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重要,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很棒的,” 安妮感到苗头有些不对,插嘴说道,“蒂娃的水平就更不用说了,”她又转身对小精灵们说道,“她是超凡脱俗的。蒂娃女士,为什么你不再唱一唱那首咏叹调呢?听听她是怎么唱‘夜女王’的,你们都会说不出话来了。”
“咏叹调?什么咏叹调?”戈伦·乔治非常惊讶地问道,“我们是演奏摇滚乐的,可不是歌剧。你是不是把这些都给混为一谈了,是不是啊,红儿?”
安妮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又冒出个新问题来了!……真够倒霉的!
就在这万分尴尬的一刻,朱丝苔·蒂娃出人意料地来解了她的围。
“摇滚乐?是哪种摇滚乐呀,年轻人?我可以听一段吗?”她问道。
小精灵们彼此交换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眼神,然后,他们打起了精神,又开始唱起那支歌来:
“又一个疲惫不堪的夜晚,
整天工作没结没完。
又一个疲惫不堪的夜晚,
我要倒下享受长眠。③”
一个明白无误的微笑浮现在朱丝苔·蒂娃的脸盘上。“啊,至少我可以说,我们的品味还是接近的。等一会儿,我必须酝酿一下情绪。”
她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所有的人都满怀期待地在一旁等待着。不一会儿,蒂娃睁开了双眼,含笑望着众人,并开始唱起来: “只要做就没什么做不到。
只要唱,这就是一首歌。
没什么不能说,只要你学会游戏规则,
很简单。 做不到就怎么都做不到。
他不想好,你也救不了。
就算什么也不做,可你能学会自在地生活,
很简单。 你需要的只是爱。
你需要的只是爱。
你需要的只是爱,爱……
爱就是全部所需。④” 渐渐地, 安妮感到了一阵奇异的幸福感向自己袭来——一种甜蜜、喜悦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在想象里,她似乎和许许多多的人走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她的心里膨胀着快感,她的眼里涨满了泪水,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她已经用一个颤抖、微弱的声音加入了演唱: 你需要的只是爱。
你需要的只是爱。
你需要的只是爱,爱……
爱就是全部所需。” 精灵们也都放声高歌起来,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魔力之中。
这个简单的曲调无忧无虑、无休无止——高亢、美妙、令人痴迷——最终,整个森林都仿佛加入了这个大合唱,被卷入了那渴望着温暖、幸福和快乐的势不可挡的浪潮里: 你需要的只是爱。
你需要的只是爱。
你需要的只是爱,爱……
爱就是全部所需。” 在最后一个音节停顿了许久之后,所有的人依然静默不语,完完全全被笼罩在音乐的魔咒之下。终于,伊凡·约翰鼓起勇气打破了沉寂。
“蒂娃女士,这真是……魔法。是的,真正的魔法。在我一生之中,这是第一次……”他的嗓子因为太动情而哽咽住了,不得不用咳嗽来掩饰自己的窘态。“在我一生之中,这是第一次我确信自己是在唱歌。我从来,从来都没感到这么开心过!”
“很好,很好,”朱丝苔·蒂娃微笑着,“看上去你已经入门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创造奇迹,但最困难的部分是你必须相信它。”
安妮一言不发,惊异不已。这还是那个傲慢、虚荣,就在片刻之前还和她说过话的第一夫人吗?看上去似乎那个形象连一点影子也没留下来。
“就拿我自己举例吧,”朱丝苔·蒂娃继续说道,好像她已经看到了安妮的想法似的,“对一部分人来说——噢,也许还不止一部分——我看起来或许只是个上了年纪的、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女人。可只要我开始歌唱,我就可以变成我想要成为的任何人——一个年轻姑娘、一个魔法师或是一个女巫——就因为我相信自己歌中所唱的一切。”
“这就是我的魔法,”她又微笑起来,“非常简单。”
小精灵们认真倾听着,仿佛她正在宣读圣经。
“瞧,我在想,”她转身对安妮说道,“你不需要再为我们费……周旋了。我真的很喜欢这些年轻人,我们的事业是否成功其实无关紧要。有时候,你就是要让自己做点儿傻事,不然的话,你的灵魂就会枯萎了。噢,亲爱的,我现在说起话来都像个牧师了!好了,各位先生,你们是否允许我加入你们的……青春组合?”
精灵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呐喊起来:
“还用问,这是当然了!”
“对我们来说这是荣幸之至!”
“乌啦!现在我们是最棒的组合啦!”
“朱丝苔·蒂娃万岁!”
他们的欢呼声在草场上回荡不绝。这时背包走近安妮,悄悄说道:“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不过看样子我们似乎做了一件大好事。一件特别、特别神奇的事儿,你说呢?”
“是啊,”安妮梦呓似的地答道,“这事儿确实非常非常的神奇。”
①巴塔哥尼亚:南美洲阿根廷南部和智利间的一个高原,从里奥科罗拉多一直延伸到麦哲伦海峡,从安第斯山脉一直延伸到大西洋。当地土著居民特维尔彻人(巴塔哥尼亚高原巨人)和奇异的野生动物,吸引了不少科学探险队来访,其中包括查尔斯·达尔文(1831…1836年)。——译注
②原文为意大利文,是莫扎特歌剧《魔笛》中的一段十分经典的咏叹调。——译注
③见第九章注①。——原注
④这支歌节选自《你需要的只是爱》(All you need is love)。——原注
《鬼怪森林人物简介》
红头发的安妮,可以说是一个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孩子的形象。她粗野、急躁,有时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暴君”。但是你不会觉得她是个“坏小孩”,因为她是那么率真、爽朗,毫无心机……她最大的优点正在于,她和爱丽丝、多萝茜、毛毛等等温柔、善良、能忍让、可算是集传统女性美德于一身的童话女主角炯然不同。她是叛逆的,这一点很像长袜子皮皮。但是皮皮的叛逆是在于她拒绝长大,而安妮的叛逆则在于她从来不在乎大人和孩子之间的那条界线。她拿得起、放得下;她从不回避问题;她知道自己的弱点,可同样对自己能够克服这些弱点充满信心;她始终在变化、成长,就像一团“永恒变化之火”,不断走到自己的反面,又再走回来……而就在这变化中,她保持了自己不变的魅力。
和安妮比起来,背包倒更像是个女孩子。她心思细腻,遇事冷静。更擅长观察和推理,甚至常常让人想起福尔摩斯,或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中的人物。“智囊”这个词,似乎就是专为她而造的。但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经常因为受不了安妮的独断专行而和她大吵特吵。而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她总能成为这些争执中最后的那个胜利者。你简直可以说,她就是安妮的另一半。只有她,能够制服安妮的坏脾气;也只有她,能够在安妮最需要帮助时挺身而出;还是只有她,能够理解安妮所有的喜怒哀乐、忧虑渴望。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安妮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在进入鬼怪森林的时候带上了她的背包。如果,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上遇到一个如背包一样的伙伴,那这样的人生又该是多么的有意思啊!
奎克是安妮在鬼怪森林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表面上,他是一只会飞的老钟表,实质上,却是个浪漫得有些过火的老诗人。他一出场,就来了一段哈姆雷特的独白。他的性格中,其实也有很大成分是和哈姆雷特一样的优柔、胆怯,摇摆不定。所以他崇拜安妮的勇敢,却又常常在朋友需要他的时候不见了踪影。他最终为了友情而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但刻在骨头里的浪漫却是不可能更改了。
布,作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小角色,展现出来的魅力却一点也不小。他看上去像是奎克的小跟班,其实遇到困境时却常常表现得比他的朋友更有理性。最令人难忘的,还是他的宽容大度,在被安妮的刻薄言语伤害了之后,他还是能接受她继续做自己的朋友。而这一点,恰恰是许多很会说话的人也难以做到的。
刺猬老爹外表的木讷,和他内心的多愁善感形成了一个鲜明可爱的对比,他正是所有土生土长的保加利亚农夫的化身,朴实到极点,也顽固到极点。对自然事物有一种天生的爱好,不喜欢“现代的”那些新玩意儿。这样的人物在海诺面前显得束手无策,正像我们抱着传统观念的老长辈,面对着这个迅速变化的时代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刺猬老爹身上有一种品质,就和泥土一样,可以孕育出最芬芳的花朵——正是他教会了安妮,如何从劳动和帮助别人之中得到快乐,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生活的。
海狸海诺一出场就在发脾气,最后的结尾他还在发脾气。他是森林里最有钱有势的家伙,也算有家庭有老婆了——虽然老婆心疼干净的地板,更胜过心疼她的老公。不过,这个什么都有的家伙,却唯独就是没有好心情。现实中,其实我们也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人,并且还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他就是快活不起来?他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啊,为什么就是买不来一点幸福的感觉呢?啊,我只能这么猜测,幸福的魔鬼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生活的目的和我们完全不同。他们唯一的快乐就是看到别人不快乐,但这种乐趣就像一杯毒酒,只能令他们愈饮愈渴,却不可能给他们带来心灵上的平静。所以在一个游戏里扮演坏人的角色是很可悲的,至少,在幸福而善良的人们看来是如此。
小精灵和朱丝苔·蒂娃,都称自己是“活着的传奇”。有一种人,他深信自己的感觉就是真理,并且认为,自己生存的目的就是完美地展示这个真理——这种人就是艺术家。但朱丝苔·蒂娃和小精灵虽然都是艺术家,她和他们却还有一点不同。小精灵们只是懂得如何去歌唱,而朱丝苔·蒂娃不仅懂得歌唱,而且她还懂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歌唱。她用歌声来改变别人,也改变自己——做艺术家真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永远相信奇迹的存在。
猫头鹰夫人在某个方面,更像是一个老师而不是算命的。她的教育方式很得老子的真传——“无为而治”就是其中的精髓所在。任安妮怎么大发脾气,她只是稳坐在她那张舒服的大摇椅上,冷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怎么摔门而去,看着她怎么“自己帮自己”,看着她怎么学会在这个充满无赖小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看着她慢慢成长……她没有给这个孩子提供一个现成的答案:应该这么做,应该那么做。她只是教给了安妮某种比一千一万个答案更可贵的东西,那就是:怎么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问题。如果每个孩子在走入社会之前,都能遇上这样一个老师,我只能说: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蚂蚁喜德是安妮进入蚁丘之后,遇上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他四肢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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