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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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5期-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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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房子小园子
  每条小路和小路到达的地方
  中国的玉米  垂挂的豆角
  豆角架上静静的蜻蜓
   
  大雪的傍晚
  母亲从火盆扒出土豆
  棉袄烘在热炕头上
  屋后那片金色的栎树
  刮风时叶子那么响
  
  他向那片望不到的陆地发出信
  海腥味的信粘了泪水
  他的中国母亲来了
  更加矮小瘦削
  他的孩子扑向奶奶
  他日本的亲人瞪着惊奇的眼睛
  他抱住他真正的母亲
  他回家的大路小路
  他的星星他的玉米他坚实的陆地
   
  母亲擦他的泪水
  海浪静静拍着东岸
  也拍着西岸


每当唱起那些老歌
■ 张 庞
  每当唱起那些老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皱褶的脸上就胀满了悲愤
  
  想起那伤痕累累的山脉
  想起那血泪斑斑的河水
  想起那断垣残壁不见炊烟的凄凉
  想起那衣衫褴褛梦魇追逐的人群
  想起那膏药旗下狂犬吠叫的寒噤
  想起那古城南京三十万同胞的亡魂
  
  卢沟晓月  目睹了
  挑衅的借口和正义的抗击
  长城砖石  见证了
  入侵者的残暴和义勇军的悲壮
  让暴突的血管鼓荡起民族魂魄
  让胸中烈焰点燃烽火烟尘
  燃烧在广袤平原  白山黑水
  燃烧在大江南北  黄河昆仑
  
  真应当感谢田汉和聂耳
  感谢血性的年轻作者
  用被砍的头颅和不弯的脊梁
  谱写了这雷鸣的方阵
  在雷鸣中  用战斗
  连缀了破碎的河山
  集合起四万万人民
  
  为了祖国  我丢下犁锄
  为了母亲  我横刀立马
  熏黑的焦土  染红的山谷
  让进犯者在比拼中战栗
  万千子弟兵调整战斗队形
  围剿者反被包围
  平型关大捷  百团大战
  黄土岭伏击战
  火烧阳明堡机场
  还有血战台儿庄
  壮烈的喜峰口和南天门
  在血与火的淬砺中
  在金属般的裂响中
  英雄儿女创造着今古神奇
  啊  《论持久战》教给这个世界太多太多
  东洋屠刀被正义之剑削得断柄残刃
  
  是的  发黄的卷宗已经翻过许久
  那些在残暴的屠杀中幸存的人们
  那些在疯狂的施暴后悔悟的人们
  大都相继作古  化作了泥土
  那些目睹了战火浩劫的人们
  也已先后辞世  瞑瞑中留下遗恨
  而那曾遭受血洗的千万座城镇乡村
  却总是听到来自异域的不祥之音
  就在今天  欧洲人手持鲜花和蜡烛
  祭奠战争死难者亡灵的时刻
  从太平洋一隅的阴暗角落
  读出了军国主义的兔死狐悲
  
  啊  铁质的战斗章节嵌入了历史教科书
  侵略者的行径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任何人休想篡改  颠乾倒坤
  倒是靖国神社的顶礼膜拜
  给健忘症患者又一次针刺文身
  
  每当我唱起那些老歌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皱褶的脸上又泛起了青春
  
  六十年的历史教鞭指点江山
  驱动着匆匆赶路的中国人民
  一路行走  一路风尘
  一路光景  一路振奋
  东升的太阳  扬眉的国人
  从未有过的笑脸和自信
  回眸那红色的历程
  听着那熟悉的歌声
  如同置身于雷电般的旋律中
  如同置身于跳跃的音符里
  生动的脸上写满了胜利的喜悦和昂奋
  
  啊  踏着救亡车轮碾出的辙印
  收获金秋十月拔节的谷穗
  清风月下  漫步卢沟桥头的年轻朋友
  你可读懂历史和先辈
  你可读懂滴血和弹痕
  你可读懂阳光和鸽飞
  你可读懂人生和自尊
  如果是这样
  再唱起那些老歌时
  一定会拭亮歌喉和心扉
  一定会更富有情感和韵味


和平的宾词
■ 张学梦
  和平是光  摇曳在降解骨殖的泥土之上。
  和平是人世间  一种终极的唯心的力量。
  和平是现代诗歌的无话语。
  和平是不予记载的今日课题  和历史的遗忘。
  
  和平是上帝的叮咛。
  和平是晚钟静默的教堂。
  和平是天使们高举着的火把。
  和平是良知的证明和吟唱。
  
  和平是寻常百姓的寻常生活。
  和平是面饼和厨娘  那沁人心脾的芳香。
  和平是工作着的男人的梦。
  和平是孩子们天籁般嬉戏的喧嚷。
  
  和平是黩武者的厄运。
  和平是武器的锈斑  武库的蛛网。
  和平是建设与发展的茵茵绿洲。
  和平是自由与博爱的温床。
  
  和平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存在。
  和平是我们一旦失去就会立刻陷入深渊的
   屏障。
  和平是仲裁和审判的条款。
  和平是人性的胜利  理智的凯歌  道义的
   方向。
  
  和平是文化与文明的最高端的果。
  和平是地球村郊外的田野  田野阈外的空旷。
  和平是权势的美德  芸芸众生的权利。
  和平是世纪福音  人文世界的太阳……
  和平是草  草中蓬勃的蔷薇和谷物。
  和平是公理  所有主义和哲学的宪章。
  和平是统摄所有理由的理由  所有美丽的美
   丽。
  和平是蒲公英  在所有心灵的绽放……


不存在的记忆(外一首)
■ 殷 实
  他们不记得有战争
  母亲(已长眠富士山下)
  不记得有儿子葬身云南
  妻子  不记得丈夫的残肢
  丢弃在了太行山
  孩子  决不相信自己的前辈
  曾越过海洋去沈阳和太原奸淫杀戮
  
  他们是勤奋敬业的
  长于创造发明
  每天翻一次日历
  没有战争纪念日
  精密的电子庞物
  销往世界各地
  麦克风卖给美国总统
  指甲锉刀卖给英国女王
  他们甚至还向腐败的秘鲁政府
  出售过一位精明过人的政治家
  
  他们不记得有战争
  只晓得原子弹
  曾如一场天灾
  降临广岛和长崎
  还有东京的熊熊大火
  烧焦了他们的荣华之梦
  
  蘑菇云的灰烬中
  颤抖着死去的小女孩
  使他们国家的每个心脏
  都受到深深的震动和伤害
  他们建立受害者纪念馆
  不包括平壤  南京和马尼拉的死者
  他们有一座靖国神社
  黑色羽翼般张开的屋檐  护佑着
  在冥界仍挥舞的屠刀
  阴森的祭坛在霉雨中沉默
  拒绝所有的审判或反省
  
  去美军基地附近上班
  制造出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中的
  尖端零部件
  他们是和平的爱好者
  教科书里也不允许提及战争
  
  钓鱼台列屿*
  
  钓鱼屿
  黄尾屿
  赤尾屿
  橄榄山
  他们是一些安静的孩子
  安静而孤独  寂寞时
  他们在海边戏水
  他们没有语言
  全部的眷恋和乡愁
  掩埋在心中
  星光灿烂之夜
  风浪汹涌之时
  他们在黑色的冰凉的海水中眺望
  他们看到福州和台北的灯火
  看到陆地港湾中的帆桅
  明澈的瞳孔里含着泪光和期盼
  
  他们是沉默的
  他们是谦卑的
  他们羞涩木讷
   如我所熟识的每一个渔夫兄弟
  他们从未接受过拥抱抚慰
  在时间中
  在历史的潦草笔画间
  他们被遗忘
  又被重新发现
  他们裸露的身影和面容
  常使我看得眼里疼痛
  心中悲哀
  
  我无法像塞弗尔特①
  那位捷克的狂热思念者一样
  用双脚亲吻他们中任何一个
  因此只能为他们献上这首歌
  
  *即今天习惯所称的“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位于台湾东北、福建以东中国海域。
  ①捷克诗人,有诗句“亲爱的布拉格/我要用双脚重重地亲吻你街巷里的每一块石头”。


宝塔山(外一首)
■ 柯 平
  一排窑洞在革命的中心  目睹了旧世界死亡
  而无数枣树把自己成熟或不成熟的心贡献给
   黎明。
  我,一个后来的崇拜者,
  看见置弃的纺车,
  水杯里晃动的三八大盖,
  延河边幽暗的油灯  它的光亮
  正在努力照亮它自己。
  
  最强大的山峰是年轻的山峰
  最有力的武器是简单的武器。
  最高的人在山下,在沦亡的国土上写作。
  他的诗篇里有两千五百公里长的火焰与雷电
  他曾经是你的儿子。
  是你全部宗教、哲学、力量、智慧和爱情的总和。
  
  周围是他朴素的同志,穿着旧军装  打着绑腿
  在饥饿与杀伐中谈笑风生。
  膜拜旗帜上的铁  并学会将有限的生命
  怎样投入到无限的斗争中。
  他们帽子上的红星是你光的来源。
  有如灾荒中的一把粮食。
  有如雪线下面的秘密火种。
  我在许多年后观察它们  眼中噙满热泪。
  我是个容易感动的人吗?宝塔山
  你的果园、炭窑、山药蛋和人民政府。
  你的镰刀铁锤的圣洁光芒。
  现在你叼着旱烟袋  站在杨家岭的窑洞前
  回忆往昔的光荣。而我的泪水
  能洗净你脸上时间的蒙垢吗?
  
  我不是1942年出生的人,我只是看到这一切
  战争。封锁。识字课本。动员大会。
  月光下的英雄主义和浪漫。
  马蹄深夜踏过延河  惊飞梦中的鸳鸯。
  在配给制与野百合花之间
  在毛瑟枪与恋爱的嘴唇之间
  在穿士兵服的领袖
  与赞美暴力的进步诗人之间
  我歌唱自由和民主。
  
  然而。我的歌声为什么会又一次让忧心的剑
  砍伤它明亮而单纯的形体?
  矗立在我心中的宝塔山啊
    你岩石的身体所凝聚的真理和信念
  曾是一个政权力量的源头。
  你的王贵李香香们用羊肚肚毛巾扎头
  用伤口掩护革命  用家里最后一点地瓜干
  喂养希望和火种。
  他们曾是自身命运的反抗者和救赎者。
  如今他们因何在暮色中叹息  宝塔山你无法
   告诉我。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  我的爱情
  和我的怅惘。
  像一个永不成熟的儿子站在母亲面前。
  并且重新热爱她,得到她的宽恕。
  我说出了我对战争新的认识。
  我怀旧诗篇里的镰刀也已经磨亮
  闪耀边区太阳红又红的光辉。
  啊!让我说出来吧,宝塔山
  你枣园的灯光亮过了天安门城楼上的明灯
  
  这就是我所迷惘的,和我所企望的。
  在南泥湾的
  永远的粮食中  在延河水的
  不朽的源泉里。
  但我最终仍旧选择沉默代替了表达。
  是的,一个火焰图腾的迷恋者
  现在已经从历史剧中醒来  告别沙梁、黄土
  信天游、山丹丹花、鲁艺以及翻身道情的喜悦。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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