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场。没有一丝阳光透过弥漫的雾幕。特雷哥曼携带着时钟,完全是凭着责
任感而已;直到中午,仍不能用它通过巴黎和小船所在方位的时差,来确定
经度。
下午也不太顺利。尽管他们注意观察着航线,仍说不出小船所在的确切
位置。
船主也向塞利克提醒了这一点。船主告诉他,假如第二天天气仍不好转,
他将向西驶去,以便靠近陆地。殊不知,陆地在哪儿呢?。。是苏哈尔、马
斯喀特海岸,还是更往北些,恐怕要在霍尔木兹海峡的入口处,可能还要更
南些,在印度洋或哈德角沿岸一带?
塞利克把船主的意思转告朱埃勒。
“好吧!”青年船长说道。
这就是他的全部回答。
直到天黑,倒也没出现任何意外,太阳已落在迷雾的后面,已没有一丝
光线。雨小了,可谓毛毛细雨,就像冲浪时激起的点点水星,或许这是好的
预兆,天气要变好了,风也平息了,驳船长把手指蘸湿,放到空气中,似乎
有一股清风自东方吹来。
“啊!若是在‘可爱的阿美丽’号上,”他自言自语地说,“在那儿。。
我会知道怎么办的!”
但是,很可惜,那“阿美丽”号早就被当成烧火的木柴卖了。况且,这
只双桅船此刻并非行驶在迷人的朗斯河上。
和吉尔达一样,朱埃勒也发出同样的感叹。同时,他觉得太阳在水平线
上消逝的刹那间,似乎像一个好奇的人扒着门缝,通过云隙在窥视着。无疑,
皮埃尔在发现这缕阳光。他两眼突然明亮起来,愤怒地瞪了一眼,回敬那白
昼星辰的闪光。
夜幕降临了,开始用晚餐,只剩下够24 小时吃的了,大家都很省吃俭用;
除非确知“贝尔贝拉”号离陆地不远,否则明天就得返航。
夜晚很平静,像在狭长海湾常见的那样,风激起的浪花很快就落了下去,
那东风,渐渐鼓起船右舷帆。由于方位不清,塞利克转达朱埃勒的建议,船
主开始抛锚,等待天明。
大约清晨3 点,雾气完全消逝了,只剩下最后一批星辰在高空闪烁。看
样子,有希望进行一次观测了。
黎明,太阳的圆盘拱出了水平线,光芒四射。因为折光的影响,光轮逐
渐增大,在弥漫雾霭的反衬下,霞光万道,灿烂的阳光洒落在海湾的水面上。
吉尔达·特雷哥曼脱下油漆帽,彬彬有礼地向朝阳致敬意。就连拜火教
徒也从未像他那样虔诚地迎接太阳的光临。
可以想象,此时人们思绪有多纷乱。乘客、水手、所有的人心情多么焦
急,等待着观测的时刻到来,尽管还没看到陆地,但这些阿拉伯人深信,欧
洲人会找出“贝尔贝拉”号所处的方位。他们急于了解,该船此刻是在阿曼
湾,还是已被抛到了哈德角的彼岸。
天晴气朗,万里无云,太阳高悬在天空,用不着担心了。朱埃勒认为,
测得子午线高度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近中午时,青年船长开始了准备工作。
昂梯菲尔师傅来到他身旁,咬着双唇,目光炯炯,一言不发。驳船长站
在右边,摇晃着大脑袋,满脸涨得通红。萨伍克紧跟在后面,塞利克在船帮
处,大家都关切地注视着即将进行的观测。朱埃勒挺起胸脯,叉开双腿,左
手拿起六分仪,对着天际线开始瞄测。
双桅船随微波荡漾着,轻轻起伏。
一定准方位,朱埃勒就说:
“测好了。”然后,看了看刻度表上的数字,走进房舱去进行计算。20
多分钟后,他回到甲板上,宣布观测结果。
双桅船现在位于北纬25°2′,比小岛所处的纬度偏南3′。作为补充手
段,还需测量一下时角。
是嘛!对昂梯菲尔、朱埃勒、驳船长以及萨伍克来说,时间从未流逝得
如此缓慢过,盼望着的时刻似乎不会来临了!
那时刻终于到来了。“贝尔贝拉”号又行驶在准确的航道上,按照朱埃
勒的指示,双桅船的航向微转向南方。
2 点30 分,青年船长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观测,驳船长记下时钟的时间,
计算结果为东经54°58′。
与此同时,听到一声喊叫,一个阿拉伯人用手指着西边两海里外的一个
隆起的褐色的东西。
“我的小岛!”昂梯菲尔师傅叫起来。
这只能是那个小岛,因为看不见任何一块别的陆地。
瞧,这位圣马洛人走来走去,比比画画,急躁不安,真是无所措手足。
吉尔达不得不走过去,用有力的双臂把他紧紧抱住。双桅船立刻向发现的目
标驶去。轻盈的东风鼓起篷帆,半小时后,船开到了小岛。朱埃勒根据观测
后经过的航道判断,确认小岛的位置完全符合卡米尔克总督所指的方位:即
托马斯·昂梯菲尔传给他儿子的纬度——北纬24°59′,由勃·奥马尔带到
圣马洛的经度——东经54°57′,在巴黎子午线以东。
人们放眼向远方望去,映入眼帘的仍是阿曼湾广阔的海面。
第十六章
卡米尔克总督,确实到过阿曼湾的水域
藏有亿元财宝的小岛就在那里,至少昂梯菲尔的脑海里是估计的这个数
目。不!少75 生丁都不转卖,即使罗特希尔德①兄弟愿意按法律术语所说的
“原封不动”地买下来,也不干!
从外部看,这只是一堆光秃秃的,干旱的山丘,没有一点翠绿,更谈不
上有植物,是一堆带状的岩石,坐落在方圆约2 海里的岛屿上。它的四周嶙
峋交错,有地方尖突,也有的却低凹。不过,足以让双桅帆停泊在任何一个
朝西的凹陷处避风。那里海水清澈如镜,可看见20 多尺深处布满海底植物的
沙底。抛锚时,“贝尔贝拉”号随激浪,轻微地摆动了一下。
然而,这微微的一晃竟使公证人在船上多待了一分钟。他缓慢移到升降
口的扶梯处,爬上甲板,又登上下船舷梯,准备跳上陆地。
这时,昂梯菲尔师傅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并大声喊道:
“站住,勃·奥尔马先生!。。让我先下去!。。”
不管公证人愿不愿意,也只好让霸道的圣马洛人去占领他的小岛。
奥马尔追上昂梯菲尔。圣马洛人感到土地是结实的,满意地舒了一口长
气。特雷哥曼、朱埃勒和萨伍克也很快来到他的身边。
这会儿,塞利克的目光搜寻着海岛。他很想知道这些老外来这儿干什
么。。为什么甘愿长途跋涉,不辞劳苦呢?难道就为了确定这些礁石的方位
吗?。。这简直是疯子的无稽之谈。然而,朱埃勒和驳船长是极为理智的呀!
怪哉,他们俩还是致力于这次考察!。。更有甚者,两个埃及人也卷入此
事。。
塞利克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些老外的行动,他准备下船跟他们一起踏上小
岛。。皮埃尔·塞尔旺·马洛作一手势,朱埃勒随即领会了,对塞利克说:
“不必陪我们了,我们这儿不需要翻译。。奥马尔法语说得比法兰西土
生土长的人还地道。。”
“好吧!”塞利克只好这样回答。
警察十分气恼,也不想多纠缠。他是人家雇佣的,只好遵从主人的吩咐。
他忍耐着,等考察后,看这些人带什么东西上船;那时,他们再进行干预也
不迟。
现在是夜间3 点30 分,时间还充裕。假如三只木桶在指定地点,能顺利
找到的话,对此,圣马洛人满怀信心。
约定“贝尔贝拉”号仍停在岩石间的浅水处。不过,船主通过翻译官封
告朱埃勒,停泊的时间不得超过6 小时。粮食太紧张了,应乘着吉利的东风,
赶紧驶向苏哈尔海岸,明天拂晓就可到达,昂梯菲尔师傅没有表示异议。心
想,有好几个小时,比他需要的时间还富裕,准能大功告成。
那么,该如何行动呢?自然不必跑遍小岛,也无须逐段搜寻。根据信中
所指出的准确地点,找到南端隆起的一块岩石的下面,找到刻有连写的双K
标记,即可用鹤嘴锄很快挖出那三只木桶,然后,昂梯菲尔师傅可毫不费力
地把它们滚上船去。他甚至想一个人干,不准别人在场。当然,必须在场的
奥马尔和他的见习生例外。“贝尔贝拉”号的水手是不会为之操心的,只有
在随商队返回马斯喀特时,或许会有麻烦。这,以后再说吧。
① 十九世纪法国最大的银行家,其家族开设的银行遍及维也纳、巴黎、伦敦,那不勒斯。
兵分两路,昂梯菲尔师傅、吉尔达、特雷哥曼和朱埃勒为一路;勃·奥
马尔和纳吉姆为另一路,开始爬上小岛的斜坡。小岛平均海拔仅150 尺。看
到他们到来,几群野鸭惊飞了,并对进犯者发出抗议的叫声。很可能,自从
卡米尔克总督来访过,当无人光顾小岛。圣马洛人肩扛着洋镐——他不叫任
何人拿它。驳船长手持鹤嘴锄,朱埃勒拿着指北针,在前边引路。
公证人吃力的走着,生怕萨伍克赶在自己前头。虽足下踩的已不是甲板,
但他两腿却仍然发软。不过,此刻他又恢复了理智,变得聪明,忘掉了旅途
的艰辛,也不会想返回时还要经受的折磨。小岛上有个很像一块巨大的水晶
石,肯定是,不过,还是谨慎些。萨伍克若是占有那财宝,他是不会拒绝与
他分享的。
地上尽是岩石,行走起来真可谓步履艰难。尖突的巨石难以越过,不得
不绕道,才能到达岛的中心。这队人马终于登上了制高点,可以看见双桅杆
船上的国旗在迎风飘扬。
从这里,纵观小岛,尖石林立,而埋藏百万财宝的岩石就是其中的一块。
没错儿,遗嘱所指的那块尖石就在南端。
借助于指北针,朱埃勒很快就认出来了。
这是一块干旱的舌状小岛,光秃秃的,上面点缀着波浪冲击时溅起的点
点泡沫。
青年船长的脑海里又一次闪过那伤心的念头:那埋藏在岩石下的财宝将
是他和未婚妻之间的一道障碍!永远无法战胜那个老顽固!欲望,一种疯狂
欲,占据了他,把他引上了歧途。。
至于那驳船长,他则非常矛盾:他担心一对年轻人永远不能结成伴侣,
又怕他朋友得不到总督的遗产,会精神错乱。因此,他亦十分恼火,用鹤嘴
锄使劲敲击着,岩石的碎片飞落在他的周围。
“喂。。在那儿,驳船长,你赌什么气?”昂梯菲尔师傅喊叫着。
“没什么!没什么。”特雷哥曼回答道。
“请你留着力气去敲那神圣的地方!”
“我留着劲儿呢!朋友。”
这队人马朝着离他们600 步远的南端尖石处走去。
昂梯菲尔师傅、勃·奥马尔和萨伍克加快步伐走在前头,好像被一块有
至高无上威力的全磁石吸引着。人人气喘吁吁,老远就嗅到了那财宝,深深
地吸着、吸着,一股价值数百万的气体散去,他们似乎全会窒息,跌倒在地!
大约10 分钟就到了尖石处,它的一端细长,伸向海洋,卡米尔克总督大
概就是在这块岩石底下刻上了双K。
来到这里,由于过度兴奋,昂梯菲尔师傅简直支撑不住了。吉尔达若不
抱住他,他定会瘫倒在地上。不过,他全身痉挛,说明还有气。
“叔叔,叔叔!”朱埃勒喊着。
“我的朋友!”驳船长也呼叫起来。
萨伍克那时的面部表情骗不过任何人,他似乎在说:“他完蛋了,狗基
督教徒,我将成为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勃·奥马尔的表情正好相反: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财宝的确切地点,他一死,我那份酬金也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