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那个系红绳放纸鸢的无忧少女,那么这份拒绝大概并不会那么坚定,只是如今,再不能够了。
就算家人的死因再离奇,自己也不过两种结局,活在这里与死在这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中最大的梦魇竟成了一种担忧,那个至今还想瞒着自己的男人,他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家人不能枉死,自己不能苟活,只期盼命运不会那么刁钻,再来捉弄她已然乱序的人生。
来时心里装着事儿,脚程极快,这会儿了了心事倒也不着急了。等到离仪元殿远了,便放慢步子,边整理思绪,边往宣正宫方向回。
困扰自己多年的迷惑终于在今天有了转机,仿佛一直在等待的事情在这一瞬有了零星结果。这种心情,含带着兴奋激动,却又有些后怕与紧张。
冷不防额角倏地一阵疼痛,顿感脚下虚软,四肢无力,仿佛天旋地转起来。辛瞳手覆上额头,琢磨着这是怎么了,半晌才想起,自己竟是打从昨儿起,便再没吃过东西。起初是身子不适外加有心同主子杠气,到后来,却像是忙着忙着就忘记了。大概是饿过了头,这会儿真是到了极限,肚子里没了感觉,脑袋里倒是起了反应。
在小腹上轻轻按揉,辛瞳想稍稍缓解不适,却不想这会儿找到了原因,感官倒越发灵敏起来。心里不觉有些好笑,人都说若是给辛酸苦楚填的满满的,便再顾不上想其他了,可再忙再累,却还是会有撑不住的时候。辛瞳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坚强,不管将来会怎样,都要勇敢地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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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一夕
想到还要为了吃饭这点子事情去找李贵喜,辛瞳顿时又觉得头疼,可要是再弄出个上次回阅微坞的事情出来,难说主子会是个什么反应。这种执拗有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一回,连自己都会觉得没趣。
等回到了宣政宫,原本算着时间,离主子下朝回来还得会儿。问了常顺才知道,今儿早朝结束的早,主子已经在寝殿更衣了。他师傅也跟着回来了,这会儿正在东侧殿交代些散事儿。
才说着,李桂喜正好迎面出来,看见辛瞳,上前招呼:“主子在里头呢,姑姑您是要进去伺候?”
辛瞳想着那正巧,就这么跟他说说吧:“主子没传唤大概是不用我伺候的。公公,我是来找您的,有件事儿还得请公公您给我拿个主意。”
这话说得李贵喜一愣:“呦,您这说的哪儿话?您且说。”
辛瞳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说道:“我这是没处吃饭了,想麻烦公公您给安排个地方呢。”
李桂喜一听是这事儿,猛一拍额头,可不是让自己给疏忽了。这会儿担心的倒不是怎么给这位安排地方吃饭了,而是怕里头那边爷心思难琢磨,保不准要为这个降罪。这股子冤枉气可不能转移到自己头上来,得赶紧找个由头讨好,将功赎罪才是。
“姑姑,主子就在里头呢,要不您直接去跟他说。”
“不用,又不多大的事儿,宣正宫里中午当值的宫女儿在哪吃,我便跟着怎么吃就行。本来也不想劳烦公公,只是我于这些不大熟悉,况且这块儿本来就是您当家,我总要经您安排的。劳烦您给说声,每天做出我的那一份吃食来吧。”
李贵喜琢磨着,这丫头偏执的很,哪是自己能说服的,何况主子究竟什么意思,自己还得再去探探,先糊弄了她再说,于是嘿嘿一笑,对她说道:“行,要不您先回宝华阁歇会儿,我这就去交代,等会儿就让人去叫您”
辛瞳道了谢,也没多想,往宝华阁歇着去了。
关了门,一下子跌在椅背上,肚子里闹饥荒,身子软成了一滩水。以往在阅微坞,跟何嫣她们住在一处,姑娘家家们凑在一起,无非就是聊天打闹吃零嘴儿。果仁肉干之类的从来少不了,桌上床角哪儿哪儿都是。这会儿她自个儿搬来这儿,别说爱吃的了,半点能咽的东西都没有。
给自己倒了杯水,却不想水喝得越多越是发饿,辛瞳一阵莫名的烦闷,“咔”的一声将杯子搁回桌上,却在这时,听见门被人径直打开。
“怎么摆着这番脸色,是饿着了,不高兴?”
辛瞳乍闻皇帝声音,脑子倒转的极快,这李桂喜,果然是把自己应付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连忙起身相迎:“主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饿了就不知道吱声?你说句话,谁还敢不给你饭吃不成?”
“没有,是我自个儿这两天睡颠倒了时候,直到这会儿才发觉是真的饿了。”
宇文凌看了她两眼,突然又想起:“你是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我昨儿是怎么交代的你?”
“主子您昨儿中晌是让我去御膳司要吃的来着,可那会儿不大饿,给越过去了。”
“哼,你倒实在,去了趟御膳司还真是纯办差了,这都能饿着,也是你有本事。”本还想再说她两句,又突然想起昨儿中晌,是自己因着她家里那点儿事儿,一时心绪烦乱,在个饭点儿上赶了她出去,思及此处,倒不忍心再多说她什么了。
辛瞳给他盯得发毛,嬉笑着开口问道:“主子您午膳吃了吗?奴才,额,奴才是真给饿着了,饿的心里直发慌。”
宇文凌横他一眼:“朕已经让李桂喜去御膳司传话了,反正你都已经饿了一天多,还差这一会儿?”
辛瞳给他堵的无奈,这是要跟她一块儿在宝华阁吃?
正想着,外头传来李桂喜请示的声音,宇文凌应允,门被打开,十多人进来布置,迅速收拾妥当又都离开,只余了他们二人,对着一桌膳食。
看着主子径直在桌子前坐了,辛瞳瞧他脸色,不敢再废话,看看他对面又瞧瞧他旁边,迟疑片刻,捡了他对面位置坐下了。
这点小动作丝毫没能逃得过宇文凌的眼睛,这丫头小心思多得很,只瞧在他眼里,又显出几分别样的逗趣。
跟上次陪主子用膳已吃了半饱强装样子的情形不同,如今自己心境开阔了许多,轻松自在了许多,且今天是空着肚子的,故而桌上吃食仿佛也变得可口了许多。
辛瞳朝着跟前的咸水板鸭直下筷子,第三次下手时,却生生给人截住了,皇帝竟直接拿筷子拦了她:“你胃里空着,直接就先吃肉,能消化得了才怪。”
言罢,又利落地亲自下手给桌上碗碟倒腾了一翻位置,让鸡鱼肉蛋虾都离她远远的,另挪了几样清淡菜粥过来:“底下奴才忒没眼力见,行了,吃吧。”
主子这举动当真出人意表,辛瞳眉稍微挑,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嘴巴张了张轻喘口气,听话地就近挑了根花菜,放进嘴里。
宇文凌微眯着眼睛探究地打量她,总感觉这丫头近两日有些跳脱,不似以往碰上开心事儿时天性使然的天真活泼,也不似遇上麻烦后左右为难的不知所措,倒像是憋着口气强打精神,平白有种壮士扼腕的情怀。自以为情绪遮掩的极好是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丫头想干嘛?
其实宇文凌倒真冤枉了辛瞳,这男人嗅觉太过于灵敏,一举一动在他眼皮子底下仿佛都无所遁形,但其实这次,辛瞳只是强迫自己在事明之前放平心态,就是因为这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一定要活的明明白白,才更加珍惜现在无忧无虑的每一刻。不管将来会怎样,最起码现在的自己,还糊里糊涂地享受在宁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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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触碰
这顿饭吃得极慢,等到两人填饱肚子底下人进来收拾利索撤出去,直用了一个多钟头。
宇文凌好整以暇地占了宝华阁最舒适的张椅子,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辛瞳磨磨蹭蹭上前:“主子我去给您泡壶茶?”
“不用,你坐吧。”宇文凌背靠着枕垫,闭目养神。
辛瞳不敢开口打扰他,瞥了眼跟主子一桌相隔的位置,觉得实在不合适,便轻轻搬了个杉木镂雕圆凳在一旁坐下了。
宇文凌睁了眼睛打量她两眼,未置可否。半晌慵懒地开口说道:“这椅子太硬,咯的难受。”
辛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个,看见他微皱着眉头动了动身子,想来是对眼下这环境百般嫌弃。可这又不是您的清心殿,一应设置皆极尽奢华,唯恐主子您半点瞧不惯,这是赏给宫女儿住的地方,哪想到您会天天往这儿来。
“朕让人安排两个丫头过来伺候吧。”
辛瞳听他这么说,忙不迭接话:“别啊,奴才谢主子体念,可到底不合常理。主子您瞧着哪儿不合适,奴才让人去重新置办便是。”
宇文凌倒不在这事儿上强迫:“嗯,也好。”
半晌又问她:“朕常往这边来,让你不习惯?”
辛瞳抬脸望向他深沉似海的眼眸,笑意之中流露出那么几分不好意思:“主子您屈尊降贵往宝华阁来,让奴才有些惶恐,但是您对我照拂,我其实在心里偷着高兴呢。”
嘴角一抹细微的哼笑,宇文凌对这答话显然还算满意:“方才朕答应你不再让人过来宝华阁,是不想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任何人有牵扯。只要你牢记着那天晚上说的话,朕也懒得在你身边安插人手盯着你。”
这话戳到了辛瞳的痛处,主子对事儿控制欲太强,原听他提起这话头,第一反应的担忧便是日常的举动都会受他掌控。这会儿让他直接挑明,倒觉得自己小心眼儿了,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到下午朕让人再来你这儿收拾一番,你倒不必担心铺陈摆设逾了规矩,在宣正宫里头,你这屋子除了朕,也没旁人会进来。”
辛瞳听出他话里的安抚意味,莫名的感到安心。如今在这皇宫里,对于主子来说,虽然尚有些麻烦亟待解决,对方暗潮汹涌,主子势在必得。可实际,明面上,打从他亲政时起,就再没人敢说这位年轻的帝王一句不是,皇帝的行径早已不再受任何人的限制。当年的血雨腥风,辛瞳尚年幼,没有亲身经历,并不知晓主子当初的手段是否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一晃经年,这个男人手段渐次内敛,帝王之姿却愈发彰显,玩弄权术,游刃有余。
宇文凌起身在宝华阁中四处转了转,辛瞳跟着站起身,听见他幽幽问道:“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以往在阅微坞,不当值的时候就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吃零嘴,偶尔也上园子里面弄弄花草逗逗鸟。”
“朕没问你以前。”直瞪着她,皇帝显然对她有意无意提起的话头有些不乐意。目光往她床头瞥了一眼,想起她那天就着烛光做针线,伸手朝着线篮子指了指:“拿过来朕瞧瞧。”
不想他会对这个感兴致,辛瞳对于自己的针线功夫好歹还算自信,便上前拎了篮子捧到皇帝跟前。
宇文凌看着里面红红绿绿,直接凑手去拿。辛瞳看他举动给吓了一跳,再看他眉间微皱,心道真是坏事了,忙接回了篮子丢在一旁,凑头去瞧主子的手指。
宇文凌也是真没想到这丫头竟把绣了半截的针线直接插在了布面上,这会儿右手食指尖上一粒红豆大小的血珠滚成了球。
望着辛瞳惊慌失措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