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您!”花兰赶紧说,“有人发现夫人和小姐在扬恩客栈,已经派人去请夫人回来了。”
“扬恩客栈……”一听见这四个字,萧晔已头也不回地走出府邸,直往客栈而去。
然而,当他出现在大街上时,立刻引来路人惊愕的抽息,甚至有孩子因为看见他残破的面相而嚎啕大哭,但是萧晔一心挂念着江玮凌母女的安危,对于这些异样和惊惧的目光通通视而不见。
突然,他定住脚步,因为他看见江玮凌母女在几名下人的护送下缓缓而来。
江玮凌远远地看见萧晔,心想婉儿的身分定是隐藏不住了,于是她蹲下对婉儿说:“婉儿想念爹吗?”
“我好想爹,上次他买的KITTY布娃娃我都忘了带。”她噘起小嘴。
“娘跟你说,爹……爹他出了车祸,撞断一只手臂,火烧车又烧坏了左脸,还……忘了婉儿。”她先解释,就怕女儿一时被吓着,造成萧晔更大的伤害。
“爹好可怜喔!”婉儿瞠大眼。
“爹没了一只手,你会怕吗?”她不希望婉儿的无心之语会再次伤了他。
“婉儿不怕。”婉儿很认真的摇头。
“好,那你看,爹来了。”江玮凌指着前面。
婉儿小脑袋一转,当看见萧晔那半边可怕的脸庞,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她还是勇敢地走近他。
“爹……”她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你是爹?”
萧晔见了她好激动啊!多想抱她,可又怕吓坏她,只好撇开脸,“你乖,爹不能抱你。”
“人家要抱抱嘛!”她大胆地朝他展开双臂。
“你、你叫……”
“我叫婉儿,爹爹抱抱。”她娇嫩的嗓音直融化他的心,他只好蹲下身以单手抱起她,却不敢转头让她看见他的左脸。
抱在怀里的小小身躯软软的、香香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亲亲她、宠宠她。
“为什么要隐瞒我?”萧晔盯着江玮凌。
江玮凌上前抱回婉儿,交给一旁的小厮,“请你先带婉儿小姐回府。”
“是,夫人。”
等他们离开后,江玮凌便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是要我走吗?干嘛还派人来找我们。”
“我是希望你不要再缠着我,并没要你离开府邸,在这里你带个孩子又能去哪儿?”他表情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会来找我是为了婉儿吧?”她去找了他几次他都不肯承认她,现在发现有婉儿的存在,连大门都愿意出来了?
“我……我是为了……”天,他能说他其实是为了她吗?那么她就会更加缠着他这个废人了。
“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将婉儿给你的,她是我生的,是我一个人的。”江玮凌现在只怕他会跟她抢孩子。
“玮凌,我从没想到过你会有孩子,还生了下来。”他闭上眼说;“婉儿是我的女儿,你若愿意就住下,若今后遇到喜欢的对象,婉儿也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说什么?”江玮凌难以置信地问。
他只是定定地望了她一眼后,便旋身离开。
对不起玮凌,我不得不让你伤心、让你恨我,唯有如此你才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必委屈的跟在我身边啊!
“萧晔……”江玮凌咬着下唇,心口直泛酸,“为什么你变了,变了好多好多,多希望你还是从前的你、七年前的你、从未改变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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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江玮凌被安置到另一间房。
虽然府邸的人还是喊她夫人,但情况却变得有点尴尬与暧昧。
其实她住哪儿都无所谓,但被她深爱的男人赶出房间,教她心底如何不难受?可是她不服气,她就是要导正他这种自卑的心态。
夜深人静时,她先到婉儿房里看看她,为她盖被,接着又转向萧晔的寝居。
她轻敲门扉。
“进来。”虽然他目前的状况不宜上战场,但是拥有非常多带兵经验的他依然是将领们请益的对象,桌上的卷牍已堆得比他的个儿还高。
既然已走出石屋,他就得重新振作了。
笔蘸红墨,他头也不抬的批示卷牍。
抬眼一瞧才看清楚来人,他立即沉下脸,“你来做什么?已经很晚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她微蹙双眉,“真的连看我一眼都嫌烦?”
“我没……”他倏然抬头,转了话意,“不想让我讨厌就离开。”
“你都已经讨厌了,那我离不离开下都一样?”她已搞不清楚他的心了。
他真的如元分所说的那么爱她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她这几年太过思念他的幻觉?而他早已忘了她了?
萧晔却当没听见似的继续处理公事,江玮凌见红墨就要沾尽,于是上前主动为他磨墨,“除了国小写书法时用过墨和砚,之后就用现成的墨汁,好久没磨墨了。”
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问什么是墨汁,可是这回他却没开口,任她在一旁自言自语。
“想不想吃冰淇淋?”她想藉此勾起他往日的回忆,“后来我学会怎么做了,不过要有冰箱,没冰箱的话只会变鲜奶油……”她望着他的眼又问:“还记得冰箱吗?”
“你睡不着吗?”他将卷牍往前一推。
“对,我睡不着。”她朝他眨着大眼。
“可我想睡了。”萧晔站起,走向内室,而江玮凌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直接跟着过去。
“你这是?”
“我帮你宽衣。”她走上前,水灵灵的大眼直瞅着他,”花兰有教我怎么为自己的男人宽衣,我会的。”
他怔住,因为她当真朝他伸手解开他的襟口!
萧晔眉一蹙,立刻握住她的手,冷冷说道:“我虽然是个残废,但还不需要借用他人之手。”随即他用力挥开她,转向床榻。
“看样子真的是我会错意了。”她倒吸口气,“但我不后悔来找你,我真的不后悔。”
“我已经派人去将元分找来,虽然不知道他现在何处,但我相信他总会出现,你再忍忍。”他背对着她说。
江玮凌真的好痛心,她都已经说不后悔了,他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气她、激她、恼她呢?
不气不气,不能生气,他愈是这样,她就愈要有勇气和他斗下去,看看最后会是谁投降。
“好,我等着他来,但今晚我不想离开。”她索性坐在圆几前,趴在桌上不走了。
“你在干嘛?”萧晔被她的动作给震住。
“我今晚要睡这儿。”她可没这么开放,只不过要试试他的底限到底在哪儿。
“你这个女人!”她难道不知道这里和未来的世界不一样,这样做是会被人冠上“不知检点”四个字呀!
“别管我,我已经困了。”她望了他一眼后,居然真的趴在茶几上睡了。
“你怎么不回房间?”萧晔指着外面,“你的房间就在对面,请你马上出去、立刻出去。”
“萧晔……”她抬起一对受伤的眼神,“你以为这样就有用吗?”
“什么意思?”萧晔皱起眉心。
“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放弃吗?你真不知道我为何会甘愿放弃自己熟悉的环境来到这里?”江玮凌痛楚的眯起眸,“或是你认为痛苦的人只有你?”
她用力站起,泪眼蒙蒙地望着他,“好,你是大忙人,若被我吵了睡眠那可不好,那就不打扰你了。”话一说完,她便快步奔出他的寝居。
萧晔举起手想唤住她,可心中有个声音阻止他这么做,他只好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
“玮……凌……”
他哑着嗓低唤,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更为凄凉,但是已伤心离去的江玮凌却没有听见。
正文 第四章
一早,萧晔便前往后山练功,江玮凌却因为一夜无眠直到现在才睡着,倒是睡饱的婉儿精力十足。
她一下床就请小丫鬟香儿为她梳洗、换装,接着便打算溜出房。
香儿及时拉住她,“小姐,今儿个不能乱跑,晌午会有夫子来上课。”
“夫子?!”她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眨呀眨的。
“就是教你念书写字的夫子。”香儿搔搔脑袋说。
“哦,你是说老师?”婉儿对她笑笑,“我一定会快点回来,我只是去马厩看我的小牝马。”
说完,她立刻朝后面跑了去,连香儿都追下上她,“唉!小姐的两条腿跑得还真快,连我都追不上了。”
婉儿一到马厩,立刻喊着,“将子、将子……”
“小姐,来看你的小马是吧?”将子一见是她,立刻将小牝马牵到她面前。
“将子,它叫什么名字?”婉儿开心地问。
“她是小姐的马,当然让小姐自己取名啰!”将子笑着说。
“我可以替它取名字?哇……好棒。”她跳着直拍手,“那我们先骑马,名字我晚点再想。”
“好,那么去后山骑马好了。”将子将婉儿抱上马背,然后牵着马往后门出去,就在后山空旷的地方绕了一圈。
“将子,我什么时候才能自己骑马呢?”马儿被拉着的感觉总是少了点什么。
“小姐,凡事得慢慢来,过几天等你习惯马性,就可以试着骑了。”将子才刚说完,就听见远方有着霍霍练拳声。
“那是什么声音?”婉儿侧耳听着。
“我想是将军练功的声音。”将子记得以前每天早晨都可听见这声音,但当将军将自己关进石屋后,便再也听不到了。如今这声音听在耳里,还真怀念。
“我爹?”婉儿立刻跳下马背,直朝那儿走去。
“小姐,别过去,惹恼将军可不好。”将子拉住她。
“你怕我爹吗?他是丑了些,可娘说不能嫌他丑,他是好爹爹。将子,你牵小马回去,我去找我爹。”
婉儿才说完,就直接朝发声处走去,将子追了几步只好作罢,最后只能牵着马儿回府去。
婉儿则是偷偷躲在树后看着爹的功夫和利落的身手,眼底也浮现钦佩、景仰的光芒。
爹爹好厉害,他会飞耶!虽然才一只手,可随便一画树叶就落了一地!她也好想学哦!
婉儿朝他走了过去。远远就听见有可疑脚步声的萧晔立刻放缓速度,一回头居然看见婉儿小小的身影站在前面,还直对着他笑。
“爹……”她甜甜地笑望着他。
萧晔顿觉疑惑,大家看见他都会害怕,孩子见了他这张脸甚至会吓哭,为什么婉儿却能开心的面对他?
“婉儿。”他深吸口气,蓄意接近她一些,好让她看清楚点,他已不想一辈子逃避自己的女儿。
“爹爹,教我飞好不好?”没想到婉儿不但不怕,还直朝他撒娇,软了他的心。
“你不怕爹?”他直接以左脸向着她。
“你是说你的脸吗?”婉儿怯怯地伸出小手,摸上他的半边疤脸,感觉上面凹凸不平的,“婉儿刚看会怕,可摸过后就不怕了。”
“为什么?”他不懂。
她吸吸鼻子,居然哭了,“爹爹一定很痛,如果是婉儿,一定痛到死掉。”
萧晔没想到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