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桑梓言语恳切,“苏公子同叶二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淑仪为他们祈福。只是,苏公子为何拒绝,淑仪真的不知。”
“还敢说谎?!”皇后伸出掌心之物,金灿灿的小金壶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桑梓看不清壶柄上的字,是梓还是珩。
呵,桑梓轻轻笑了笑,即便是梓又如何?顶多说苏公子与叶家三小姐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如今名唤阿萝。
皇后沉声道:“见了此物,你却还不承认么?”
桑梓镇静自若,“此物淑仪不识得,没见过。”
“哼!”皇后直直朝她面门摔去,小金壶当啷一声落在桑梓脚边。“你自己看看!”
桑梓捡起小金壶,漫不经心的看它壶柄上的字,猛然瞪大眼睛。
皇后轻蔑道:“可识字?可看见上面写的什么?”
“写……写……”桑梓一下没了底气,“写着……”
“写着阿萝,也就是你的闺名!”皇后道,“你还说同你无关?!”
“这……这不是……”桑梓忽的噤声。
皇后冷冷道:“怎么?你认为本宫陷害你?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
“皇后娘娘。”桑梓垂下头,作伏地请罪状。
皇后气消了些,抚弄着玉如意道:“珩儿是个傻孩子,又固执。本宫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使得他对你死心塌地,但是,本宫是决不允许他娶你的!”
桑梓道:“皇后娘娘尽可放心。”
皇后不高兴了,“怎么?珩儿配不起你?”
桑梓忙道:“是淑仪配不上苏公子。”
皇后缓了神色,“你还算个明白人。本宫给你三天时间,必须使珩儿答允迎娶叶二小姐。不然,本宫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桑梓扣头道:“求皇后娘娘明鉴。淑仪没那样的本事劝苏公子迎娶叶二小姐。”
“那么,竹衣的事,怕是淑仪县主也无须本宫帮忙了。”皇后似乎料到桑梓会拒绝,神情一丝不变,话语渐渐冰冷。
桑梓惶恐,正欲解释,只听殿外传来沉稳中含着威严的声音。
“皇后,哀家倒不知你同哀家的淑仪县主这般投缘。”
菱妃扶着庄重大方的太后款款而来。
皇后神色微动,起身迎道:“臣妾给母后请安。”
桑梓跪转个身,“淑仪给外祖母请安。”
“母后怎得来了?”皇后笑意吟吟的准备搀扶太后,太后却手腕一转,抓住桑梓,笑道:“淑仪,来陪哀家坐。”
皇后尴尬的缩回手。
所有人坐定,太后开口了。
“听说安泰将淑仪下了大狱,闹了好大动静?”
皇后道:“臣妾听说过此事。”
“听说?”
太后笑了笑。“安泰哪里有这样大的胆子,可不是你给她撑腰的?”
“不是……臣妾。”
“连哀家的人都敢动,你们胆子越发大了!”太后一拍桌,怒目而视。
皇后起身跪下,“母后息怒。此事有缘故。”
“哦?”太后颇感兴趣的模样。“你说说看。”
皇后便将竹衣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个清清楚楚。清楚到桑梓有十分把握她绝对参与其中。而关于苏昱珩的亲事,只字未提。
太后静静听完,丝毫未变神色。正当桑梓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时,太后幽幽道:“去将那竹衣取来。”
皇后为难道:“在安泰公主处。”
太后道:“即刻命人去取来。”
皇后不敢怠慢,忙打发人去公主府。桑梓战战兢兢的立着,不知太后是何心意。没想到太后拉着她的手,问她近日里可受了什么苦没有。闹得桑梓有点受宠若惊。
“菱妃妹妹,你怎得在母后处?”这怕是皇后最想知道的了。桑梓默默揣测,太后正巧不巧的出现在坤凤宫,想来她出事后,这位后宫之主瞒太后瞒的也很辛苦,就这么一遭被破。
菱妃巧笑俏兮,勾人魂魄。“妹妹既是后宫妃嫔,侍奉太后理所应当。”
轻飘飘的推了话头,什么口风也没漏,又让皇后抓不到话柄。这菱妃果真是个厉害的。
皇后也不恼也不尴尬,而是微微笑道:“菱妃妹妹素日就是个可心儿的,有你陪在皇上身边,本宫很是宽慰。”
菱妃福福身坐下,“嫔妾愿为皇后娘娘分忧。”
好一个分忧。桑梓忍不住想笑。甚么分忧呢?还不是说皇后不受宠,皇帝若不是碍于祖制,初一十五必须陪伴皇后,皇后冷清日子更没法数了。
太后作为旁观者,一句话也不说,看起来皇后并不得太后欢心,桑梓赔着笑脸,暗地里观察每个人的神情。
不多时,竹衣取来。据宫女回报,安泰公主身子不适,不进宫。身子不适是假,听说太后在场不愿进宫是真。
太后淡淡扫了一眼,“青云,去将先帝库房中的竹衣取来。”
青云应是而去。
等待的过程甚是难熬。皇后手中的玉如意几乎要捏出水来,似乎很不安的样子。
果然,当青云手捧一件做工精细、刺绣上乘的竹衣来时,皇后一直维持的端庄破的粉碎。
“皇后,你怎么说?”太后摩挲着竹衣,眼也不抬。
皇后没得说的,跪下道:“是臣妾疏漏。”
“你不是疏漏。”太后冷眼一瞥,“你是故意同哀家的淑仪过不去!”
“母后,臣妾绝无此心。”太后的话很严重了,皇后整个人瞬间憔悴。
“这件事……”皇后咬了咬牙,“其实是叶府四小姐禀报的。”
终于被出卖了。桑梓悠悠然的等着,她就等这一刻。皇后为了自保,不可能还保着四小姐,何况四小姐对于皇后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
太后一听便恼了。“大胆叶家!污蔑皇家县主,该当何罪?!”
皇后不说话了,菱妃更是不可能说话。公主府的安泰在装病。于是,叶家没人帮忙。四小姐得知消息时,已是第二天了。
桑梓在太后寝宫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的用了早膳,在正殿坐定。
四小姐狼狈的跪在正中,满是恐惧的神色。
“叶四小姐,你可还有甚么话说?”
一并跪着的是叶元氏,四小姐吓都吓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叶元氏神色凝重,伏地请罪道:“太后娘娘,孙女儿年幼不知事,若有冲撞淑仪县主之处,还望县主海涵。”
“冲撞?”桑梓轻轻道,末了望了太后一眼。太后示意她说。“承恩夫人,你一句冲撞便能抹了我几日的牢狱之苦?”
有太后在,叶元氏的态度卑微到极致。她赔笑道:“县主说的哪里话。县主千金贵体,我等怎敢同县主您过不去。”
桑梓亲自捧了竹衣,也不看叶元氏,径直走到四小姐面前,“你可看清楚了?如今太后做主,你若觉得冤,大可说出来。”
四小姐半掀眼皮瞅了瞅,当即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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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真假竹衣
“这不是臣女见到的那件!”四小姐惊惧的瞪着所有人。
桑梓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太后;太后收到她的暗示;厉声道:“叶家胆子越发大了!叶威琰以为还能仗着昌平公主做靠山,去为所欲为吗?”
四小姐张口结舌,太后的质问她不懂,也不明白。到底只是不到十二岁的孩童,本来竹衣一事;她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被太后质问,更是甚么话也说不出口。
叶元氏护犊心切,忙道:“太后明鉴;此事必定有人做了手脚!”
“手脚?”太后连看都懒得看她。“你是说哀家冤枉叶四小姐了?”
三小姐和四小姐密谋的这件事,叶元氏从头至尾都知晓。也可以说,是她通过大夫人默许了四小姐的行动。她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深深弯下腰,叶元氏额头贴地,冰凉的地面激的她一个哆嗦。
“太后,臣妾绝无此心。”
太后凤眼挑起,犀利凛冽,几十年的后宫生活造就了她如刀割的目光。叶元氏这般冷静的人,也不免为之一颤。
“当年叶家虽为外臣,却为先帝爷鞠躬尽瘁,才获封了承恩公。先帝眷顾,将最爱的公主昌平公主许之。虽说公主已仙逝,但你们叶家,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堂堂淑仪县主,岂可容你们肆意污蔑?!”
太后这话说的重,叶元氏连连叩头却不敢轻易回话。她以为此事能在皇后处压下去,更何况,当时四小姐笃定那竹衣定是先帝小库房珍品,为何此时成了普通的,连仿制也算不上的衣裳?
叶家本不是世代贵族的世家,如今更在风雨飘摇中,朝廷多少言官盯着这个因昌平公主而真正崛起的世家,更有无数贵族眼红眼热。叶元氏心乱如麻,看起来太后是动了真格。
“懿亲王妃到。”
桑梓看见叶元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当即拧起眉。
叶桑憬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娇怯怯的入内,满眼含笑,“妾身入宫探望太后,闻得太后在皇后处,这不一并来拜见了。”
底下一溜跪着的她叶家的人,叶桑憬瞧都没瞧。
皇后示意她坐下,“你今儿个怎得好兴致?”
叶桑憬笑道:“随王爷一同进宫的。这个时候,王爷陪皇上下棋呢。”
太后面色缓了缓,还算客气道:“桑憬来的正好,你这妹妹,你可还管的了了?”
四小姐见到大姐,更是哭得没了人模样,爬到叶桑憬脚边,依依切切道:“姐姐,姐姐可救救妹妹吧!妹妹是被那个贱妇冤枉的!”
叶桑憬扬起手就给了妹妹一耳光,把个小丫头打的瞬间收声。
“妾身没能管好妹妹,是妾身的过错。若太后和淑仪县主怪罪,便怪罪妾身好了。”
声声的自责,音色的软弱,谦恭的态度。叶桑憬这个王妃果真是镇得住王府的。
皇后不言语,一双槁木般的眼只看着太后,太后弯起凤眼,似笑非笑。
“桑憬,你家妹的确需要好好管教管教了。既然闹到了坤凤宫,又涉及到哀家的淑仪县主。该怎样做,哀家想听听你的意思。”
四小姐天真的望着家姐。她还不懂其中利害,以及……她以为,她的家姐必会排除万难保她。
“家妹尚小,难免误听谗言……”
“尚小?”
叶桑憬一开口,太后便笑着打断了她。
“看来,你似乎有心庇护。自然如此,哀家也顾不得你叶家的脸面了。青云,让人架上屏风,传元家公子。”
元栋?!
桑梓也不是傻的,太后果然是有心整治叶家。叶家手中三万禁军,怕是必要找机会收回。
既然太后要亲自动手了,桑梓乐得看戏。
宫里头的人做事就是麻利,太后一席话话尾音还在,屏风已立好,人便在帘幕外了。
“微臣见过太后、皇后。”元栋坦荡荡的说。他还不知道为何太后急命他入宫。
桑梓隐在帘幕后,看不清元栋的样子,只见着个影子笔挺的跪着。
“元公子……”四小姐低低的呼唤。声音不大,不过周边的人可听得真切。
叶桑憬当即脸色就变了。
闺中女子,脱口就是外家陌生男子,此等失了名节的罪过,当真是打了家族的脸面。
这下,连叶元氏也有了掐死这个孙女儿的心了。
沉寂半晌。没人轻举妄动。太后幽幽道:“青云,请元公子别苑歇息。”
元栋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桑憬,你且说如何吧?”太后捧起茶盅,轻轻啜了一小口。
叶桑憬倾城的小脸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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