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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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情殇- 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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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金,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件事。但我也是刚才在路上才做出这个决定的,”钱国庆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央金的肩膀,接着说,“我想等你大学一毕业就回内地,跟你在一起。行吗?”    
      央金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以后呢?”    
      钱国庆叹了一口气,说:“听你的,如果你要是想回来,咱们就再回来。我想也许往后我们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央金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轻轻地问道:“可我听说每年转业干部的名额很紧的……”    
      钱国庆笑着说:“再紧我也有办法。放心吧,老叶能帮我的!算是我最后一次利用父亲的‘特殊’关系走后门吧。    
      孙力和钱萨萨尴尬地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钱国庆和央金。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像是从不同方向飞来的两只麻雀,偶尔落在了同一根树叉上……    
      ……    
      载着钱萨萨和央金的飞机终于飞走了。钱国庆回到吉普车上,说:“走吧!”    
      “钱哥,你真的想转业?”孙力打破沉默,突然问一句。    
      钱国庆点点头,回答说:“真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转业了呢?”孙力又问。    
      钱国庆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道:“孙力,这几天你跟我妹妹在一起,都聊了些什么?”    
      孙力侧脸看了看钱国庆,回答说:“没聊什么啊!她、她好长时间没有得到胡老板的消息了,她就是挺担心的……”    
      “她跟你说的?”钱国庆问。    
      “是。”孙力回答。    
      钱国庆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孙力没有跟自己说实话。尽管他相信孙力和钱萨萨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发生,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孙力和钱萨萨有一种不太正常的情绪。好在两人总算是分开了。钱国庆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孙力了。    
      胡安川回到成都以后,生意有了明显的起色。他和钱萨萨又恢复了昔日的正常生活。所不同的是,他们的情感渐渐由激情变得理智了。    
      钱萨萨几乎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而是成天跟一帮有名没名的青年文人频繁交往。钱国庆委托的那本小说也有了眉目。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同意发表,但条件是小说的结尾应该做彻底的修改,名字也要做相应的改动。“死亡的光明”显然过于灰暗和消沉,对我们这个社会起不到正面的教育和宣传作用。编辑极富耐心地给钱萨萨解释了很久。编辑认为,瞎子复明以后,眼前的世界固然有可能与他内心虚构的世界有所冲突,但这种冲突的结果应该是积极向上的情操战胜了消极颓废的情感。“我们允许有矛盾,有冲突,甚至是生与死的较量,但我们不能否定我们的社会,否定我们的生活呀,”编辑伸出两个手指头,将鼻梁上的镜架往上推了推,接着说,“总而言之,我们都有责任维护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让我们的读者从作品中获得希望和勇气。我建议你还是跟作者本人商量一下,顺便把我的意见转告给他本人……”    
      钱萨萨告诉编辑,作者远在西藏,小说的改编权已经全权委托给她了。她恳请编辑老师能够在百忙之中,按照他刚才提到的一系列建议,越俎代庖,对其进行毫无顾忌的彻底修改。    
      编辑呵呵乐了,说:“这怎么行呢?”    
      “这有什么不行的?”钱萨萨固执地说,“没问题,您就算看在我钱萨萨的面子上,帮忙帮到底。只要能发表,怎么改都行!”    
      “作者是你什么人?”编辑问。    
      “我哥哥,他在西藏当兵。要不这样,”钱萨萨看了看表,说,“你也该下班了,晚饭我请客,怎么样?”    
      ……    
      编辑推辞不过,只好随钱萨萨到了一家餐厅。结果被钱萨萨灌得有些高了。编辑借着酒劲夸下海口,这篇小说下一期就上。名字他也想好了,就叫“告别黑暗 ”。钱萨萨趁机告诉编辑,作者说了,稿费他一分钱也不要,全部孝敬编辑老师。编辑一听,急了,责备钱萨萨把自己看扁了。他之所以答应帮这个忙,一是小说的整体架构确实不错,且角度和选题也比较新颖,二是因为看在钱萨萨的面子上。要说钱那可就远了……    
      钱萨萨急忙向编辑道歉,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临分手的时候,钱萨萨拿出两条“中华”烟塞给了编辑。    
      钱国庆的转业报告虽说是递上去了,却没有得到一点儿回音。他找到焦主任,想知道院党委有没有考虑自己的转业申请。焦主任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似乎想弄明白,钱国庆是不是又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了。    
      “主任,”钱国庆看着发愣的焦头儿,问道:“您说我这事儿有希望吗?”    
      “什么?什么有希望没希望的?我告诉你,钱国庆同志,你的问题院党委根本就不会考虑!你、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闹转业?家庭困难?子女问题?健康状况?你捣什么乱呀!实话告诉你吧,咱们医院今年转业的名额只有8个。就你?……行啦、行啦,你别跟我这儿瞎起哄……”焦主任挥挥手,示意钱国庆该干嘛干嘛去。    
      “主任,您这话什么意思?”钱国庆竟是有些急了,说,“我凭什么就不能闹转业?家庭困难?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家庭困难?我这30多岁的人了,困难得连家都没有,那不比那些有家的人更困难呀?子女问题?我连老婆都没讨上,我上哪儿弄子女去?按您的意思,我要想转业,就非得先把自己弄得苦大仇深,暗无天日?我说焦头儿,您这可就有点惟恐天下不乱了!”    
      焦主任哭笑不得,连忙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医院有具体困难的同志实在是太多了。谁谁的媳妇在内地刚刚去世,留下4个常年卧床不起的老人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谁谁两口子今年已经进藏快30年了,两个孩子一直寄养在亲戚家;谁谁在内地的弟弟患了精神病,又让汽车给撞得只剩下两个眼珠子会动了;谁谁的丈夫援外的时候,因车祸死了,连骨灰盒都没见着;谁谁在内地的老婆跟人跑了,留下老人和孩子没人照顾……焦主任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苦得一踏糊涂的例子,弄得钱国庆哑口无言。“……我看这样吧,国庆,你的困难呢我也能理解。毕竟你父亲也在西藏干了一辈子,是老西藏。咱们医院这次的名额确实是太少了,不过你可以找找军区的首长,看能不能利用你父亲的影响,让军区再给咱们一个“戴帽”的名额,把你作为特殊情况处理。你看呢?”    
      钱国庆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在钱国庆转业的问题上,军区叶副参谋长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从钱国庆去军区找老叶,到院党委讨论通过,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当焦主任把这个消息通知给钱国庆的时候,钱国庆先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溜溜的感觉,随后又感到一种茫然的失落。究其竟是穿了近18年的军装已经将他的浑身上下浸透了一股再难抹掉的绿色军魂。    
      这天晚饭他没有去食堂。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呆然地一直坐到天黑。    
      清晨,钱国庆在上班的路上与孙力相遇。钱国庆的转业申请已被批准一事,孙力也知道了。孙力问钱国庆要不要做两个木箱带走?钱国庆告诉他,不用。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带的。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回到内地以后找个什么单位,做什么工作。别的对他来说一概毫无意义。    
      当钱国庆和孙力进到办公室后,发现地上有一份邮件。是钱萨萨寄给钱国庆的。钱国庆拆开邮件,是一本杂志。钱国庆的心跳顿时变得急促了。他敏感地意识到,很可能是自己的那篇小说发表了……    
      ……    
    


第八章夜深了(2)

     “钱哥,这回您可出息大了!”孙力把一支点着的烟递给正在埋头专心欣赏自己作品的钱国庆,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您就是一个天生的作家。这要叫咱们医院那帮当官儿的知道了,您这转业的事儿估计就又悬了……”    
      钱国庆没有搭理孙力,而是一口气看完了他那篇被人掐头去尾,弄得面目全非的小说。结尾把复明后的瞎子改成了一个充满了雄心壮志和满腔热血的男子汉……甜蜜的爱情、成功的事业像春风一般吹拂着瞎子今后的人生旅程……    
      “妈的,胡说八道!”钱国庆失望地顺手将杂志扔到了桌上。    
      “怎么了?”孙力急忙拿起那本杂志,一边翻着一边问,“说什么了?……哟,‘告别黑暗’——钱国庆。我操,牛逼!    
      钱萨萨来信告诉钱国庆,他的工作单位已经联系好了——市交通局宣传办公室,享受正科级待遇。军转办的主任告诉钱萨萨,交通局今年就进了三个转业干部,关键是一报到就能分到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钱国庆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安置会这么顺利,与其他一旦脱下军装,便不得不满世界求爹爹告奶奶,以渴望求得一份理想差事的转业干部们相比,他简直幸运到家了。    
      因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千里迢迢搬回内地的东西,钱国庆也就没有打造木箱,所有个人物品能送的都送人了,不能送的扔到了垃圾堆里。钱国庆开创了有史以来西藏转业干部不带木箱回内地的先例。    
      就在钱国庆准备离开拉萨的前几天,季有铭所在的边防团又发生了一起恶性的重大事故:一个新兵从山上拣到了一枚炮弹,并偷偷带回了营房。班里的几个战士七手八脚地准备将炮弹拆开看看,不料炮弹爆炸了……一个班的兵力顷刻间被炮弹轰上了天。造成了这个部队有史以来最大一起非战斗减员的严重事故……    
      这个连队从排长到连长、指导员,统统被撤职,一撸到底。身为团长的季有铭也因此受到了记大过的处分,并被“戴帽”的名额处理转业了。    
      这件事对钱国庆的震动很大。他最本能的反应是为季有铭感到惋惜。尽管他曾一度对季有铭有过不小的成见,但当他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他首先想到是季有铭这下算是给毁了。抛开他与季有铭之间的个人恩怨,不管怎么说,季有铭是一名合格的军人,甚至是比较优秀的军人。    
      孙力告诉正在办公室收拾私人物品的钱国庆,今天上午他见到了白群丽。白群丽整个儿蔫儿了。两个眼圈红得跟灯笼似的,不定哭了多少个夜晚。    
      “……我听说季有铭已经到拉萨了,”孙力神秘地告诉钱国庆,“没准儿躲在军区招待所,没脸见人……”    
      钱国庆毫不客气地驳斥了孙力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说:“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不了回家当个普通老百姓呗……”    
      “你说得轻巧,”孙力毫不掩饰对钱国庆这种糊涂观点的不满说,“一个班在他手里说没就没了,他平时是怎么带兵的?他作为一团之长怎么跟人家属、亲人交代?他不是能耐挺大吗?就算他不是直接责任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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