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导演李翰祥 作者:窦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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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导演李翰祥 作者:窦应泰-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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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你的好意我领了。”白云又吐了一口脓痰在地上,他将那颗花白的头摇了又摇。半晌他说:“翰祥,我听说你在台北将‘国联’办得很红火,也知道你那里养了许多食客。可是我不希望成为别人的累赘。我这副模样又怎么能上银幕呢?咳咳咳,翰祥,再说,我这种气喘病也是不该去你的‘国联’的,我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不想去麻烦别人!……”

  李翰祥默然,从衣袋里偷偷地摸出一沓厚厚的台币来,放在白云目力不及的地方。

  白云连饮几杯酒,拭拭老泪说:“在台湾我已经更加认识人生的可怕。翰祥,你知道杨业宏吗?就是从前也在香港几家公司当特约演员的杨业宏啊,那时他也是红得很哟!……”

  “知道。”李翰祥神色黯然地点了一下头,他想起初来香港的时候,杨业宏确实很走运。有时他同时受聘在几家电影公司当角色,成为香港银坛上的一个宠儿。但是不久也在香港销声匿迹了,他受聘于台湾的“联邦”公司,继续到台北当演员,有一阵子据说也演得大红大紫。李翰祥问道:“杨业宏现在如何?我来台北后始终寻不到他的踪影!……”

  “他……跳海死了!”白云悲怆地咳嗽一阵,老泪纵横地说道:“他也是因为人老无用,才被电影公司的老板一脚踢出门外的。杨业宏本来也想在台湾寻得个柳暗花明的明天,以再利用他大半生从影从艺的经验,为电影界服务。可惜呀,他的那个愿望没有能够实现,就到滔滔的大海里去寻找他人生的最后归宿了!唉唉……杨业宏他死得好惨!……”

  李翰祥似乎看见一个白头老汉,蹒跚在一片滔滔的大海边上。忽然,他将赖以行走的拐棍一扔,“扑咚”一下跳进了波滔滚滚的大海。李翰祥将酒杯一蹾,起身告辞。就在这时,白云发现了李翰祥留给他的一厚沓台湾纸币。白云激动得双手捧钱,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白云,你收下,这是给你治病的。”李翰祥极力控制住心中的激动,双手抱住白云那瘦削的肩头,说:“不久,我还要派人给你送些钱来,记住,你千万要将病治好!……”

  “翰祥,你放心,我会治好自己病的。”白云感动得热泪婆娑,他伏在李翰祥的身边哭了……

  现在,处于“国联”行将破产倒闭沉重压力下的李翰祥,不知为什么又鬼使神差地来到那条泥泞的僻街上。小街几年不来,已有隔世之感。李翰祥伫立在从前曾经拍过外景的坎坷小道上,翘首遥望着记忆中的那只在风中摇来曳去的酒幌。可是,萧条寂寥的街面上行人稀少,那两只红色的幌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忽然,李翰祥发现白云曾经请他小酌的店铺就近在咫尺,只是门板已关,酒幌也摘了,毫无生气的破陋门面。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李翰祥的心头,但是他还是快步地来到那家小酒店的门前,轻轻地叩起门来。

  “吱呀”一声,许久门被叫开。里面探出一张陌生女人的脸,她问:“你找谁?”

  “白云!”李翰祥说:“就是那个当年在香港主演《红粉飘零》的电影明星白云呀!……”

  “电影明星?……这里没有什么电影明星呀,从来也没有……”

  “啊,不不,就是在这里经营小酒馆的那个白云啊!”李翰祥见开门的女人困惑地睁大眼睛仰望着他,急忙意识到什么,更正说:“就是那个白头发的细瘦高个老头呀,他在什么地方?……”

  “啊,原来你是问那个开小馆的老头子呀?”女人恍悟。“他嘛,早两年就不开了,他是因为得下了难治的肺癌,才将这临街的房子转卖到我们的手里。因为他没有钱交住院费呀!……”

  “得了肺癌?!”李翰祥闻言吃了一惊,急忙追问那女人说:“请告诉我,他目前住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他,你快告诉我……”

  女人摇了摇头说:“两年前他就搬走了,最初听人说他是住进了一家名叫玛莉亚的基督教会医院,现在到底是不是还住在那里,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她将房门“嘭”地一声关闭了,李翰祥果然地怔在那里。白云不但将他所开的一家小酒馆歇业了,而且又害上了足以使他不久于人世的可怕肺癌。这个消息对于李翰祥来说不啻是晴天响起的一声霹雳!如果说从前李翰祥对香港电影演员白云沦落台北的处境仅仅是同情的话,那么他现在怜悯中又搀杂上一抹难以言喻的恐怖!台湾的电影界很可怕!李翰祥是从白云的险恶处境很自然地联想到他自己目前的困窘。当初他轻信了崔昌鑫等人的挑拨之言,使他断然地离开了邵逸夫先生的邵氏影城。来到台湾的最初时期,因为“联邦”和“国泰”两家公司可以充分地利用李翰祥创业时的一股热情,从“国泰”公司的发行中赚得了一大笔钱财。所以,李翰祥与两家公司的关系一直维持得很好。可是由于李翰祥“国联”公司的突飞猛进与影响逐步扩大,加之李翰祥渐渐地学会了管理,所以“联邦”公司所能得到的不义之财日渐减少。到了李翰祥准备以“国联”影片的台湾版来换得“中联”公司的板桥地皮,以营建可供长久拍摄电影的仿古街道时,隐匿在“国联”与“联邦”公司中间许久的矛盾终于爆发了!李翰祥本来是可以击败来自“联邦”公司的打击与暗算的,因为他及他的“国联”已经羽翼渐丰,有了可以在台北立足的稳固基地。可是,“联邦”又拉拢上另一个关系“国联”成败的“国泰”公司,从两面向他发起进攻,方才彻底地断了李翰祥“国联”公司赖以生存的全部经济来源。“国联”的员工们在接连发不出薪水后,虽然李翰祥变卖掉那轴珍藏的字画以解燃眉,怎奈终究是杯水车薪,无法挽救“国联”行将倒闭的惨败危局!

  李翰祥伫立在泥泞的小街上,茫茫然地仰望着乌云低垂的苍穹。他真想高喊一声,以发泄积郁在胸臆间的愤懑。









大导演李翰祥第十五章 在失望的低谷中徘徊






第十五章 在失望的低谷中徘徊

    李翰祥许久都在内心里暗暗地感激那位肯为困境中的他仗义执言的

  “村人”。可他绝没有想到那人原来就是当初上海戏校的同窗好友……

    “李翰祥?!”邵逸夫脸色陡然一变。他没有想到女秘书方逸华敢

  在这种时候,公然提出将一度让他伤心的导演李翰祥请回邵氏。

  李翰祥一连几日奔走在台北市的各个医院。

  他在寻找已经染患癌症的电影明星白云。李翰祥在心里不住地自责自疚,他怨恨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关心白云!尽管自那次在白云的小酒店里给了白云一些钱之后,他又打发“国联”公司的庶务课给白云送过几回钱,可是,他却从此再也没有来过。李翰祥近几年也实在是太忙了。他不但要为“国联”的经营与发展操心劳神,而且他还必须兼任“国联”的首席导演。既拍片又要改编电影脚本,有时为了影片的录音要跑东京,为发行而飞返于马尼拉、新加坡、香港与台湾之间,忙得精疲力竭。在那样过分紧张的日子里,李翰祥难免荒废了许多本来应该加强的友谊。可是现在当他得到了一些宽余的时间,想到该来探望一下潦倒落魄的老友白云的时候,他竟然得了绝症!

    夜深深,停了针绣,

    和小姐闲谈吐,

    听说哥哥病久,

    我俩背了夫人到西厢问候。

  周璇女士的唱腔似乎在空旷的天际间回荡。每当李翰祥记起周璇那婉转动听的旋律,便很自然地联想到与周璇联袂主演《西厢记》的著名演员白云。在上海戏剧学校时,李翰祥在银幕上第一次见到扮演张生的白云时,曾经对这位风度潇洒,仪态俊逸的电影明星敬佩得五体投地。特别是白云与周璇的对唱更为脍炙人口:

    她说夫人恩当仇,

    教我喜变忧。

    她把门儿关了,

    我只好走。

    我们心意两相投,

    夫人你能罢休,便罢休,

    又何必苦追究。

  当时,李翰祥也曾和学友一样拼命地传唱白云与周璇的对唱。可是今天已经患了肺癌的白云又飘流在何方呢?李翰祥为寻找白云的下落,来到了玛莉亚教会医院。女护士告诉他:白云确实患了癌症,但是因为他交不起玛莉亚基督教会医院较为昂贵的医疗费用,早已转到士林附近的荣军救济医院。李翰祥又打“的士”追到那家荣军医院,又听说白云转到圆山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去了。

  这一天台北又是阴云密布,一场大雨将要来临。李翰祥循踪来到圆山附近的一条街道,这里大多是低矮的民宅,与近在咫尺的圆山大饭店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妈祖庙”附近的一条曲折小街上,李翰祥终于寻到了那家“济仁”私人诊所。门面两间为坐堂的诊室,后宅约有七八间病室。虽然陋宅小院,但却给人以恬静幽雅之感,与纷乱喧嚣的台北尘世迥然不同。

  “请问小姐,这里住有一位名叫白云的老人吗?”在弥漫着来苏气味的廊道里,李翰祥向一位匆匆而来的白衣护士询问。

  “白云?”女护士摇了摇头,说:“这里从来没有住进姓白的患者!

  李翰祥颇为失望。他依然从那窗明几净的病室前走过,发现这家私人诊所虽然设备简陋,但是环境却极适于养病的。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在他的眼前闪过,这里确实没有他所寻找的白云。心灰意懒的李翰祥正欲离开这家诊所的走廊时,身后忽然有人叫道:“翰祥,李翰祥!

  李翰祥急忙循声回望,见一位穿着白色病号服的中年人,从一间病室中急迎了出来。李翰祥定定地在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庞上打量了一阵,惊愕地怔住了,失声叫道:“海山,怎么……你会住进这里?!

  他是高海山!

  当初一起由上海来香港问世界的同窗好友高海山,自从那次在台北郊区外双溪的外景地,因为一语失和,高海山愤然地拂袖而去以后,眨眼已有几年光景。李翰祥做梦也没有料到会在这家名叫“济仁”的私人诊所里,再次与性情耿直的老同学高海山邂逅相逢!

  “海山,这些年你在台湾做些什么呀?”李翰祥立刻感到性情刚直的高海山,已经变得更加憔悴苍老。乱蓬蓬的头发,粗糙的脸颊上刻有深深的皱纹,脊背不知何故已经微微地有些驼了。李翰祥搀扶着病中的老学友高海山,回到了他的单人病房坐定。一刹时,李翰祥不由想起了那次在电影《西施》的拍摄现场,高海山对他忠告的那些耿直之言。“盛极必衰!”高海山是早在他正值事业的峰巅,人人对他阿谀逢迎的时候,敢于告诫他小心从高峰跌入低谷的人。李翰祥所颇感沉痛的是,那时他听不进高海山的逆耳之词。也决不肯从内心里承认自己不擅于对“国联”公司的管理,方才使得他一误再误,落得今天这种面临“国联”破产与倒闭的危局。李翰祥想起当初与高海山的那次交谈,心中难免怆然。

  高海山说:“自从那次与你在外双溪外景地分手以后,我就在台北靠卖文为生了。翰祥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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