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阳光都已经慢慢变暗,他依然没有出现。
她不知拨了几次电话,但听到的永远只有电脑语音的声音,不安在她的心中逐渐扩散开来,难道,他不会来了?
这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几次,都是母亲从家里打来的电话,相信她已经发现她失踪离家了吧,想到母亲,再想到之前她说过的话,可昕开始担心母亲说的全都是真的,天下男子多薄幸,他、不会来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不知道已经等待多久,眼前圣坛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像是在悲悯她的处境。
该看开放弃,回家向母亲认错吗?
才刚有了这个念头,可昕就强烈否定掉,说不定他在来的途中车子坏了,又叫不到计程车,所以才会迟到;又或许路上大塞车,不知把他困在哪里,如果她现在走了,等他到了后找不到人,一定也会着急急难过的。
再等一下,再多等一下,他就来了……可昕在心中不断这么说服自己。
或许是上帝听见她的祷告,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可昕连忙转头过去看,原本着急的心立刻平复。
他来了——急急提起裙摆,可昕奔至易行风的面前。
“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真是谢天谢地。”没有开口责怪他的迟到,可昕见到他好好的,什么气都没有了。
原以为听到的会是易行风的安慰话语,没想到——
“你真的还在等我?”他话里的惊讶听起来竟带点嘲讽。“我还以为我没来,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
“哼,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娶你吧?”
闻言,可昕整个人呆愣住,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会在一起却成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看你的表情,你真的这么想?”见可昕没有回答,易行风脸上出现夸张的惊讶。“天啊,你还真的很好骗。”
“你、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可不可以再说一遍?”刚刚一定是自己出现的幻听,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呢?
“好吧,你要我说十遍也可以。我说,你很好骗,我随便说说你就当真,以为我真的要娶你。”他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毫不留情刺进她的心中。
“行风,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她拒绝相信她听到的,这一定是他在逗着她玩。
“大哥,你好了没?”
突然门外又跑进一人,可昕定睛一看,心中更是受到莫大的震惊,那个人竟然是张大鹏。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着,易行风就要离开。
“等一下,他、你、你们……怎么……”她刚刚听见张大鹏叫他“大哥”,脑筋一下子被搞混了。
那个张大鹏是流氓,还是绑架他甚至伤害他的坏人,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而且张大鹏还这样叫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再怎么笨也看得出事情不对劲,可昕只想把眼前一团乱的情况弄个明白。
“好吧,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所谓。他,是我的手下。”指了指张大鹏。“从一开始他上门买夜明珠,然后去砸店,到后来的绑架,全都是我叫他这么做的,你明白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怪就怪你父亲吧,谁叫他不好好活着,所以他做过的孽只好报复在你这个女儿身上了。”易行风看着她的血色逐渐褪去,整张脸变得惨白。
“你不知道吧,你父亲杀了我的父母,今天我只不过是对你略施薄惩,比起他做过的事情,我还算是宽宏大量了。”
可昕动动嘴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的话彻底将她打倒,更把她推进一个无底深渊中。
“哼,明白就好,我不跟你罗唆,以后别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省得又被人骗了。”对于她受伤的表情,他选择视而不见,就算心早被她的眼泪紧紧揪住,他还是告诉自己,这么做是最正确的,他并没有错。
至于心底那些隐隐约约的痛,相信很快就会消失的。
易行风看了可昕最后一眼,不再回头转身离去……
第十章
两个月后
易行风达到目的后,就再也没有可昕的消息,他也不曾想要去探听。
顺利得到夜明珠,还报了父母亲的大仇,他以为自己从此可以轻松自在,再也没有什么人或什么事情可以绑住他,所以在事情结束的隔天,他就离开台湾了。
他去了欧洲、去了美国、还在游艇上住了一段时间,每天漂流在海上,享受着阳光、海风,觉得有些腻了,就再换一个地方,一个人有些孤单,只要到酒吧里绕一圈,多的是想要和他上床的女人。
他应该是过得惬意而快乐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吃饭时,总是会想到可昕为他煮的那锅稀饭,山珍海味一到口中,变得索然无味。
每次在和女人温存时,他也总是会想起可昕的唇,没有太多的香味和颜色,却显得格外清纯甜美,躺在怀里的绝世美女,竟也变成庸脂俗粉。
做起事来也总是觉得心浮气躁,像是心头悬着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他渐渐变得没有耐性,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这天深夜,回到下榻的饭店,一打开房间,他就敏感的察觉到房里有人,转开灯一看,坐在沙发上等他的,竟然是好久不见,他也根本不想见到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明显不客气。
“我们兄弟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所以才来看看你,你不会那么冷漠吧。”林翘着二郎腿,闲闲的说着。
“哼,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视手足之情了?省省吧,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我不会相信的。”他把外套随手一丢,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斜睨了林一眼后,便迳自走到吧台倒一杯酒。
“啧啧啧,你好无情啊,真是伤了我的心。”林摇摇头,一脸受创的表情,就差没有滴下几滴眼泪。
“少装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就走吧,我累了想休息。”易行风还是无动于衷。
听到易行风的话,林原本难过的脸立刻恢复正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指指放在茶几上的一个牛皮纸袋。
“说到这件事情,就要先跟你说声抱歉了,上次因为时间太赶,来不及查证,所以给你的资料有些不正确,今天我特地把正确的资料送过来给你。”
“不用了,我事情都已经办妥,夜明珠早就送去给义父了,就算上次的资料不正确也无所谓。”易行风耸耸肩,不当一回事。
“你真的确定事情都已经办妥,没有一点遗憾?”
“我会有什么遗憾?你别说笑了。”易行风冷哼一声,对林的话嗤之以鼻,他过得很好,吃得好睡得饱,会有什么遗憾。
“既然没有那是最好,反正我把资料留在这里了,要不要看随你吧,我走了,没事不要来找我。”
林走了以后,易行风看见桌上那个牛皮纸袋,拿起它就想往垃圾桶丢,但手举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你真的没有一点遗憾?
林刚刚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到底想说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现在应该人在纽约的他,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就为了结自己一袋资料,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好奇心驱使下,易行风拿出纸袋里的资料,但看完后,他渐渐感觉到手脚发冷,温度像是从自己身上一点一点退去,脑袋也停止运转,浮现的只有当日他离去时,可昕那张惨白又不可置信的脸孔……
* * *
“程姐,这个客人要买一束玫瑰花,他说要包漂亮一点,说是要向女朋友求婚时用的。”阿进拿着花交给可昕,让她包装。
女朋友!听到这三个字,可昕的心中像突然被针刺到似的,感觉到的疼痛虽然细微,却渐渐扩散开来。
她暗自深呼吸一下,刻意忽略掉心中的感觉,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这样啊,那我可得用心包才行。”
在她的巧手之下,一束漂亮浪漫的花束马上完成,客人看了也满意极了。
“祝你求婚成功罗!”
送走客人以后,可昕挂在脸上的笑容也随即不见,眼睛也变得无神,阿进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说活。“程姐,你再这样板着脸,客人都被你吓跑了,你不想赚钱无所谓,可是别害我失业啊,你也知道现在工作那么不好找,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妻女,他们可全都靠我……”他信口胡认着。
可昕被阿进夸张的话逗得忍不住轻露微笑。
“对嘛对嘛,这样才对嘛,女孩子就是要常常笑,才能交得到男朋友……对不起,我说错话了。”知道自己不小心又提到敏感话题,阿进吐吐舌头,识相的住嘴不再往下说。
“没关系。”她轻轻摇摇头。
见可昕没有怪他的意思,阿进忍了许久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索性一股脑全部说出来。“程姐,不是我在说你,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种烂男人你就赶快忘了他吧,何必一直惦记着他,你那么难过,他也不会知道的。”
可昕没有回答,只是抓起旁边的帐本算起帐来。
“程姐啊,你别怪我多嘴,实在是因为我也看不下去了,你也不看看你这一阵子以来是什么样子,没错啦,你会工作会吃饭,你的人虽然在这里,但是你的心却不在这里,整天心不在焉的,我担心就算了,我相信伯母也很担心……”阿进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昕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这番话却在她心中激起涟漪……
那天,她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已经忘记了,隐约记得进家门时,似乎听见母亲大声斥骂的声音,不过,从隔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了。
仔细想想,母亲常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她不开心的这阵子,也没有看到母亲笑过,看来,母亲是在担心她,只是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孝,为了自己的私心,先是背叛母亲、忤逆母亲在先,然后又让她担心难过,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知道了阿进。”她幽幽开口,心中虽然有了体悟,但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的心还是好痛好痛,痛得没有办法去感觉,甚至去在乎其他的事情。
“好吧,程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去忙了,你自己看开点,失恋并不是世界末日,还有许多更悲惨的人呢。”话说完,便往外走去。
可昕停下手边的工作,想着阿进刚刚说的话,正当想得出神,却听见前面传来阿进大喝的声音。“你还来做什么,快走快走,我们不想做你的生意。”
“阿进,怎么回事?”可昕起身上前察看,却在看到来人时,整个人像是化做石像般杲愣在原地。
“可昕,可昕,你听我解释……”一见到可昕,易行风连忙推开阿进的阻挡,快步走到可昕面前。
自从他看过林带来的资料后,才知道自己犯下一个多大的错误,原来当年杀他父母的另有其人。
至于他看到的那个刺青,和可昕父亲身上的刺青虽然吻合,但是那个刺青由于图案繁复特别,在当年只有一个刺青师父刺得出来,林找到那个刺青师父,向他问明这件事,虽然事隔多年,但因为这个图案是他发明的,也只有两个人曾经刺过,所以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