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曾国藩发迹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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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曾国藩发迹史(全文)-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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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曾国藩让县学训导召集全县的秀才到场,亲自出题,对所有在籍的秀才重新审核登记。全县一共一百零七名老少县学生,经审核,只有三十二名合格,其他人只作为候补生注册。仅这一件事,曾国藩就忙了三天。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对县学所有教职官员的考核。    
    大兴县县学的师、职力量最雄厚,官员也最多。不仅教授配了文、武各一人,训导、教谕也比其他省的县学配得多,还有司门官、司铃官、传示官、点名官,还有几个叫不出名目但也拿俸禄的职衔。虽都属于未入流的小官、小吏,却也宠大得让曾国藩目瞪口呆,堪称大清之最。    
    县学官员是必须要裁的了,而要裁汰县学官员,却又必须征得宗人府的同意。因为满人的事情除宗人府外,非皇上待旨,其他衙门无权过问。    
    曾国藩在行辕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情非常复杂。总不能事事都回京请旨吧?——不请旨,他曾国藩在大兴县县学真就一件事都办不成!    
    “咳!”他边喝茶边叹息,“在小小的大兴县办差,比在大大的湖南省办差都难!”    
    晚饭后,县正堂多泽来问安。    
    多泽见曾国藩满面愁容,不仅动问:“敢情大人又碰上了难事?”    
    曾国藩长叹一口气道:“多明府啊,本部堂在大兴办差真是一步一坎啊!——县学人员杂,耗资巨大,裁汰当是第一要务!”    
    多泽接口道:“大人何不咨文顺天府学政衙门着手裁汰呀?”    
    曾国藩笑道:“仅仅咨文学政衙门,倒还好办了。——还有一个宗人府绕不过去呀!宗人府原本就对汉官插手族事蓄了诸多不满,就算文大人点头,其他大臣也不会同意呀!”    
    多泽沉思一下道:“大人呀,您老何不先拣能办的事办?——比方说先考核一下县衙门的吏治,等您老回京请旨后,再裁汰县学官员也不为迟啊!”    
    一句话提醒了曾国藩。曾国藩当即对多泽道:“谢明府提醒,请多大人回去,知会属下,本部堂明日就考核贵县吏治。——多明府,从明日开始,你就不要来行辕看望本部堂了。——本部堂有事,自会传你。”    
    多泽道:“皇上早已有旨,大人是照章办事,下官岂敢违制。——下官告退。”    
    多泽走后,曾国藩想了想,便提笔写了张告示,让李保明日一早就贴到行辕的大门上。    
    告示写的是:内阁学士兼署礼部侍郎曾,奉旨考核大兴县吏治。考核期间,地方官员不经传唤严禁出入行辕;地方百姓有冤申冤,有苦诉苦,状子可直送到行辕门房,有专人承办。    
    第二天,曾国藩早早便用了饭,正准备升署办差。却忽然接到圣旨,宣曾国藩即刻回京见驾不得延误;大兴县县学及吏治考核已另简大臣办理。    
    曾国藩只好回京。    
    曾国藩的轿子还没走出大兴县城关,圣旨又下。旨曰:内阁学士兼署礼部侍郎曾国藩考核京县大兴县学,用刑过重,引起众怒,着革去该员内阁学士兼署礼部侍郎职衔,降四级处分。考虑该降革员以往办事尚属公允,也还认真,着暂署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望该员不负圣恩好好办事。钦此。    
    曾国藩叩头谢恩,双手接过圣旨。进京后也没有进宫,而是直接进了府邸。    
    曾国藩被连降四级,处分之大,超过以往,朝野震动。    
    曾国藩的顶戴由红色变成了蓝色,所幸轿呢和仪仗原本就没有升格,否则,又要被人很嚼一番舌头。    
    但他仍不忘自己向道光允诺的事情:上折保举饱学之士、翰林院典簿李宗义,署理大兴县教授一缺。    
    御史上折无须假上司之手,曾国藩的保举折子直接由午门递进去。    
    折子递进的第二天,礼部咨文果然便发了“翰林院典簿李宗义署理大兴县教授”    
    的圣谕。    
    按大清官制,只有御史可以不分品级大小能单独奏事,因为御史们干的原本就是监察的勾当。    
    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虽为四品官,职责却是监察六部政务,对六部出现的种种不法事,均有弹劾权、参奏权。    
    曾国藩的官位小了,权位和责任却加重了,他反倒比以前更加忙起来。
第四部分 道光帝是主抚不主战第80节 极其漂亮的人事调和战役
    曾国藩自从升授内阁学士那日起,府门上便有了“内阁示:不准喧哗,如违送官”的字眼,现在府门上的“内阁示”只好改作“都察院示”,其他内容不变。但旁边添挂上了鞭、棍之类,以示住在里面的人非比寻常,是专干监察营生的。这就是何以监察御史品级虽低、威仪却重的缘故;就连御史们穿的补服,也别于其他官员。——大清规定,四品官员的补服上面绣的是雪雁,但御史和按察使等监察、司法官员,则一律穿獬豸补服。据云,獬豸是一种神羊,最能辨别曲直。大清国让监察御史穿绣有獬豸的补服,无非是为了体现司法公正。    
    曾国藩现在的直属上司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左副都御史。但大清的左副都御史从来都是大臣们的兼职。而左都御史,除劳仁外,也都是各部院尚书的挂衔;右都御史和右副都御史照例由地方的总督、巡抚兼任。    
    曾国藩到都察院任上时,劳仁早已因病开缺多时,此缺尚未填补。原任上的六科掌印给事中正在丁艰中,此时都察院的最高长官实际就是曾国藩。左副都御史们因为都是由各部、院大臣兼署,这些人若非值日决不到任。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皇上虽把曾国藩的品级给降了下来,由二品降为四品,但他的职权却比以前重了;道光帝等于是把一个庞大的都察院交给了他。    
    道光帝既平了旗人的愤怒,给了曾国藩一个降职的处分,同时又给了曾国藩更大的弹劾权、监察权,六大部全部纳入他的监察范围。    
    道光帝是真正的赢家,道光帝打了场极其漂亮的人事调和战役。    
    曾国藩看出了这一点,也更对道光帝充满了感激之情。    
    他这时已将《曾氏家训长编》编撰完毕,已誊写了一份,托归籍省亲的同乡捎回了荷叶塘。    
    《曾氏家训长编》分修身、齐家、治国为三门,其目三十有二。里面既有竟希公持家的思想,也有星冈公持家的内容,更贯穿着他本人的见解。    
    他的学术思想这时已基本形成。他写的文章以少虚话、套话,重实话为主。诗词也多有感才作,绝少呻吟之语。他的书法更是集多家之所成,有颜、柳之形体,苏、黄之飘逸。他的字在当时已成为收藏家所搜求的对象。朝中的很多大臣们把能拥有他的一幅字而作为自己向人炫耀的资本。    
    这都是他苦学、苦练、苦修的结果,正所谓天道酬勤。    
    但曾国藩仍然很拮据。随着知名度的提高,向他求字、求文、求捐的人也多起来,他的支出越来越大,可收入却不见有一文增加,相反,自打降职,俸禄倒有所下降。    
    管家唐轩越来越替东翁着急。    
    一日公休,曾国藩用过早饭,正想把平时的日记整理一下,把《过隙影》缺的部分补齐。周升却进来禀报,湖广会馆的账房求见。曾国藩想不起湖广会馆和自己有什么账目往来,只好让进来说话。    
    账房进来后,先施了大礼,又请了个大安,才道:“曾大人,湖广会馆是我湘籍举子进京会试的主要居住场所。您老的声望如日中天,我湘籍举子入榜的人数越来越多,会馆翻修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您老是我湘籍京官的首领,小的今日来,就是想商量翻修会馆的事情。”    
    曾国藩沉思一下道:“去年长沙会馆刚刚翻修过,湖广会馆照例也应该修一下。”    
    账房赶忙接口道:“曾大人同意修缮会馆,这件事就算落实了。大人,您老人家在湖广举子的眼里可是功德齐天了!”    
    曾国藩端起茶杯道:“夫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本官就办自己的事了。”    
    当时流行的送客方式,就是端茶,所谓端茶送客,此之谓也。    
    但账房先生却一下涨红了脖子,道:“大人,小的话还没有说完哪。——既要翻修会馆,就要有一大笔银子,这银子从哪儿来?总要大人示下才好办理。”    
    “怎么?”曾国藩被闹得一愣,“会馆历年的节余和募捐,还不够吗?”    
    账房苦着脸道:“湖广会馆一直是薄利经营,虽说历年来的募捐有些进项,也才二三万两银子。会馆翻修一次,没有五六万两银子够吗?咱湖广在京师做官的人几百之多,只要大人带个头,三五万两银子还是可以捐到的。”说着便打开募捐簿子请曾国藩认捐个数字。    
    曾国藩想了想道:“本官虽名声老大,但却囊中羞涩。认捐的事,还望夫子找别人吧。”说着又端起茶碗。    
    但账房却道:“大人哪,您老是湖广会馆公认的执事、监理,您老只要写个数字,并不要掏腰包,起个带头作用就行了。这还难吗?”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夫子怕是记错了吧?湖广会馆的执事、监理是唐鉴唐镜海大人。本官只是长沙会馆的执事、监理。”    
    账房急忙道:“大人哪,唐大人已经致仕。唐大人临行前推举您老继任会馆执事的帖子是早就送到府上了的。怎么,大人没有见到吗?”    
    曾国藩就急忙在案首的公文筐里翻查起来,果然翻出湖广会馆的一个帖子。一看日期,正是自己在山东查赈的时间。    
    曾国藩抱愧地笑了笑,道:“你看本官忙昏了头不是?成了湖广会馆的执事、监理还像不相干似的。——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本官忙完这一阵子,把各位执事、监理也约齐,大家共同议一下会馆修缮这件事。你回去先把会馆的陈年老账理一下,本官也须同所有执事顺便看一看,总得跟大家有个交代。”    
    一闻此言,账房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深施一礼,急忙退出去。    
    曾国藩忙把周升叫过来,让周升告诉李保与刘横,跟住账房先生,如果发现有异常,即刻带回。周升忙出去布置。    
    唐轩这时抱着账簿走进来,道:“大人,我想让您老看看账。”    
    曾国藩让唐轩坐下,这才道:“又不敷支用了吧?”    
    唐轩苦笑一声:“上个月光纸和墨就废了二十两银子,而大人为人写出的字却一文钱也没回来。大人哪,咱现在的伙食钱只有十二两银子,唐轩的心里有些慌啊!”唐轩把账递过来。    
    曾国藩没有接账簿,而是反问:“唐轩哪,十二两银子咱们能用几天?”    
    唐轩答:“如果没有其他的开销,两天吃一回豆腐,平常就拣贱的菜买,让厨下晚点去菜市场买菜,这么精打细算,十二两银子咱们这一家子吃二十天没问题。”    
    曾国藩一下子高兴起来:“好!唐轩,就按你说的办。只要能挺二十几天,俸禄就能发下来了。——唐轩哪,我想让你替我去做件事,我想再裁掉两个轿夫。我现在是四品衔,蓝呢轿有四个轿夫就够了,何必又用扶轿的、跟轿的呢?有李保和刘横就行了。这样一来,多少也能挤出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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