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奥马尔的表情正好相反: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财宝的确切地点,他一死,我那份酬金也吹
了!”
多亏驳船长用劲按摩了一阵,昂梯菲尔师傅才恢复了知觉。他又捡起脱
了手的小尖镐;接着,对尖石的全面考察开始了。
尖石下,有一高土埂,海水淹不着,西风也刮不到。再也找不到更理想
的地方,存放数百万的财宝了。认出这个地方把它们一块块地炸开,即使花
上多少周、月,他也心甘情愿。不把财宝搞到手,他不会丢下小岛,决不丢
下!他是财宝的合法继承人啊!
萨伍克也这么想,在这一点上,他俩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呢!
现在,所有人都在埋头工作,找啊,搜啊,蓬乱的海带底下,被冲击物
粘覆着的石缝。。像用篦子一样全部篦了一遍。昂梯菲尔师傅用尖镐敲击着
风化的石块;驳船长一锄一锄地猛铲;奥马尔趴在地上,活像一只爬行在卵
石中的螃蟹。朱埃勒、萨伍克等其他人忙得不亦乐乎。大家都在埋头大干、
鸦雀无声,比举行葬礼时还肃静。
难道,这孤岛不正是一座公墓?它不正是这些盗墓人,想从中发掘成百
上万财富的一座坟墓吗?
半小时过去了,人们什么也没有找到,但并不气馁。但是,他们不辞劳
苦,象一群挖洞的蚂蚁,个个干劲十足。。连驳船长也贪婪得像着了魔似的。
至于朱埃勒,他却不时露出卑视和厌恶的表情。
突然,一声欢乐的叫声——犹如狮吼虎啸。
这是昂梯菲尔发出的叫声。他站在那儿,光着头,伸出一只手,指着那
墓碑样的矗立着的岩石。
“那儿,那儿!”他重复着。
他走到碑前,躬身敬拜,就像站在圣母的神坛前那样。同伴中,没人因
这一举动而感到吃惊,他们情愿跟着他一起顶礼膜拜。。
朱埃勒、驳船长、萨伍克和勃·奥马尔走近刚刚跪下去的昂梯菲尔师傅,
也跪了下去。
这块岩石上到底有什么呢?
眼睛可以看到,用手可以摸到的,。。即卡米尔克那著名的刻字,虽然
上部已被剥蚀,然而却依稀可辨的连写字——水。
“那儿,那儿。。”昂梯菲尔师傅重复着。
他指着那岩石底部需要敲开的地方,指着那石制的保险柜,32 年来财宝
沉睡的地方。
小尖镐立即开始向岩石进攻,碎石片飞落下来。吉尔达用小锄铲走碎石
块。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人们气喘吁吁,心怦怦直跳,等待那最后一镐
刨出大地的五脏,数百万财宝像泉水一样喷射而出。。。
大家不停地挖着,却不见木桶。大概卡米尔克埋得太深,这样做也是对
的呀!再说,为了挖出木桶,多花点时间和力气,又算什么呢?
突然,一种金属的声音传出来。毫无疑义,小镐撞击到一件可发出响声
的东西。。。
昂梯菲尔弯着身子,头部已消逝在洞口里,两只手贪婪地搜寻着——
他直起身来,两眼充血。。
他手里拿的是一只大约0。5 立方米的金属匣子。
大家望着他,无法掩饰失望的心情。无疑,吉尔达说出了大家的共同想
法,他喊道:
如果里边埋着上亿元的财宝,我宁愿叫魔鬼。。”
“闭嘴!”昂梯菲尔师傅吼叫着。
他又重新把岩洞搜了一遍,掏出最后的几块碎石片,竭力想找到木桶。。
仍然是徒劳。。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铁匣子,盒壁上刻着那朱红色的
双K!
昂梯菲尔和他的伙伴经历了千辛万苦,难道全付诸东流了吗?。。他们
长途跋涉就是被一个骗子捉弄了吗?
如果不是叔叔那疯子般的眼睛,抽动得可怕的嘴角以及从喉头发出的嘶
叫声,不说他感到恐惧的话,朱埃勒真想开心地大笑一场。
事后,吉尔达·特雷哥曼回忆说,那时他真以为昂梯菲尔会一命归天呢。
昂梯菲尔师傅忽然站起来,抓住尖镐,高高举起,像疯子一般猛地一击,
砸开了小匣。。一张纸从中散落出来。
纸已发黄,上面的几行字是用法文写的,字迹仍清晰可见。
昂梯菲尔拾起那张纸,用颤抖的声音开始念前几行字,他忘了还有别人
在场,忘掉了可能把一个应保守的秘密泄露给他们。这几行字的内容是这样
的:
“本文提供了第二个小岛的经度,望托马·昂梯菲尔或在他身故之后,
他的直系继承人,将此经度告知银行家赞布哥,地址是。。”
昂梯菲尔师傅停下来,挥动一下拳头,立即闭上嘴巴,觉得泄露得已太
多了。
萨伍克很镇静,尽管他感到扫兴,却声色不露。再多念几个字,他就会
知道第二小岛的经度以及占有那经纬度的银行家赞布哥居住何地了。
公证人大失所望,站在那儿,张着嘴巴,伸着舌头,象一只饿狗眼巴巴
地看着舔盘被撤走。
当圣马洛人拳头一挥,句子中断时,奥马尔直起身子,说道:
“喂。。那位银行家赞布哥住在什么地方?”
“在他家。”昂梯菲尔答道。
他把纸卷好,塞进衣袋里。勃·奥马尔绝望地伸开双手,仰望着苍天。
显然,财宝不在阿曼的小岛上!这次航行的结局只是请昂梯菲尔师傅和
一位叫赞布哥的银行家打交道而已。这位新人物为何成为第二位合法继承人
呢?
他将和圣马洛人共同分享那笔财宝吗?。。看来是可能的。那么势必就
会有这样的后果:那亿万元遗产只有一半是属于昂梯菲尔师傅的。
朱埃勒想,一半也有5 千万法郎,这相当可观的数目,足以改变他俩婚
姻的看法。他扫兴了。
至于吉尔达·特雷哥曼,他笑容似乎说明,即使5 千万法郎,那也是一
笔可观的财富呢。
实际上,朱埃勒已猜到昂梯菲尔脑海里掠过的念头,一但打定主意,他
总会透露出来的:“别着急,即使爱诺卡特最终不能嫁给王子,也可以嫁给
一位公爵,失埃勒呢,也只能要一位公爵的女儿,而不是一位公主了!”
第二部
第一章
朱埃勒的来信,叙述了昂梯菲尔为主角的种种奇遇
昂梯菲尔师傅出发后,高房街的那所宅子显得格外凄凉。十分冷落!母
女二人度日如年。卧室空闲着,整个住宅都显得空空荡荡。至少爱诺卡特的
感觉是如此。再者,舅舅不在家特雷哥曼也来不了!
这天是4 月29 日。自“斯特尔斯曼”号把三个圣马洛人送上冒险的征途
以来,已足足两个月了。他们旅行进展怎样?。。此刻又在哪里?。。到达
目的地了吗?
“妈妈。。妈妈,他们不会回来了!”少女说道。
“哪里。。我的孩子。。要有信心。。会回来的!”
年老的布列塔尼女人还是那千篇一律的回答,“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
离不开我们的。。”
“是呀!就在我将要和朱埃勒结婚的时候!”爱诺卡特自言自语说着。
不难想象,昂梯菲尔师傅的远征在这里的反响是多么异乎寻常。他常常
叼着烟斗,在大街上,沿着锡隆河,或在城墙上边悠闲漫步。在他身旁略后
一点,还总是走着一位名叫吉尔达·特雷哥曼的老人。只见他鹰勾鼻子,两
腿略弯,穿一件每个衣角都打绉的短外衣,一副端正的面孔显得温和、善良!
年轻的朱埃勒则是全城为之骄傲的人物。人们像爱诺卡特一样喜欢他,
确切地说,多数人像母亲爱儿子那样爱他。然而,眼看他要被任命为巴伊夫
公司的一艘漂亮的三桅船大副时,却远走高飞了!
他们三人现在哪里?谁也不知晓。谁会想到“斯特尔斯曼”号已把他们
带往塞得港;只有爱诺卡特和纳侬知道,他们还将顺流而下,驶进红海,或
许要漂流到印度洋的北端。
昂梯菲尔是很有心计的,一直严守秘密。有关那神秘小岛的方位,他对
勃·奥马尔守口如瓶。而那计划因谈论太多,又那么显眼、闹得满城风雨,
街谈巷议。无论在圣马洛,还是在圣塞尔旺以及迪纳尔,到处都流传着卡米
尔克总督的故事:托马·昂梯菲尔收到的那封信,那位遗产执行人的来临;
什么小岛的经纬度呀,上亿法郎财宝呀,等等,等等。甚至还有人说,不是
上亿法郎,而是上百亿!因此,人们急不可待地打听发掘财宝的消息。似乎,
那位船长变成的亿万富翁已经满载钻石,珠宝归来了。
爱诺卡特却无此奢望。她只要她的未婚夫,她的舅舅一行人安全返回家
园,即使衣袋空空,她也会感到心满意足,感谢上帝的。她那无穷的忧虑将
变成无限的欢乐。
实际上,少女也曾收到过朱埃勒的来信。第一封信是从苏伊士寄出的,
信中详细地向她叙述了他们旅途的见闻,她舅舅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神经质。
信中也提到勃·奥马尔和他的见习生,说他们都按时赴约,受到了应有的接
待。第二封信是寄自马斯喀特,讲述横渡印度洋去伊斯兰王国时,海上的种
种遭遇,并告之他们还去苏喀尔。关于昂梯菲尔师傅,朱埃勒说,他完令处
于近乎癫狂的兴奋状态。
她贪婪地读着朱埃勒的来信。信中涉及的又岂止旅途见闻,岂止是她舅
舅的精神状态,这是未婚夫的少女倾吐别后的忧伤。就在结婚前一天,他离
开了她,如今,真是天各一方啊!他渴望见到少女,即使叔叔满载百万财宝
而归,也不能叫他拆散鸳鸯。爱诺卡特和纳侬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来信,却无
法回复,说上几句安慰话。她们对那些见闻和遭遇作着各种评论,扳着手指
头算着背井离乡的亲人在天涯海角还将漂流几时。她们在年历上,日复一日
地作上记号。终于又收到来信。于是,她们又沉浸在幻想之中,也许已进行
了一半征途,也可能正在归途中?
第三封信是4 月29 日收到的,距朱埃勒离家大约两个月。看到邮戳是突
尼斯王国打上的,爱诺卡特高兴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啊!亲人们已经离开马
斯喀特,回到了欧洲海域!。。他们正驶向法国。。那何时能到马赛呢?—
—最多3 天!乘西部特快,抵达圣马洛最多也只要26 小时!
她们母女二人送走了厚道的邮差,关上门,坐在一层的一个房间里,无
人打扰,她们的内心世界之潮可以放纵奔流了。爱诺卡待擦了擦略有湿润的
眼睛,撕开信封,取出信,高声朗读起来,句句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听者
字字入心。
“亲爱的爱诺卡特,吻你,此刻,我们天涯海角,人各一方,那漫长的
远游几时才能结束!我给你曾写过两封信,想必已经收到。这是第三封信,
也是极为重要的一封,它告诉你,财宝问题意外地发生了变故,叔叔为此陷
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
爱诺卡特从内心发出轻微的一笑,她抬着手说:“妈妈,他们一无所获,
我不必担心要嫁给一位王子了。。。”
“念下去,我的孩子。”纳侬说道。
她接着中断了的地方,继续念下去。
“。。再者,我十分悲痛地告诉你,我们为继续进行考察,迫不得已,
将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去。。。”
信纸在她的手中抖动着。“继续考察,到更远的地方,”她自言自语地
重复着,“他们不回来了,妈妈。。”
“勇敢些,我的孩子,念下去!”纳侬说道。
爱诺卡特接着读下去,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泪水。朱埃勒简单地谈了
谈在阿曼湾小岛上发生的一切,说那里没有财宝,只找到一张纸,纸上写着
一个新的经度。接着,朱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