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曾国藩发迹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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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曾国藩发迹史(全文)-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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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仁忽然用手拉了拉曾国藩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大人哪,您老清贫不易,在京师度日也难,下官情愿奉送这个数字来买断此事——”说着,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    
    见曾国藩望着他这两个指头直发愣,贾仁就知道曾国藩不太懂官场的规矩,只好小声直说出来:“是两万银子哪!”说出口又马上有些后悔。看曾国藩发愣的情形,大概说是两千也能摆平。    
    曾国藩这才明白过来,不禁一笑道:“贾大人也太小看大清的二品官了。本部堂目下既有高额俸禄又有数目可人的养廉。您老还是快些打点行装准备面圣吧!”    
    说毕,昂然走出去,边走边道:“本部堂在轿里候着大人一起下山。”    
    “下官遵命,下官遵命!”贾仁忙不迭地应着,气急败坏地让人快快收拾东西。    
    曾国藩回到府邸匆匆忙忙吃了晚饭,便连夜起草了参奏贾仁的折子。    
    第二天早朝,他想都没想便将折子递了上去。    
    五天后,圣旨下达。    
    旨曰:“大理寺卿贾仁办事糊涂,着降二级留任处分并罚俸六个月。钦此。”    
    不说什么原因降级,也没指出什么理由罚俸,只说糊涂。    
    满朝文武都被闹得莫名其妙。更让人不解的是,贾大人挨了处分,反倒比升级还高兴。    
    曾国藩万没想到贾仁犯了大罪却得了个小处分,比莫名其妙的满朝文武还莫名其妙。曾国藩见到圣旨心下不由揣度:皇上莫不是病糊涂了吧?    
    当日回到府邸,正巧黄子寿来访。    
    谈起贾仁,黄子寿哈哈大笑道:“我的内阁学士大人哪,您老只知道贾仁犯了大罪当重罚,可你知道贾仁是谁保举上来的吗?——穆中堂的第九如夫人和第十如夫人可都是贾大人送的哟!听说,皇上现在病得连折子都不能看,凡事都是穆中堂决定。在这个时候,穆中堂的人,也就是您老仗着有些圣恩稀里糊涂地敢参哪。    
    要换别人,降两级的恐怕就不是贾仁了,应该是参他的人哪!”    
    曾国藩的心里忽然对自己的座师生出了些许的憎恶之情。    
    第二天上朝,他又递了个折子给皇上,力参贾仁,他不相信皇上真病到连折子都不能看的程度。    
    他在折子中大声疾呼:“贾仁这种道学中的败类如不重重治罪,何谈整肃纲纪!”    
    当夜,道光帝在御花园后书房——现在是道光帝养龙体的所在——召见了他。    
    礼毕,道光帝徐徐道:“曾国藩哪,朕现在见你是想跟你谈谈贾仁的事。贾仁闹得这档子事,的确有碍他的清名。——朕让穆彰阿详查了一下。——咳,贾仁只要知道错了,他也确实知道错了。——咳!”    
    曾国藩低头道:“皇上圣明!——但臣以为,贾仁是断断不能不重办的。”    
    道光帝随口而问:“知错就改,何必非要重办呢?”    
    曾国藩道:“臣的理由有三:一、理学是我大清的根本,是我大清士子的信念所在。贾仁身为理学大师,满口讲的是道德伦理,而他所做之事传扬出去,谁还信仰理学呢?二、很多官员都以贾仁为楷模,以后,官员们该怎样做呢?三、言传身教,是我大清官员的根基。贾仁所为,分明是和皇上叫板,请皇上详查。”    
    道光帝想了想,许久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贾仁终被革职,限期离京归籍,永不叙用。大理寺卿一职由倭仁升署。    
    穆彰阿与曾国藩的私交至此画上句号。
第四部分 道光帝是主抚不主战第66节 江西催粮
    是岁,山东、河南两省逢上三十年不遇的大旱,十室九空,饿殍遍野,匪盗蜂拥而起。梁山、二龙山,都有大股强人出没,民间的各种会道门也成万紫千红之势,发展迅猛。    
    两省巡抚一次又一次向京城告急,要兵也要银子。    
    病中的道光皇帝,真正领受到了焦头烂额的滋味。    
    国库是再无银子可拨了,兵们也都东挪西调的成了疲师。    
    但两省的告急文书仍雪片似的飞向京城,全然不理会当今圣上的苦衷。    
    梁山的强人最先打出“反清复明”的旗号,巡抚衙门调兵征剿,却越剿越多,终于发展成一二万人的大团伙,势成燎原。    
    河南等地的会道门也不久喊出“反清复明”的口号。二龙山的强人虽只有二三百人,却凭空把一个姓黑的汉子硬改作朱姓,说是什么朱明皇室的后裔,被标榜成真龙天子,势必与梁山比高低。一时间,到处传说。    
    明眼人不费力便已看出,这是两省大吏放任自流所引发的恶果。    
    道光帝一日三次召见王、大臣们商讨对策,争论的焦点在剿与抚上。    
    以穆彰阿为首的实权派也就是时人称之为“穆党”的,是坚决主张抚的,并举出抚的三点好处:一、安民;二、不糜费;三、不动摇朝廷的根本。    
    以文庆、曾国藩为首的一班文士——也就是时人称为理学大师、“清流党”的,则坚决主张剿,也举出剿的若干理由:一曰剿才安民;二曰有剿才能达抚;三曰不剿无以稳定国体。    
    道光帝被吵得拿不定主意,决定征询各省巡抚的意见,却也是剿抚不一,各执一端,理由都很充分。    
    就这样闹来闹去,闹腾了三个月,还拿不出一点措施;而山东、河南两省的邪教、会道门的气势却已经闹得大起来了。二龙山更是建起了一座金銮宝殿,挂出了一面旗帜,明晃晃的是一个“明”字。这回,二龙山的这伙强人不仅是要做强盗之首,更要与大清争雌雄了。    
    一触及到大清的江山社稷,道光帝这才慌张起来。    
    他连夜征调直隶提督江南带兵赴山东剿匪,任命军机大臣柏为钦差大臣,速赴河南调省内绿营专事剿匪。同时,又诏授文庆、曾国藩为朝廷钦差,赴两省专干救灾事宜,赈银及救灾粮食十万火急由江西垫拨。    
    文庆、曾国藩一接到圣谕,不敢耽搁,稍事准备,即带上亲兵踏上赈灾的路。救人如救火,为做到稳妥,曾国藩又让李保先行一步去江西催粮。    
    为防范沿途匪盗袭扰钦差,道光帝传谕沿途各地衙门,派重兵护差,在哪个省出了问题,便拿该省的巡抚是问。    
    这时的山东巡抚是和春,河南巡抚是翁践。    
    和春曾是河南的巡抚,因听信英桂的诬告妄参赴蜀主持乡试的曾国藩被开缺回京候补。后来走了穆彰阿的路子,经穆彰阿保举,在京候补了半年,便放了山东巡抚。偏偏和春命运不济,他一到山东,先是大旱,接着又闹会匪,一直闹出朱明小王朝来。把个和春悔断了肠子悔黑了肝,悔不该一头栽进山东这个马蜂窝里。    
    这时,他正在打算如何打发人进京打点,想换个省份,偏偏钦差就下来了,于是先收了挪动的心,通知各地衙门安排迎接钦差事宜,忙得不亦乐乎。心里却在暗暗打算,打发走钦差,即刻挪窝!    
    河南巡抚翁践原是河南布政使,和春出缺,先由他署理巡抚,一年后,又放了实缺。翁践倒是个有些官声的人。因不是穆党,竟在河南巡抚这个苦缺上做了几任不得挪动;又经此大旱大乱,看来这个苦缺也保不住了。于是,就抢在钦差到来之前,先上了个“年老体衰不胜繁剧,请求开缺”的折子,想来个溜之乎也。    
    依着穆彰阿的意思,是一定要借这次事端给翁践治上一罪的。但道光帝考虑到翁践做了几任巡抚,虽无大功,倒也无大过,就准了折子,还特旨准其回原籍养老;遗下的河南巡抚一缺,由钦差大臣柏暂署。    
    江西垫拨给山东、河南的赈粮已先期运到。文庆、曾国藩到时,山东各地的衙门正在省城往回领粮;按着人口的多少,由粮台一县一县地发放。文、曾到日,两人即查看了当日的粮台发放纪录,倒也公允。    
    在巡抚衙门,和春苦着脸对文庆道:“文大人哪,若没有您老的救命粮,连本部院也得饿昏在签押房了。”    
    文庆没有搭话,曾国藩却道:“中丞大人,山东遇此大灾;朝廷救济固然重要,但官府也要组织百姓自救才是。本部堂在山东境内所看到的流民,无不是扶老携幼举家外迁的样子。照此下去人口是越来越少,等灾荒过后,大片的土地将由谁来耕种呢?——中丞大人你看呢?”    
    和春涨红着脸道:“曾大人的话固然不错,本部院又何曾想如此哪?可一没银子、二没粮食,组织百姓自救,饿着肚皮的人谁个听呢?山东比不得大省,人口和土地都少。去年受黄灾(黄河水患),今年受旱灾,一年不如一年哪!”    
    是夜,文、曾二位宿在钦差行辕里。    
    第二天,文庆和曾国藩各带了几名道员及随侍的戈什哈,分两路核察山东所属府、州、县的赈粮发放情况。    
    文庆负责济南府西北的东昌府各县、临清州各县。曾国藩负责济南府西南的曹州府各州县及济宁州各县。    
    山东省当时共分六府三州,依次为:济南府、东昌府、泰安府、武定府、衮州府、曹州府、临清州、济宁州、沂州。    
    曾国藩赴曹州府的第一站是长清县。长清县归济南府管辖。    
    曾国藩在长清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赶往东平,由东平走汶上,便可到达济宁州。    
    东平县与汶上县都是济宁州的地面,曾国藩决定先查东平县,再赴曹州府。    
    东平是个古镇,元时称东平府,明时建州,大清国才把州改成县的建制,但人口却比一般的小州还多,所以,东平县的知县较其他县的知县要高出一级,是从六品官。    
    曾国藩的手里已握了和春抄录的一份各府州县的正印花名册,知道东平县的知县是广东花县举人叶子颂。    
    在东平县城关,曾国藩等人先在城中心走了走,见街面虽也冷清,但商贾铺面倒还照常营业,不像长清县,尽管挨着济南,却已十室九空,按当地百姓的话讲,都去外省逃荒去了。    
    走在街上,曾国藩先就在心里对这一榜出身的叶子颂有了些许敬意。    
    到了县衙,叶子颂正在病中,由文案师爷扶着和曾国藩勉强见了礼。    
    曾国藩看那叶子颂,五十上下年纪,身材不甚长大,虽一脸菜色,倒也堂堂正正;着一件补丁打补丁的旧官服,大大的眼睛,颧骨突起老高。    
    施礼毕,曾国藩见叶子颂喘得厉害,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便急忙让随侍的文案师爷把他扶到凳子上,准其坐着回话。    
    “叶明府,”曾国藩问,“本部堂一路走来,感觉东平的旱情较其他州县轻些。    
    ”    
    叶子颂操着广东话回答:“回大人话。大人的话说反了,东平县的旱情不是轻些,是较其他州县都重。据下官所知,黄河沿线的地面,都多少有麦子收成,梁山一带也能捕些鱼虾糊口。东平是最苦的了,人口又多,如果不是朝廷赈灾及时,东平现在怕也是饿殍遍野,哪还有力气开商铺迎客呀?”    
    曾国藩奇怪地问:“其他州县不是一样也有救济吗?”    
    叶子颂道:“这个自然,恐怕救济还要多些。”    
    “这话怎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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