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罗平与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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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罗平与福尔摩斯-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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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的脸色好象更苍白了,声音也更冷淡了:“先生,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姐,因为马克西姆·贝尔蒙先生有他的真名实姓,您和我一样清楚,他叫亚瑟·罗平。” 
  她放声大笑:“不可能!马克西姆·贝尔蒙不可能是亚瑟·罗平!” 
  “小姐,让我把话说完,亚瑟·罗平为了实现他的计划,还在这儿找了个女朋友,不仅仅是个女朋友,还是个盲目追随他的女同谋。” 
  小姐不动声色,至少是基本不动声色:“先生,请您别再说下去了,请出去吧!” 
  福尔摩斯非常平静:“我并不想太打扰您,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绝不单独一人走出这个公馆。” 
  “那么,让谁陪您出去呢?” 
  “您,小姐,咱们得一同出去。您会一言不发,不提抗议就跟我出去的。” 
  克洛蒂尔德耸了耸肩,坐下来,福尔摩斯拿出手表:“十点半了,再过五分钟咱们就走。” 
  “如果我不走呢?” 
  “那我就去找道斯当拉先生告诉他事实真相。告诉他马克西姆·贝尔蒙的生平是捏造的,告诉他罗平的女同谋的双重生活。” 
  “女同谋?” 
  “是的,就是人们称之为‘金发女郎’的那个女同谋,就是那个满头金发的女同谋。” 
  “您有什么证据?” 
  “我带他到夏格兰路去,给他看看罗平利用指挥施工之便,让他的人在40号和42号大楼之间修的通道,就是你们二位前天晚上还用过的那条通道。” 
  “然后呢?” 
  “然后,我带道斯当拉先生到德蒂南先生家去,沿着佣人楼梯下楼,您和罗平就是通过这个楼梯躲开了加利拉尔的追捕。下楼后,可以找到同样的与隔壁大楼相通的通道。隔壁大楼的门口在巴蒂涅奥尔林荫大道上,并不在克拉佩隆路。” 
  “然后呢?” 
  “然后我带他到克拉松城堡去,他很熟悉那个地方,囵为是他设计、指挥了城堡修复工程。他看一眼就会发现亚瑟·罗平利用工作之便修的秘密通道。正是这些通道使金发女郎能在深夜潜入伯爵夫人的房间,从壁炉上拿走蓝宝石,又在两星期后,走到布莱兴领事的房间里,把蓝室石塞进牙粉瓶里,……干这件事就有点离谱儿了,也许是女人小小的报复心吧,我也说不清,但这无关紧要。” 
  “然后呢?” 
  福尔摩斯的语气更严肃了: 
  “然后,我带道斯当拉先生到昂利一马丹大街134号去,我们可以发现奥特雷克男爵是怎么……” 
  “住口……住……”年轻姑娘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 
  “小姐,您杀死了奥特雷克男爵。您化名安托瓦奈特·布雷阿,您给他做事,是为了从他手里抢走蓝宝石,可是,您把他杀死了。” 
  她用嘶哑的声音祈求着: 
  “先生,别说了,您知道那么多事,您也应当知道,我不是蓄意谋杀男爵的。” 
  “我并没有说您谋杀了他,小姐。男爵常发精神病,他发病时,只有奥居斯特嬷嬷能控制住他,就是她告诉我这个情况的。那天晚上,嬷嬷不在,他肯定扑到您身上,您在与他搏斗时,为了自卫,给了他一刀。您被吓坏了,又按了电铃。您没敢从死者手上摘下那块您本来要弄走的宝石,就匆匆逃走了。过了一会儿,您带回另一个同伙——隔壁大楼的门房,你们把死者放在床上,收拾好房间……可是,还没敢摘下宝石,这就是全部过程。因此,我重复一遍,您并没有谋杀男爵,只是您用手给了他一刀。” 
  她那双优雅、修长、苍白的手一直交替着挡在前额,她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最后,松开双手,露出那张痛苦的脸,问道: 
  “您打算告诉我父亲的就是这些了?” 
  “是的,我要告诉他,我有拉尔波瓦小姐做证人,她可以认出金发女郎,有奥居斯特嬷嬷做证人,她既然可以认出安托瓦奈特·布雷阿,克拉松伯爵夫人,则也可以认出雷阿尔夫人。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 
  “您不敢。”在迫在眉睫的危险面前,她又恢复了冷静,“您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对吗?” 
  “不错。” 
  “您想让我干什么?” 
  “干什么?我和亚瑟·罗平相约有场决斗,我应当打赢。在这个结局还没出现之前,我认为,有一个象您这样宝贵的人质,我可以占相当大的优势。小姐,您跟我走吧,我把您交给一个朋友,我一胜利,您就自由了。” 
  她要求稍事休息,闭上了双眼。她突然变得那么平静,简直对身边的危险视而不见。 
  “她自己意识到了这种危险吗?没有,固为有罗平保护她。和罗平在一起就不会受任何伤害。罗平无所不能,罗平战无不胜,”英国人看着她,禁不住这样想。 
  “小姐,我说过五分钟,可是,已经过了三十五分种了。” 
  她显然下了决心。“先生,能让我回房收拾一下吗?” 
  “您如果这样做,我就到蒙夏南路上等您。我可是门房让尼约的好朋友。” 
  她吃了一惊,这次,她显然有点害怕了,随后她让仆人给她拿来帽子和外衣,正象他预言的那样,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公馆。 
  广场上,汽车还等在那儿,待她上车后,汽车猛地起动了。福尔摩斯琢磨着下一步行动计划,他想只要我再看一下M.B.案卷的名单,就能开始围捕了,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晨,我就能把亚瑟·罗平和他的团伙交给加利拉尔,就象过去约好的那样。 
  这时,车从奈伊门出了巴黎城。可是,佩尔果莱斯路根本不在城外! 
  福尔摩斯放下车窗玻璃: 
  “我说,司机,搞惜了!……是佩尔果莱斯路!……” 
  那人没理他。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那人还不搭腔。 
  他看了克洛蒂尔德一眼,姑娘唇边浮起了难以琢磨的微笑。 
  蓦地,一个念头涌上来。他仔细看了看驾驶室座上的男人,福尔摩斯出一身冷汗,得出了最可怕的但也是不可能改变的结论:这个人是亚瑟·罗平!此时,后边还跟着一辆车,血红色的大车,尖尖的车头,让人望而却步,车上坐着四个穿皮大衣的人。 
  汽车冲过了塞纳河,风驰电掣地驶过絮伦、律埃、沙杜。他克制着恼怒、顺从地、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一心想琢磨出亚瑟·罗平用什么计谋和司机换了位子的。 
  他忽然起起姑娘打给女裁缝的电话,恍然大悟,尽管谈话并未开始,他一介绍自己是道斯当拉的新秘书,并要求与她谈话时,她就预感到要出事了,她也猜出了来者的姓名和目的。一如过去那样自然、冷静,她向罗平发出求救信号,用的是事先定好的暗语。 
  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居然如此出色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把老福尔摩斯骗得好苦! 
  他们又过了塞纳河,上了圣热尔曼山坡。过了这个小城五百米之后,车减速了,后边那辆车超了过去。随后,两辆车都停下来。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下来。 
  罗平打开车门,让福尔摩斯换乘另一辆车。 
  那四个人也下了车,其中一位走过来,在他摘下挡住了半张脸的大墨镜之后,福尔摩斯马上认出这就是匈牙利饭店里那个穿长礼服的绅士。 
  罗平对他说: 
  “您把这辆车开回去,还给那位司机,他在勒让德尔路右边第一家小酒店里等着。我答应付给他一千法郎,已经付了一部分,你把剩下的那部分交给他。另外请你把您的墨镜借给福尔摩斯先生,” 
  他与道斯当拉小姐讲了几句话,然后,坐到方向盘前,开了起来。福尔摩斯坐在他身边,后边坐着罗平的一个同伴。 
  他们一直全速前进。突然,又到了塞纳河,车停在一个小码头的尽头。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小游艇。 
  一个穿工装的男人走过来,认真地行了个礼,他说命令已经收到,“燕子号”已准备好了。 
  英国人四下张望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便顺从地跟着罗平走过舷梯,进了船长室。 
  船长室很大,打扫得窗明几净,壁板擦得象镜子一样,所有包铜的地方都闪闪发光。 
  罗平关好门,他们对视了片刻,罗平的声音有点紧张: 
  “先生,有好几次您妨碍了我,还有好几次我差点掉进您设的圈套,让我浪费了不少时间。我事先已经讲过了,我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完全取决于您。您完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完全明白。” 
  “我想告诉您已经知道的事情:在马克西姆·贝尔蒙的名义之下,我……对十五所由道斯当拉先生设计的建筑进行了改造。您知道其中四所。 
  您手里还有其他十一所的地址。您肯定是昨天晚上从道斯当拉先生家里找到的。您已经猜到在这十一所住宅中,必然有一处是我和我朋友们的大本营,因此,您已经委托加利拉尔去搜查了。”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要单独行动。” 
  “但您已经在我手里了。您已经失去打败我的机会了。好啦,我们就此了结吧!你要以名誉向我保证,在这条船进入英国水域之前,您不设法逃走。” 
  “我以名誉向您保证,我要利用一切方式逃走。”不可驯服的福尔摩斯骄傲地回答。 
  罗平决定按自己的意志行事,水手在他全身搜了一遍后,就把他捆在船长的铺位上。 
  几分钟后,“燕子号”启航了。 
  次日早晨,也就是这两位杰出的对手约好决斗的最后一天,《法兰西回声报》发表了一篇妙趣横生的小短文: 
  “昨天,亚瑟·罗平对英国大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下了逐客令。当天中午,命令已付诸实施。凌晨一时,福尔摩斯已在南安普敦平安下船。” 

   
   


六 英国尊严与法国礼貌



  在克雷沃路,住在8号五层楼的费利克斯·达维先生要搬家,还有住在同幢大楼里的迪布勒伊先生也在同一天搬家。收藏家收藏了很多家俱,他曾一并租下了六层楼的一个套间和左右两幢楼六层的全部房间。这件事完全是巧合,因为他们彼此并不相识。 
  费利克斯·达维先生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穿着做工精细的礼服,手里拿着一根健身手杖,他慢慢踱出大门,来到与布洛涅森林大街相交的、正对着佩尔果菜斯路的一条横马路上,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来。离他不远,一个小布尔乔亚打扮的妇女在读报,一个孩子在沙堆上用小铲子挖沙子。 
  过了一会儿,费利克斯头也不抬地对那妇女说: 
  “加利拉尔呢?” 
  “到警察总局去了。” 
  “他家里人一直很信任您吗?” 
  “是的。我为加利拉尔夫人干些零活儿,她几乎把她丈夫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在接到新命令之前,您每天上午十一点,还要到这儿来。”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不久,他又回到克雷沃路,对女门房说要到楼上去一下。 
  他在原来做书房的屋里转了一圈,房间里煤气管的弯头处被接上了一截,一直沿着壁炉弯上去。他摘掉盖在管子口上的铜盖,拿起个小号似的东西对着管子吹起来。 
  管子里传回一阵轻轻的哨声。 
  “能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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