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的气氛瞬间抽离。
仿佛跳跃的火焰猛然降下漂泊大雨,蝶舞有些不适应的咬了咬唇,她歪头一笑,极力打破这种不适,道:“来请教公子方才弹得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明显的假话,他们的住处相隔很远,琴声是不可能听见的,踏雪无痕无声的扬了一下嘴角。
蝶舞听他不说话,有些无措,说了个冷笑话,还将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自己这是怎么了?
踏雪无痕却说话了,他淡淡得道:“那是乱弹的。”
早就知道是乱弹,蝶舞暗地忿忿,包着绷带的手弯曲不得,肿得像个胡萝卜。她只是有些担心他来看看,谁知不但在他面前出了丑,还伤了手。踏雪无痕见她不说话,嘴唇被咬得殷红,暗自叹了一口气,伸过手将那只裹着绷带的手包在手中。
大手的温度透过层层隔阂传到肌肤上,暖暖的。
蝶舞叹了口气,半晌才道:“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
踏雪无痕却愣住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深潭似的美目中明灭不定。
一时间,两人之间便是一世纪般的沉默,窗外的知了叫得正欢,“知了……知了……”声声不停。
踏雪无痕扶起她,声音中听不出感情:“我送你回去吧。”
掩住脸上的失望,蝶舞微微叹了口气,夏日,裹着绷带的手伸出细细的汗,汗水渗进伤口,那种疼痛,一直蔓延到心里。
明知到他会拒绝,还是想告诉他,不想他一个人,孤独的,寂寞得面对。只是想,在他皱眉的时候,有个人为他展平眉头。
第三十八看朱成碧心迷乱
夏日的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将绿树的颜色照得愈加发白,树叶一动不动的耷拉着头趴在树枝上,没有一丝生气。院中简陋的小屋挡住灼热的阳光,投下清凉的阴影。
阴凉中,男子一身白衣矮坐在石凳上,低着头、身体微微抖动,手中不知削着什么,乌发瀑布似的泄到白衣上,几缕发丝贴在脸颊,男子却不拂去,黝黑的美目专注的望着手中,偶尔情不自禁的皱一下眉,手中的刀子飞快的削着,跳跃的木屑洋洋洒洒的落到乌黑的发上,仿佛下起茫茫大雪,一朵朵,一片片,调皮的落到男子鼻尖、发端、肩上。
寂静的夏日,只听见刀子削木屑的沙沙声音。
“你看你,就是不小心。”在她们的住处,玉蕊一面给蝶舞包扎一面埋怨的嘟囔着,一连几天都是这个样子。
手上的伤已经结了疤,用指腹一摸,可以感觉到粗糙的突起,它就那样大摇大摆的躺在精致的皮肤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想到踏雪无痕的冷漠,蝶舞轻轻的叹了口气,茫然的扬起脸,心中烦乱不已。
一声鸟鸣划过天际,猛地回过神,耳边恢复玉蕊的唠叨,不由轻笑。
玉蕊本来满心的牢骚要发,听到她的笑声,知她笑话自己唠叨,不由红了脸,嗔怪道:“你又笑话我!”嘴中这样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
蝶舞笑着敛了敛眉,故作委屈得道:“小女子哪敢不听玉小姐的话。”玉蕊见她这样,只急得跺脚,又拿她无法,只得撅着嘴道:“人家不理你了。”
蝶舞急忙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我道歉还不行。”
玉蕊这才笑了。利落的包扎好,将她的手小心的放到蝶舞膝上,突然记起外面的小灶上熬着药,“哎呀”一声,拍了拍头就跑出去。
厚厚的瓦罐静静的端坐在小灶上,里面的药咕噜咕噜得响个不停,拿了手帕握住罐柄,灶内的火苗溅到外面,浓烈的烟迎面而来,玉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虽然隔了帕子,罐上的热量依然传到手上,顾不得热,急忙端了瓦罐走向屋内,不期然的,却看到门旁不知何时静静的放着一根木杖。停住脚,玉蕊睁大眼睛看着它,脑海中尽是大大的问号。
热量海浪似的涌上皮肤,被热气烫的生疼,她疼得大叫一声,再也不看那拐杖,冲向屋内。扇扇子似的扇着手,玉蕊用力的吹着手上淡淡的红色,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将女孩子红红的脸映得更加明亮可爱。
蝶舞着急的站起身来:“可是烫伤了?”
玉蕊笑嘻嘻的扶她坐下,将药倒进碗内,一股强烈的药味扑面而来,蝶舞轻轻的皱了皱眉。
“趁热喝了吧。”玉蕊将药端到她跟前,报复般一脸的坏笑。
蝶舞微微嗅了嗅,还是一股刺鼻的味道,她仰脸对着玉蕊模糊的黑影道:“要喝这个?”听她这样说,玉蕊笑容更胜,她拿了勺子搅了几下,一股浓烈的味道扑入鼻底,肯定很难喝,她想。偷偷吐吐舌头,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道:“当然要喝。”
蝶舞苦着脸无辜的望着她,看得玉蕊几乎要扔掉手中的碗,不行不行,玉蕊摇了摇头打消这个念头,见她还是一脸不想喝的样子,委委屈屈得道:“我的手都要烫红了。”说完眼圈一红,仿佛马上要落下泪来。
蝶舞眨了眨无神的大眼睛,猛地站起身来,急道:“我去给你找药来。”说完就要离开座位。
玉蕊明知到她逃避吃药,哪里能让她得逞,急忙将碗放在桌上,一手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虎着脸大声道:“舞姐姐,不吃药可不行。”
蝶舞讨好的笑道:“一会再吃好不好?”
玉蕊只觉脸上一脸黑线,这个蝶舞什么都好,就是怕吃药,每次让她吃药可费了大心思,想到这里,只好拿出杀手锏:“这可是公子一大早送来熬得。”
一听到踏雪无痕,蝶舞心中一阵惆怅,竟真的乖乖的坐了下来,闹了半天,药也已经温了,玉蕊用瓷勺舀了药送到她嘴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刺鼻的味道围绕在鼻低,蝶舞微微偏了偏头,马上,那味道又跑到跟前,无奈,只好尝了一小口。
浓烈的味道卷进舌尖,冲向咽喉,湿嫩的苦涩盈满口腔,漫进心脏。
“好苦,这是什么药?”蝶舞咂着嘴,可怜兮兮的问道。
“麻黄根、当归还有少许麝香,公子说了,一天两次。”玉蕊有点狐假虎威地说着,脸上得意极了。
蝶舞默默的点了点头,只觉心中苦涩不已,叹了口气,心想这要果然苦极了,这样想着,却一伸手躲过玉蕊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排山倒海的苦涩一起涌进心底,蝶舞只觉得全身都扭曲了。
玉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见她神色没落,脑中灵光一闪,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她兴冲冲的跑进来,手中赫然拿着一支略有些粗糙的木杖。
她塞进蝶舞手中,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蜜饯递到嘴前。
蝶舞听着她跑来跑去,心中暖流早已溢得满满,闻到跟前甜腻的气息,眼中几乎落下泪来,她将蜜饯含进嘴里,那种甜甜蜜的几乎将苦涩一扫而光。
“我刚才端药的时候就发现它了。”玉蕊见她表情见好,殷勤的献宝。
很普通的木杖,扶手自然的弯曲,没有任何修饰,却异常的舒服,杖身被打磨的光滑,没有任何的突起,仿佛怕极了主人被刺伤。
蝶舞握着手中的木杖,上下轻轻摩挲,脑中映出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嘴角上扬,眼底却湿了。
可是一连半月却没有了踏雪无痕的消息,玉蕊说他下山了,蝶舞听后只是轻轻叹气。
“舞姐姐!”玉蕊飞奔进屋内,语气因为奔跑变得急促。蝶舞皱皱眉,怜惜的拿出帕子给她擦汗:“发生什么事,用得着这么着急?”
玉蕊狠狠地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口大口的喝着,缓了口气才道:“听说北国的大皇子因为七皇子犯了错将他打了个半死,那七皇子一向胆小怕事,谁知竟惹到了骄横跋扈的大皇子,真可怜。”
闻言蝶舞不置可否的笑笑:“这可是北国的秘密,怎会轻易流传出来,道听途说罢了。”玉蕊见她不信,急道:“这可是真得,听说是南国的商贩向北国的皇宫进贡时偷偷听说的。”
“好了好了,快休息回吧。”蝶舞不在意的笑着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继续说道:“皇宫中的消息哪有那么容易流传出来,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散布谣言罢了。”
“……”玉蕊欲言又止,突然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不再争辩,喜滋滋的从袖中掏出一支玉钗交到蝶舞手中:“看我下山买了什么!”
蝶舞笑着接过,那玉凉凉的,虽然不知真伪,但是那丫头的总是那么让人忍不住真心的喜欢。随即微笑着插到头上,微微转转头,笑问:“好看么?”
玉蕊眯着眼,围着蝶舞转了一圈,方才郑重道:“好看。”蝶舞被她的好心情感染,竟在原地转了几圈,白色窈窕的身影随意舞着,露出女子笑意盎然的脸。
玉蕊也兴致勃勃地舞起来,两人没有规则的摆动着腰肢,屋内娇笑一片。
天色渐渐暗下来,玉蕊去准备晚饭,蝶舞长了灯静静坐在桌前发呆。
半月了,听不到他的声音,闻不到他的气味,那人仿佛蒸发了一般,就这样消失在蝶舞的世界里。
慢慢踱到床边,蝶舞和衣躺下,转头看像桌上的灯,在眼前的黑暗中,那灯仿佛遥遥的灯塔,给自己带来光明还有希望……
心一点点地静下来,却猛然听见耳旁的呼吸声,蝶舞一惊,想要坐起身来,嘴却被突然捂住,身体被重重压了下去。
第三十九玉案春风窈窕间
窗外的枝叶挡住游移的月光,远处蛙声一片,屋内的油灯静静的燃着,昏暗的光晕一圈圈的浸染到四周,
床上人影重叠,白色的幔帐轻轻飘拂的散落下来,略大的床立即变成了私密的空间。
隔绝的外面的空气,帐内立即变得燥热不已,,额前深处细细的汗来,两人身体贴得很近,蝶舞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鼻息,修长的手闷闷得捂着,只觉脸颊与他的手接触的地方渗出细细的汗液,很快额上的汗形成水珠顺着额头滴到身下的床褥上,那人身上热热的,蝶舞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流汗。
只是那捂住自己的手却是轻柔的,并没有用多大力气,那人好像受了伤,呼吸略有些不匀,抓住时机,蝶舞张开嘴对她的手用力咬下去,趁那人闷哼一声的时候,伸手推开他,急忙下床,脚未落地,身体就被重新拽回去,待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是我。”
那个声音蝶舞曾听过许多遍,低沉的,魅惑的,冷冰冰的,可是它消失了半月,自己也回味了半个月,猛地重新听到,蝶舞却略微的有些不适应。
见她停止挣扎,踏雪无痕松了口气,刚才动作太大,本已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来,慢慢的往外渗着血。他皱了皱眉,借着昏暗的灯光扫了一眼手掌上一排牙印,轻轻的笑起来。
蝶舞紧张的动了动身体,那人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却没有挪开的痕迹,正要开口,鼻尖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道,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蝶舞花香冲得一干二净。
猛地意识到他身上的伤,将手指搭到他背上,粘粘的液体透过衣衫漫到手指,心中猛地一跳,紧张地问道:“你受伤了!”
踏雪无痕却拂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放到手掌那块牙印处,轻笑道:“这里伤了。”
手下凹凸不平,小小的印记整齐的排在那人手上,蝶舞只觉他今天与平时不同,不欲与他理论,翻身就要下床给他拿药。刚起身却又被压在身下,那人将她紧紧牢固在床上,动弹不得。蝶舞有些恼怒,她动了动胳膊,却被压得丝毫不能动弹。
踏雪无痕双手抱着她,将头埋在她怀中,一脸疲惫。
两人靠的那样近,让蝶舞有些无措,她紧绷着身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