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说:“多多的病情在迅速恶化,郭英妊娠才八个月,离正常生育还差两个月。我必须跟你们商量了,怎么办?”
走廊上,躺在担架车上的多多被众护士迅速推过。
杨大夫说:“为救多多,我们做医生的提议提前剖腹产下女婴,以分娩时的脐血救她的哥哥。但妊娠未满,有可能导致女婴的免疫不全死亡,老百姓有句话叫作七活八不活,这在医学上也是一种规律。婴儿死亡,怎么办?”
郭英和秦大庆相视无言。
杨大夫说:“最可怕的结果是,如果多多救治没有成功,你极可能会失去两个孩子,那就是个大悲剧。”
郭英和秦大庆再次被震动,相视良久。
第十九章 没有爱的爱抚婴儿的啼哭
同一间病房内两张病床,住着郭英母子。
秦大庆陪着多多,多多睡熟之后,他来到郭英床前。郭英失神地想着心事。
秦大庆安慰郭英说:“要是女儿能够顺利生下,儿子又能及时救治,岂不是个大喜剧。不听杨大夫的,他老吓唬我们,百炼成钢了,我们不怕。”
郭英回过神来说:“你用不着安慰我,上手术台我不怕,我是心里头为多多难过,这一年多来,一惊一怍的,一个孩子经得还少啊。”
秦大庆说:“九九八十一难,咱们多多炼一部真经给你看。”
郭英苦笑说:“多多怎么说?”
秦大庆说:“多多说九十九个喷嚏都打了,我还怕你一哆嗦!”
郭英淡淡地笑了,说:“咱一家算是彻底炼出来了,有说有笑的,哪像明天一早母子俩都要上手术台的?一年时间,居然一年了……”
秦大庆说:“快吗,太慢了,我们都活了一个轮回了。”
郭青提着水壶进来,说:“姐夫又在发什么感慨呢,写诗呢?还轮回呢,我水房都跑了好几回了,可能是锅炉坏了,水老不开。”
秦大庆说:“我到外面打去,你陪你姐说说话。”秦大庆提壶离去。
郭青说:“姐,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郭英说:“想什么?”
郭青说:“你在想你的女儿,我的侄女……是不是?”
郭英的脸沉下来,沉重地说:“我在想,这丫头还没出生呢,就要救哥哥,就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头,真是为她心痛!她在我身体里已经八个月了,她也是我的骨肉啊!”
郭英轻轻抚摸着腹部。熟睡的多多发出均匀的呼吸……
城市的早晨,一群白鸽盘旋飞翔。
大街上自行车如潮般缓缓流动,阳光纯净如洗。
医院里,两辆担架车来到了病房门口。郭英和多多分别被护士和亲人们扶上了担架车,母子俩相互鼓励着。
郭英说:“儿子,别怕,当个男子汉。”
多多说:“妈妈,你也别怕,勇敢点,你也要当个真正的男子汉!”
病房门前,窗户上的光钱渐渐变成了斜线,时间在流逝。
秦大庆等还在病房前候着。突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死人了,死人了……”
秦大庆回头,见蒋平平头发篷乱,大叫着慌张跑来。
众人大惊,蒋一下子跑在秦大庆面前,说:“兄弟呀……救救你哥呀!”因为慌张,蒋平平居然说不出话儿来。
秦大庆扶起蒋平平说:“嫂子怎么了?说……”
蒋哭道:“兄弟呀……你哥……你哥,他……”
秦大庆慌道:“他怎么了?我哥怎么了?”
蒋平平拉起秦大庆就走,边走着,道:“你哥……他……他,他为了捣鼓俩钱儿,他要卖自个的腰子呀!兄弟你救救他呀……”
秦大庆急急来到这家医院的器脏移植中心,蒋平平抹着眼泪追在后面。在走廊上,秦大庆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秦大林和正在那儿默默哭泣的小璐。秦大庆的脚步缓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小璐委屈地跑过来说:“叔!我爸他……”
秦大庆搂过侄女安慰她:“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走到秦大林面前,秦大庆生气道:“哥,你是干吗呢,还不嫌乱啊!哥呀!”
秦大林难过地说:“大庆,你现在这么难,哥真是想帮你一把呀,可就是有劲使不上,转磨骡子老是拉不了车,我也急呀!”
秦大庆说:“那你也别胡来呀。”
秦大林说:“我不就是想换两个活钱吗。哎,这也闹不成!”
秦大庆蹲下,看着秦大林失声道:“哥……,你从小护着我,爱着我,还陪我说话,人前人后为我着急,你自个身上有的积蓄一个子儿不剩地全捧出来了,你这还不够吗?看你这哥当的,我,我!……”
说着秦大庆挥手给了秦大林一个耳刮子,说:“我该还你一巴掌!你这混账哥哥!”
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
产房内,郭英平静地躺着。
离产房不远的高压氧舱内,多多的鼻腔里插满了管子。
多多的身上连满了各种射线电路。检视室内,杨大夫对另一名医生,说:“毁髓对病人来说是十分痛苦的,这孩子你看,哼都没哼一声。”
那位医生感触地点了点头。
突然,多多出现了昏迷。杨大夫站了起来,紧张地说:“现在病人的免疫功能已完全消失,通知产科,立即剖腹取血,各个环节不得有丝毫失误,否则前功尽弃;开始吧。”众医生各就各位,一切就绪。
检控室内,负责采血的医生看着昏迷的多多和电视屏上的指数,对现场指挥的杨大夫说:“现在取血可以开始了!”
杨大夫说:“开始!“
产科里的传递声说:“取血开始。”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
一根细小的塑料管里,一道红色的血液在流动。
无影灯下,随着这声啼哭,一个小生命举在一双大手中。婴儿旁,郭英急促地呼吸……
小生命在枰盘上蠕动着。
一个护士报告说:“女婴。体重两千三百克。时间是8点41分。”
一双婴儿的血脚印轻轻地印在一张白纸上。
护士们擦净婴儿,将她放在一个器具里。
医生报告说:“采血成功!”
第十九章 没有爱的爱抚手术成功
城市一隅的塔楼前,一道厚厚的窗帘被撩开一角,这里,刑警队配合武警正监视着一个贩卖武器的亡命团伙,几名警员胡子拉茬,他们已经蹲守好几天了。
拉回窗帘,屋里很黑。呼机的声音响起。
老周说:“大罗,看看呼机吧,是多多的消息吗?”
罗建凡说:“一定是!今天是他移植脐血,此刻估计正在闯关。”
老周说:“那你就祝愿他吧!”
罗建凡笑着说:“我心里是这么想来着,除了祝愿我还能帮他什么呢?老周啊,要有来世,我可不能这么窝了,一定得当个大款,或者当个大官!开个玩笑。不过我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要真能帮上多多,多好……”
突然,有人说声“不好!”
老周掀帘一看,慌乱地说:“不好了,他们提前行动了。”
众警员迅速拉上枪机,作好枪战准备……
老周叮嘱说:“大罗,你就在这儿呆着,你的任务是负责接应。”
罗建凡上前说:“老周,我曾经也是好警员!”
老周说:“别犯傻了,这次太危险了,对方有五支枪,全是亡命徒。你现在是编外补员,规定你不能上。其他人都跟我来!”
老周带着大伙冲了出去。
众警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下楼梯……
罗建凡出了屋,他把那件护身符放入胸前兜里,他嘴里喃喃道:“多多,挺住啊,叔叔祝愿你,平平安安的!郭英,你也平安……”
枪战已经打响,枪声震耳,子弹呼啸,街边群众在警员的高声指挥下依然慌不择路。
一梭子弹向塔楼扫过,一大排玻璃从高空落下。
又一梭子弹打来。停在旁边的一辆卧车的玻璃被击穿。罗建凡胸背多处中弹,血流如注,他倒下了……
一罪犯持枪冲出,闯进吉普车,发动马达,马达不着。
吉普车另一侧,门被有力地拉开,又一个黑影扑了过来。两声枪响,车窗上一个弹孔里喷出一注鲜血。老周冲过来,惊叫:“大罗”
车门被迅速拉开,罪犯已经毙命,罗建凡倒在血滩里,他的手枪直抵罪犯脑袋,枪机上到处是血,罗建凡喘息游丝般细弱。老周一把将罗建凡抱起,哭道:“让你蹲守你怎么出来了大罗,谁让你出来了。你有什么权利出来!你,你……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啊!”
迷糊中的罗建凡喃喃道:“这回,中了……
老周说:“是的,这回没跑靶。”
罗建凡笑了,昏死过去。
手术台上,郭英听着女婴的哭声,百感交集。
氧舱内,昏迷的多多出现了痉孪。检视屏前,杨大夫神情极度紧张……
女婴在啼哭声中被护士们擦洗包好送到郭英枕边,郭英看着这个负有特殊使命的女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声痛哭起来。
塔楼前,监控室内,杨大夫说:“请立即将脐血送到氧舱,实施紧急输血。”
血袋被装进保温箱,迅速提走。
走廊里,秦大庆奔跑着。
一脸紧张的杨大夫,盯着数据屏,对另外几名医生说:“病人的造血细胞染色体出现了根本性变化,由原来的XY转成了异性染色体XX,因为他接受的是异性移植。也就是说,多多的造血功能已经完全恢复。”
杨大夫冲动地跑出监控室,对秦大庆大声说:“多多的配型成了!”
秦大庆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杨大夫说:“多多还要经过排斥,感染,多器官衰竭等等难关,但是最大的难关,他……不,应该说你们在一起,挺过来了……”
郭青和龚雷含泪拥抱。
秦大林,蒋平平,秦母,郭母听到这消息都很激动却只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秦璐说:“婶子,我去告诉婶子。”
说着秦璐朝手术室跑去。
手术床上,郭英欠起半个身子。
初生的女婴睁着眼睛,似乎在默声静听这个家庭期待已久的消息,郭英忍不住泪流满面……
早上,刚打开大门的医院门口,人流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