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个日本女孩的病房时,她的母亲——一位容貌端庄的中年妇女——站在门里,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微笑,频繁的朝每一位跨进门来的人深鞠一躬,动作优雅且一丝不苟,而且你从她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厌烦。
唉!难怪中国人总是宣称要抵制日货,但中国男人却从来都不肯抵制日本老婆呢。
考试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而我也变得越来越焦急。照我现在的水平,别说是300分了,恐怕连200分都玄。虽然对我来说分数已无关痛痒,但爱面子的我还是希望不要考得太惨,免得被左邻右舍笑话。
记得萧玉玲老师曾经对我讲过她和她老公文革后从插队的新疆回北京的故事。
起初,毫无背景的他们并没敢奢望回到北京,而只是想调到乌鲁木齐去。
一次,萧老师前往乌鲁木齐去申请调动。没想到,接待的人很傲慢,他说:“你还是回去安心工作吧,别瞎忙了。我老实告诉你,两个字——没戏!”
听了接待者的话,萧老师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愤愤地说:“你们将来就是求我来这儿,我都不来了!我要直接回北京去!!!”
当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只是把她的话当成是一句可笑的吹破牛皮的大话。
后来,萧老师只身回到北京,向以前教过她的一位大学老师求助。那位老师说:“求人不如求己。你们还是考研吧。反正离考试的时间也不远了,我看,你就别回去了,我给你找间屋子,你好好的准备吧。”
于是,萧老师便留了下来,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啃着馒头,就着咸菜,温习着对她来说早已陌生的功课。
最后,萧老师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取了我们学校的硕士研究生,而她老公考了第三名。
终于,夫妻双双把京还了。
萧老师的人生格言是——强者不是要压倒一切,而是不被一切所压倒。
呵呵!我要向萧老师学习,不求考第一,但求不要考倒数第一。
恰巧,咪咪家有一间即将要拆迁的平房,以前的那个房客期满后不再续租,现在正好空着。我于是求哈云凯帮忙给我开了两周的病假,然后从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饼干、面包、萨其马,牛奶、咖啡、娃哈哈,躲进了咪咪家的小屋。呵呵!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小屋内的设施很简陋,让我依稀回到了儿时的家。一张巨型的老式木床占去了半间屋子,床头的墙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麻姑献寿图,床尾摆着一个五屉柜,上面放着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屋顶中央悬挂着一盏现如今已经很少见了的四十瓦粗管日光灯,灯的下方立着一张圆形的可折叠的饭桌。
咪咪走后,我坐在床边,把饭桌拉到近前,把书摊在桌子上,并用各种美味的零食为造型呆板的书作了个“花边”。
起初,我哼着小曲,吊着薯片,不紧不慢地浏览着书上的文字。嘻嘻!那叫一个惬意。可是随着太阳公公的西去,我渐渐的觉出了冷。这里没有集中供热的暖气,只有一个需要烧蜂窝煤的土暖气,是咪咪走之前她的一位住在附近的亲戚过来帮忙烧好的。而且,虽然门窗都已关上,但屋外的风却十分狡猾地从各个缝隙中钻进来,让坐在桌前的我有种阴风袭袭的感觉。唉!无奈之下,我只好把自己的躯壳裹进厚重的棉被中。
更可怕的是,一过下午六点,天便黑了下来。门外不时地传来一阵阵诡异的脚步声,有时还伴着几声颇负挑衅性的男士厚重的咯痰声。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慢慢地朝我靠拢来。
我打开电视,把声音调至最大,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枕头,像是在看惊悚血腥的恐怖片似的战战兢兢地坐在书本前。我总疑心,会有坏人突然闯入,于是频繁昂首,以至颈部挛痛。
唉!昨天我一告诉白开水我要进行封闭训练,白开水便说我是在自虐。当时我还不以为然的说,我这不是自虐,是享福才对。既不用去实习,又可以独自享用一间十平米的“豪宅”。嘻嘻!美哉!悠哉!
可是现在,我恨不能立马奔回宿舍去。唉!要是就这么回去,还不让那几个毫无同情心的家伙笑掉大牙?!
我正踌躇着,桌上的手机突然狂吠起来,好悬没把我的魂给吓飞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呵呵,居然是李大桶。我象是见了亲人似的,急忙接通了电话,欢快地说道:“嗨!生日快乐!”他不是说,不一定非得生日那天才能祝人生日快乐吗?那我以后一见到他就祝他生日快乐。嘻嘻!
“呵呵!”李大桶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小妞,一个人怕不怕呀?”
天哪!宿舍里出了内鬼了!哼!一准儿是妮妮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管什么芝麻大小的事情她都要向东北狐汇报,而东北狐又是出了名的大喇叭,经他一播报,我“金屋藏娇”的故事便传得沸沸扬扬了。唉!突然觉得孟子的母亲真是幸福啊,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自己的邻居,不象我,一进大学的门就和那三个家伙捆绑在了一起,不到毕业的时候是万难分开的。
我打肿脸充胖子似的说道:“切!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也不扫听扫听我是谁,我是威震京津两地的贼大胆儿。我一个人呆着可舒坦呢,都怪你,扰了我的清静。”
“呵呵!看来我是人拿耗子——多管闲事了。那好吧,我挂了,bye!”
“嗨!等会儿。”我急忙叫住他,嬉皮笑脸道,“人拿耗子,天经地义。呵呵!你不多事,来得正好。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不过,就是有点儿冷。”
“哦。我家有个电暖气,你要吗?”
“要要要!”我忙不迭地回道。
(一百一十)
没过多久,李大桶便推着电暖气走了进来,他一进屋便搓着手道:“真冷啊,跟冰窖似的。”
他说完走到窗前摸了一下窗下的暖气片,而后大惊失色道:“老天!暖气怎么一点儿都不热啊?!”
“是吗?”我裹着棉被走过去,用手摸了摸,也惊道,“哎呀!还真是的。我说怎么越来越冷呢。”
李大桶用食指戳着我的脑门骂道:“你这个超级大白痴!炉子灭了都不知道。就你这种人还想考研?切!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别给考研大军丢脸了!”
此时的我正沉浸在“有‘同类’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欣喜中,所以没太在意我的“救星”对我的讽刺挖苦,依旧笑嘻嘻地望着他,“笑”纳了他的砖头瓦块。
李大桶挠着头,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笑容可掬的我,说道:“你怎么了?笑得这么恐怖?不会是被失恋打击得精神失常了吧?!”
老天!他居然连我失恋的事都知道。我在心里暗骂道:倪小萍,你等着吧,我回去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嘟着脸道:“我看你是没事找抽。我好不容易给你个好脸,你却无福消受。”
“你知道你哪长得最漂亮吗?”李大桶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我知道李大桶这个阴损歹毒的家伙的嘴里是吐不出什么好话的,所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并不答言。
李大桶自问自答道:“你长得最漂亮的地方是——白眼珠。呵呵!所以你以后还是用白眼珠瞅我,我会比较舒坦。”
龌龊!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呵呵!”他兴奋道,“对,就是这样。啊!舒坦!”
“贱骨肉!”我叉着腰呵斥道,“别贫嘴了,快把电暖气打开吧。”
李大桶依令插好了电源,打开了电暖气的开关。
我重又坐回到床边,把整个身体蜷缩在棉被里,仿佛是一个作茧自缚的蚕蛹。
李大桶调试好电暖气后便走过来,把背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一瓶茅台酒。
我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道:“是茅台啊!这酒怎么样?是不是真象传说的那样香气四溢呀?很贵吧?你从哪弄来的?呵呵!不会是从家里偷出来的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破“茧”而出,伸出一只冻得有些发木的手,想要与大名鼎鼎的茅台王子进行一次亲密的接触。不想,小气的李大桶用双臂环抱住酒瓶,说道:“喂!你淑女一点,好不好?去,找两个杯子来。”
我噘着嘴道:“我才不要做淑(输)女呢,要做就做赢女。”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屋中仅有的两个容器(一个水杯和一个饭盆)放在桌子上。
李大桶于是和我一起并肩坐到床边桌前,把形同虚设的书本扔到一旁,只留下美酒和下酒菜——各色的零食。而后,他把那两个巨型“酒盅”摆到他的面前准备倒酒。为了多分到一勺酒,我急忙趴到桌子上,侧着脸,忽闪着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调酒师”李大桶先生。一向小气的李大桶似乎是被我的美色所迷,竟然毫不吝啬地往饭盆里倒了近半瓶的茅台酒,然后推到我的面前,说道:“来,好汉,兄弟我先敬你一海。”
呵呵!这家伙还真有点梁山好汉的范儿。我于是道:“那我就先干为敬了!”我说完便端起“酒盅”,准备学着电视上大侠们的风范豪爽地喝它一大口,然后再摸着嘴啧啧道:“好酒!再来一壶!”可是,与白酒交情很浅(浅到几近于无)的我没有料到它是如此的辛辣。那口茅台酒一触到我的喉咙,还没来得及刻上“茅台到此一游”六个大字,便被我喷了出去。我随即呛咳不已,脸憋得通红,泪水也调皮地迸射出来。坐在我旁边的李大桶一边帮我拍打着背,一边笑道:“看来你还是缺乏锻炼呀。”
我埋怨道:“不是说茅台的口感很好吗?怎么这么难喝呀?!”
李大桶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摆了个“八”的造型托着自己瘦削的下巴说:“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我闻此言,急忙象上了发条似的连续的摇晃着脑袋。
李大桶一脸严肃的说道:“千里马是良驹,不会因为你不识马就变成劣马;同理,茅台是好酒,不会因为你不会品酒就变成次品;再同理,我李金健是帅哥,不会因为你有眼无珠不懂欣赏就变成丑男。”
“哇!哇!哇!”我忍不住放声大呕起来。
李大桶朝我的小腹部瞟了一眼,细声细气地问:“大嫂,您几个月了?”
“讨厌!”我红着脸,抬起玉手朝他的颈部猛劈了一“刀”。只听“啊”的一声,他的身体应声落“床”,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我笑道:“呵呵!你安息吧。从现在起,这瓶茅台就是我的了。”我想细品一下茅台的好,于是重又端起“酒盅”,很秀气地抿了一小口。虽然,对我来说,还是有些辣,但是不再是“辛辣”,而是“热辣”。一口酒入肚,我立刻感到有一股暖流由内而外席卷全身,将我周身上下蕴藉的寒气一扫而光。我不由得赞道:“好酒!舒坦!”
“我是鬼。你还我的酒!!!”李大桶突然诈尸了,他一边发出阴森恐怖的哀鸣,一边举着两只微张的手,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
我咯儿咯儿笑道:“我才不怕鬼呢。我是水半仙,最擅长捉鬼降魔了。”
我说完故意端起“酒盅”喝了一大口,而后摇头晃脑地咏道:“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我话音未落,李大桶突然大叫一声“鬼魂附体”,与此同时,他斜窜到我的身后,用双手扣住我的双肩,将炽热的胸膛贴上了我的背。那一瞬间,由酒精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