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才是......”
文怡忙问罗四太太:“罗家的船没事吧?”
罗四太太朝她笑了笑:“没事,方才商行的管事已经跟我说过了,船和人手都安排妥当,只要我们发话,随时都能走。”
文恰其实早已知道这件事了,此时再问,不过是为了让长房的人听到,见罗四太太给出了心目中的答案,便立时转头去看于老夫人,见后者脸上似乎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心中暗喜。
蒋氏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罗家的船没受牵连?不是说 …所有船都要被扣下搜查么?!”她不信罗家比顾家更有脸面!
这回回答她的人,出人意料地并非罗四太太,却是那个家人:“罗家的船是送贡品进京的,是要为太后娘娘上寿,别说官府的人了,连王府也不敢扣呢!”
文安忙问:“你如何知道?”
“罗家的人前几日曾来我过二管事,老太太、大太太和少爷小姐们要坐罗家的船过来,也是他们告诉小的们的,因此小的们知道。”
文安眼珠子一转,便笑着对于老夫人道:“祖母,既如此,咱们就再烦罗四太太一回吧?横竖那被扣的船只是雇来的,扣了就扣了。咱们家有什么委屈,先进京告诉父亲去!”
文慧瞪向弟弟:“这怎么行?不把事情弄清楚,你就甘心?我们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王府会如此无情!必定是王爷和世子为了那件事忙碌,底下人便趁机偷奸耍滑!”
文安暗暗咬牙:“这与我们什么相干?难不成咱们还能替王府管敖下人去?我没那么厚的脸皮,祖母与母亲也没有!”
于老夫人才些意外地看了孙子一眼。
文慧神色变幻,面上闪过一抹坚定,正要开口,文怡却比她快了一步:“早些离了这里也好,这东平府……又是百姓闹事,又是杀人,又是扣船的,真真吓人!咱们在码头上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王府行事……也有些不顾亲戚情面……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都才些惊惧之色。
罗四太太忙道:“这话不错,老太太,您别怪我多事,我看您这一行人,多是女眷,只有一个七少爷,年纪又还小,虽说聪明能干,到底不好日日抛头露面去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咱们两家同行多日,相处甚睦,叫我丢下你们,独自带了女儿和家人回京,我怎能放心?!等你们回了京,万事有顾大人做主,亲友故交又能帮着说说话,要比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强多了!再说,便是王府,遇到这种事,怕也正焦头烂额呢!”
于老夫人叹了口气,对罗四太太道:“正是这话。家人无能,叫我们做主人的也为难得紧。幸好有你在,那就 “一切都拜托了!少不得,咱们还要再打搅你几日。”
罗四太太笑道:“您也太客气了些,敢情是与我生份了呢!”
于老夫人也笑了,转头就吩咐蒋氏,带人去收拾,随罗四太太的人搬运行李到罗家船上。
文慧膛目结舌地看着众人四散,各自收拾行李去了,急得眼圈都红了,咬咬牙,追上于老夫人:“祖母,您听我说…”话未说完,便被文安一把拉住,硬拖走了,急得她大叫:“小七,你这是做什么?!”
文安闭口不言,半点怜惜都没有,便将她拖远了。于老夫人回头看着孙儿孙女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眯了眯眼,叫过如意,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如意点点头,领命去了。
文怡看着她们的举动,留了个心眼,不一会儿,便看到如意领着方才那家人进了于老夫人的船房,不一会儿,双喜走了出来,还将船房的门关上,站在外头守着。
文怡不由得暗暗疑惑:大伯祖母特地传那家人去问话,莫非……顾家船被扣之事…,还有什么内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 背后真相(上)
文怡看着冬葵、秀竹与何家的三人将行李收拾妥当,便吩咐何家的出去问长房的管事搬行李的具体次序安排,自己却拿出一本书,倚在床边翻看,装作在打发时间,实际上,半个字都没看进去。
舱房门板被推开,赵嬷嬷回来了。文怡连忙迎上去,压低了声音:“如何?”
赵嬷嬷点点头,小声道:“嬷嬷已经给如意捎了信儿,她眼下正送那人下船,还要去察看老太太的行李搬得如何了,做完了这些,就会过来,对别人就说是来看小姐的行李是否收拾妥当了。”
文怡喜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多谢嬷嬷,辛苦你了!”
赵嬷嬷笑眯了眼:“这点小事,说什么辛苦?嬷嬷这一路上也没帮到小姐什么,心里正不安呢,小姐有事差嬷嬷去办,嬷嬷打从心底里高兴!”
文怡笑了,又拉着她道:“嬷嬷这些天跟长房的婆子媳妇和小丫头也混熟了吧?你能不能......跟她们拉拉家常,不必太过刻意,但若能打听些大伯母的事就好了。我总觉得.....她对罗四婶的态度反反复复的,好一阵,歹一阵,好的时候,恨不得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歹的时候,不是总有理由避而不见,就是见了面也冷冷淡淡的,这实在古怪得紧,偏大伯祖母对罗四婶又一向亲近,并不见有什么异状。我怕当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将来会伤及我们与罗四婶的情谊,嬷嬷就帮着探探大伯母她们的口风,如何?”
赵嬷嬷郑重点头:“放心吧!这种事儿嬷嬷是做惯了的,尽管交给我!”说罢便拉上秀竹,一路低声嘱咐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如意来了。她站在舱房门口,就故意大声笑着向文怡打招呼问好,又问冬葵行李收拾得如何,然后才进门。冬葵早就得了文怡的指示.十分有眼色地装作检查包袱,守在门口看风。文怡怕时间长了会耽搁正事,便开门见山地问如意:“方才我见大伯祖母的神色有异,又传了京里侍郎府派过来的家人私密问话,可是出了什么事?”
如意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老太太是见那人方才在人前说话时,目光闪烁,似乎有些不尽不实之处,不放心,才传了人过来再细问。”
文怡叹了口气:“如意姐姐,你也不必瞒我。
我何尝听不出那人的话里有古怪?只是我既与大伯祖母、大伯母一同上京,心里总要有些数才好,不然......什么事儿都被蒙在鼓里,怕是将来吃了亏,我还不知道呢!可我毕竟是隔房的,身边又没有长辈随行,想问也没处问去。除了如意姐姐,我还能求谁呢?!”
如意忙道:“九小姐折煞奴婢了!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母亲的病,还是靠了您赐的药才好起来的,平日要也没少得您的赏赐,奴婢一家人都感您的大恩大德,总说不知几时才能报答您,这会子您再说什么求不求的,奴婢可就没脸见您了!”
文怡笑道:“我也是一时心急,方才这么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是见方才那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倒象是扣船的事有什么隐情,又觉得王府的行事着实有些怪异,难不成是贵人看不上我们顾家,所以连亲戚情面都不顾了?想想半年前那位世子爷过境顾庄时的情形,倒有点这个意思......”
如意摇头道:“王府顾不顾亲戚情面,奴婢不知道,只是平日听老太太提起,柳家与王府是常来常往的,东平王妃与我们家三姑太太最是亲近,往年老太太过寿,王府的管事总要送一份贺礼来,礼数是从来不缺的!因此匪乱的时候,世子......”她隐晦地看了文怡一眼,“老太太私下里没少生气!只是姑太太如今在柳家......有些不如意,老太太也不想跟王府闹得太僵,因此与大太太说好,过路东平府的时候,便去王府问候一声,请个安就好,但不能久留,免得给大老爷惹事。只是没想到,居然又出了这个变故。”她凑到文怡耳边,压低了声音:“这回扣船,十有八九是因为二管事喝多了,在外头胡说八道!谁知偏偏王府的人就在边上,正好听见了,告到王府里,王妃生了好大的气!二管事上门求她帮忙时,被她叫人轰了出来。二管事挨的板子,明面上是官府下的令,其实是王妃的意思,咱们家的船,也是王府故意命人扣着不放的,底下人没法再雇到船,恐怕也是为了这个缘说 ...”
文怡吃了一惊,那个二管事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会让东平王妃气到这个地步......要知道,那可不是东平王或东平王世子,而是与顾家有亲的王妃!
她想了想,问:“二管事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就碰巧遇上王府的人了呢?!”
如意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巧,那一晚是罗家商行的人请二管事去一家有名的酒楼吃酒,特意要了个雅间。因为二管事没带人,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形,还是罗家的人后来跟几个小厮说了,才知道的。二管事大概是喝得昏头了,不知怎的,居然议论起六小姐来。说是六小姐这回进京,是要嫁给东平王世子的!说世子爷对六小姐情有独钟,关系还十分亲密......”
文怡大吃一惊:“这是怎么说的?!何曾有过这样的事?!”如果是文慧身边的人,还有可能被她的言行影响,但这位二管事......不是京城侍郎府的人么?!文慧自打那一次变故发生后,还没接触过这位二管事吧?
“奴婢也不知道!”如意直叹气,“二管事向来不是个糊涂的,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呢?!而且居然还大声嚷嚷了,听罗家人讲,好像是闹起了酒疯!若换了在别处,只要不叫外头的人听见,原也没什么,不过是在罗家人面前丢个脸,他家的人还算懂规矩,想必不会四处乱传,可谁成想隔壁的雅间里,就生着东平王妃得用的一位嬷嬷!好象是在待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见的,当即就带人过来掌嘴,又喝令他们不许再胡偏乱造攀扯贵人。二管事被打懵了,是被罗家人抬回去的,第二天快到午时才醒过来,这才耽搁了去衙门领人的事。”
文怡听得目瞪口呆,但她很快就抓住了一个关键句:“王妃身边的嬷嬷......为何要在外头酒楼里待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如意歪歪脑袋,“想来.....咱们家的管事,若是遇到什么事,要请要紧的客人吃酒,也有去酒楼的。毕竟,在自个儿家里待客,有些不够尊重,可又没有占用主人家地方的理儿。”她笑道,“老太太从前用惯的几位嬷嬷,每年遇上内院要进人时,也有许多人请她们出去吃酒呢,家常便饭是上不得台面的,怎么也得去有名的馆子里叫上一桌上等席面,才能拿得出手,有时也会去馆子里吃。她们都上了年纪了,不象我们做丫头的,出门不方便。”
王妃身边的嬷嬷......在有名的酒楼里款待客人....二管事在隔壁议论六小姐与东平王世子的诽闻......嬷嬷过来制止,还打了人......这事儿果然透着古怪......王府的嬷嬷要招待的客人,必定也是女客,但既然是嬷嬷出面,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无论二管事说的话如何荒唐,也没到当场打人的地步吧?更何况,王府的嬷嬷再尊贵,也没有公然打骂官宦之家奴仆的地步,莫非.....那位客人的身份有什么特别之处?
文怡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仍旧有些模模糊糊的,如同蒙了一层纱,让人看不真切......她定了定神,再看向如意:“这事儿是二管事做得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