妮妮一边往脸上擦着洗面奶,一边说:“你不要把考研看得太简单了,它和高考不一样。高考是主业,可以全力以赴,而考研只是副业,只能见缝插针。而且高考是用三年的时间来准备的,而考研,对于你来说,只剩下三个多月了。”
我嘴硬道:“笨鸟才需要先飞呢。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连黄蓉见了我也要叫我一声‘前辈’,有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妮妮回过头来,白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你是因为牛皮吹得太响,被震死的。”
哈哈!……
(八十六)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跑到附近的一家书店按照妮妮开出的书单买了一大堆的考研辅导书。我嗅着那一本本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书,一股成就感便油然而生,全然不去理会,我是否认识它们,它们是否认识我。
中午时分,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嘻嘻!下雨天,睡觉天。下午,我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香甜得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我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下正常班回来的贝贝“咣当”一声推门而入。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她看到睡态可掬的我,不禁妒火中烧。她朝我直扑过来,一边像拍皮球一样的猛拍我的腚,一边大声道:“嗨!你不是要考研吗?怎么还不抓紧时间?”
我被她的“狂吠”声吵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我这不是正在抓紧时间吗?”我坐起来,一边极其舒展的伸了个懒腰,一边对一脸茫然的贝贝嬉笑道:“呵呵,我正在抓紧时间睡觉呀!”
贝贝撇了撇嘴,然后朝我堆在桌子上的考研书们瞟了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烧包”。
我跳下床,一只手搂住贝贝的肩头说:“你放心吧,我跟钱没有仇。从明天开始,我要——”我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宣誓的动作,高声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晚饭后,我急急忙忙地回到宿舍,准备把我的考研计划告诉白开水。
呵呵,这个网虫果然在线。
我道:白哥哥好!
白开水:好!
我道:我有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你要不要听?
隔了若干分钟,白开水才道:要听。
我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磨蹭?
白开水:我怕你的“爆炸性新闻”杀伤力太强,所以想找个饭盆护住脑袋。没想到,宿舍里居然连一个干净的饭盆都没有。嘻嘻!我只好又去刷饭盆了。
哈哈!
我道:我准备考研了!!!
隔了若干分钟的若干分钟,白开水居然杳无音讯。
我急道:嗨!你还在喘气吗?
白开水:差一点就不喘气了。你的“炸弹”威力太猛了,都把我崩到窗户外面去了。多亏楼下有一筐被人丢弃了的烂橙子。呵呵,我正好落进筐里面,捡了一条命,还顺便挤了点儿橙汁喝。呵呵,味道好极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总是不失时机地损我,利用我“香橙”的网名大做文章,居然还想从我的身上榨点儿汁去。
我还没想好如何反唇相讥,白开水又道:考研很好啊,支持!
我诧异,这家伙的反应真是与众不同,既没有恫吓我,也没有笑话我,更没有讽刺挖苦我,而是独树一帜的支持我。我道:你不觉得我的决定下得有点儿晚吗?
白开水:无所谓啦。我听人说,很多考研的人都会熬夜。我希望你熬啊熬啊就熬成了黄脸婆。到那时你丑得没人要了,我就发发善心,把你“回收”了。
切!这个龌龊的家伙,我刚还以为他突然改邪归正了呢,没想到仍是狗改不了吃便便。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从网海中揪出来,架在油锅上翻烤,让白开水变成一缕水蒸气,消失在天尽头——嘻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道:你别痴心妄想了!我这么聪明的人,天资聪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区区一个研究生入学考试还能让我废寝忘食?呵呵,笑话!今后的三个多月的时间,我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吃饭,一个月的时间睡觉,一个月的时间健身,剩下的零散时间,我打算赋赋诗、作作画、旅旅游、思考一点国计民生的大事。
白开水:呵呵,我看,在今后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你将用三个月的时间吹吹牛皮,再用剩下的零散的时间说说大话。
哈哈!我大笑。
我道:不跟你贫了,我一会儿要去上夜班。以后恐怕没时间上网了。提前通知你一声,省得你以为我失踪了呢。
白开水:呵呵,我敢打赌,像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肯定不会失踪得太久的。
我道:呵呵,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
(八十七)
第二天下夜班,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白天。傍晚时分,才终于鼓足勇气,背起书包,走进了陌生的自习室。
我在东北狐的前面坐下——那是妮妮为我占的座位。
我刚一落座,脑子里便响起一个声音——“快走吧,这不是你的地盘。”我死命地甩了甩头发,把那个讨厌的声音甩到了天花板上。唉!如果现在就走,岂不是让妮妮和东北狐,尤其是东北狐,笑话死我?!
我翻开英语词汇的第一页,刚背了两个单词,那个难缠的声音绕梁三圈后居然又飞回到我的耳畔。它催促道:“快走吧!你的腚已经忍无可忍了。再不走,它恐怕就要闹独立,自己抬屁股走臀了。”意志极其坚强的我施展出弹指神功将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弹出九霄云外,使它得以与神州N号结伴,一起遨游太空。
我决定排除一切干扰——对左边邻居帅哥的鼾声充耳不闻,对右边美女口中的怪味豆豆发出的刺鼻的芥末味扑鼻不嗅,对正前方朱古力和四眼儿帅哥的眉来眼去、推来搡去、摸来揉去视而不见。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书,正准备大干一番。不想,突然,我的座椅如触电般的抖动了起来。唉!可怜那两个刚刚被我放进头颅中的英文单词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震得支离破碎。一场灾难过后,留在我脑中的只剩下几个杂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