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砰砰砰地用力踩著木质地板,很窝囊地把火气都发泄在不会喊痛的东西上。
没办法,谁教他个头那么高,又是个武功高强的练家子,就算她打他、他不屑还手,只怕还没揍痛这男人,自己的手就先肿起来了。
“上哪去?”男人没有发现自己再度惹怒佳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去客厅!”薇泛一边咬牙切齿地回答,一边恶狠狠地盘算,该怎么讨回这笔帐。
看著他身上的休闲打扮,她脑中倏地灵光乍现──对了!他应该还不会穿西装打领带吧?就教这个!
她邪恶地扯唇一笑,幻想著用领带掐死他的美好画面,转身走进这男人的“香闺”。
因为知道这个大将军的破坏力超强,害怕会见到先前浴室的惨状,所以她鸵鸟地从不踏进他的房间,活动范围永远只在客厅、起居室和浴室。
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使计凌虐这男人的念头,压根就忘了要防范可能发生的“人为灾害”。
她笔直走向占据整面墙的大衣柜,一把拉开散发出淡淡桧木香的柜门。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立即从偌大的房里传了出来,直达客厅。
邵宇凡心中一凛,登时施展轻功,几个箭步便来到房间门口,正要摆开招式击退不长眼的刺客,但是待他看清房里的情况,却蓦地露出古怪的表情。
房里根本没有什么刺客,也没有什么凶猛野兽出现,倒有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摔倒在地上,被从衣柜里倾落的大叠衣物盖得满头满脸,只露出那紧抿的柔嫩唇瓣。
“你──”薇泛缓缓地拿开披挂在自己头上的衬衫衣裤,一张俏脸气得胀红。“堂堂一个大将军,内务却管理得这么差,这样怎么带领底下的人?!”她忿忿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也不得闲地嘲讽著。
看到一个淑女这么狼狈地跌倒在地,也不晓得要过来扶一下!可恶可恶──她又在他的罪状上添了一大笔,对他的评价简直跌到谷底。
“这些都是侍从负责的。”沉默半晌,他才讪讪地回答她刚刚的讽刺,脸上有著难以察觉的赧色。
什么嘛!那她就活该倒楣要当他的贴身小婢吗?
“我在家里也是什么家事都不必做,但是至少自己的房间要维持整洁吧?这样你也住得下去?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虽然嘴里碎碎叨念个不停,但有轻微洁癖的她还是下意识地动手整理起来。
邵宇凡觑著她嘴里不甘不愿地抱怨,却又像是很认命地迅速折起衣服,忍不住勾起唇瓣,甚至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初次见面时,她跋扈带刺的态度让他很不愉快,就算她确实很美丽,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也不能阻止他心中迅速蔓延的厌恶。
但是现在,看著她不再端著冷冰冰的架子,用最真实的面貌,像个妇人似的唠叨个不停,不知道为了什么,他竟莫名地柔化了嘴角。
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薇泛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他做啥笑得那么……邪恶?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似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那里?”她皱眉下起逐客令。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盯著瞧实在很不好受,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一掌劈昏自己,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男人蓦地皱紧眉头。楚天南,你是那根筋不对?她是个阴险的女人,说不定就连那副单纯可爱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让你卸下心防,不要太天真了!他讥讽地一笑,转身回到客厅。
“哼,阴阳怪气的。”薇泛懒得搭理他,加快动作整理好衣柜,挑出几套不同款式的西装,搭好领带及衣裤,也跟著来到客厅。
她喜欢搭配服饰,更喜欢自己画些设计图,曾经有一阵子,她梦想自己能成为服装设计师,画出许多时尚美丽的彩衣霓裳。
念高中的时候,她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偷偷趁著工作缠身的父亲跑到法国去当交换学生,才学了几天的基础,最后还是被愤怒的父亲抓回台湾……
从那天起,琼安就成了她的影子。
抱起一堆衣物,她美丽的娇颜有著浓浓的愁绪。不知道琼安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意妄为,而遭到父亲的处罚?
她虽然痛恨父亲严格监控著自己的一举一动,却不讨厌这个陪伴她多年的大姊姊。尽管因为琼安是父亲身边的人,她不能向这个大姊姊诉说太多自己的心事,但她们相处的时间也将近十年,不可能完全没有感情。
想起父亲,她的表情更加黯淡。她每天都在担心父亲会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她抓回去,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说不定早就放弃她这个女儿了……
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她甩甩头,恢复一贯的冰冷表情。
她是离家出走,怎么可以因为父亲不来接她回去,而感到伤心?!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目前和邵宇凡“同居”的日子虽说称不上快乐,但至少除了提供预言之外,她也能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太慢了。”她刚回到客厅,挺直背脊、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便不悦地丢来一句抱怨。
薇泛的眉头霎时打结,第九十二次怀疑她为何要自讨苦吃,哪里不好躲,偏偏要到最该远远避开的臭男人跟前找罪受?
她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脸上满是冰霜。“过来这里!我现在要教你怎么穿好出外洽商的衣服。”将怀中的几套西装平铺在单人沙发上,挑起其中一套,她继续不假思索地命令:“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
邵宇凡原本要用实际行动警告她太过嚣张的言行,却骤然僵了僵,脸上渐渐浮现一抹饶富兴味的神情。
这小妮子若不是生性放浪形骸,就是单蠢得不解人事,居然开口要不是自己夫婿的男人宽衣解带,而且还没有回避的打算!
是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如此大胆开放,抑或是……她和“原本”的邵宇凡之间,关系已经亲密到不在乎男女分际的程度了?
话说回来,如果他们全然不相识,他也不相信这女人会出自善心,由衷地愿意帮助自己。但如果他们之间关系匪浅,那会是……未婚夫妻、还是青梅竹马?
蓦地,他的胸口涌上一股酸意,心中的质疑就这么脱口而出──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他怎么会这么问?那个男人和她有多亲密,又关自己什么事了?
“你说什么?”薇泛正忙著,根本没听清楚他的问话。见他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促他。“你还不快点脱衣服?”
他挑挑眉,慢条斯理地当著她的面脱下身上的休闲服,露出里头的贴身棉质T恤,和他精壮结实的胸膛。
薇泛瞪大眼睛瞅著他健美的身材,想要挪开视线却做不到,目光就像是被钉在他身上似的,怎么移也移不开。
尤其当他又脱下那件棉质T恤,大方将自己毫无赘肉的体态展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双颊立刻飞上两片红云──
欣赏著她难得一见的娇羞,邵宇凡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还要再继续脱下去吗?”
天啊──她怎么就这样呆呆地盯著他的身体看?“不、不不……不用了,这样就好──”薇泛霎时回过神来,已经染上红色的小脸更是羞赧得几乎炸开。“你先把这件汗衫穿上、然后是衬衫,还、还有西装外套!”
她一股脑地把所有衣服往他脸上扔,也不管他到底听懂了没有,撂完话就要鸵鸟地躲进自己的房间去。
他及时拉住全身红透的小女人,仿佛故意逗弄人似的不让她顺利逃开。
“那这条锦带呢,我该系在哪里?”他拎起名贵的丝质领带塞进她手里,一脸严肃地揪著她问。
“那、那个……胡澧会教你!”好不容易找出个替死鬼,她死命挣扎,只想快快消失在他面前。
“胡澧刚刚有打电话说,一切都拜托你负责,他有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男人轻轻松松就将她的借口驳回,还用谴责的目光控诉她企图偷懒。
可恨可恨可恨啊──薇泛简直兵败如山倒,拗不过男人的坚持,她抓起领带往他脖子上一套,用最快的速度打出一个完美的绳结,还把结系得死紧,几乎要勒死面前的男人。
“就、就是这样系,你自己复习吧!”语毕,她趁著男人皱眉松手,解救自己困难的呼吸时,挣脱钳制,飞也似的窜往房间──
邵宇凡慢吞吞地打开脖子上早已变形的领结,望著佳人逃走的方向,忍不住扯出一抹堪称非常愉悦的笑……
第三章
自从她大败落荒而逃以后,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将军仿佛要给她难看一样,像块吸水海绵似地,以神奇的速度吸收所有知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其实是在装傻,他根本不是唐代来的古人。
薇泛将洗衣店送回的干净衣物归位放好,很是享受这种悠闲的生活。比起待在家里,任何事情都有专门的仆人处理代劳,她还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虽然都是一些很琐碎的小事──像烹饪这等艰深的学问她可做不来,但是不可否认地,住在邵宇凡这儿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她终于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再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把自己的衣服放回柜子里叠好,她回到客厅,很自然地便抱起属于男人的那一份,走向另一扇房门。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扉,薇泛先探了颗脑袋出去,确定男人还沉浸在梦乡之中,没有被惊醒,她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打开柜门,见到里头收纳整齐的衣服饰物又被弄乱,她有些忿忿地瞥了床上熟睡的男人一眼。
敢情这人已经顺理成章地把她当作是老妈子了?不过是要他保持几天的有条不紊,对他来说,有这么困难吗?!
一股火气冒了上来,薇泛“砰”地一声摔上柜门,岂料这样大的声响居然还不能惊醒一向浅眠敏锐的男人,她实在气不过,冲过去扯掉他的被子──
男人火速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明明上一秒还在深深熟睡的他,这会儿竟然目光如炬地压在她身上!
他的眼神太过侵略,体温也太过炽热,她明知道自己应该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用力推开的,但她却虚软得动弹不得。
男人牢牢地将佳人困在身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能够感觉彼此灼热的呼息了,却仍不断地在缩短……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吻她?!
薇泛惊慌地红了脸,紧张得全身颤抖,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但就是没有一丁点抵抗拒绝的意思。
仿佛看出她的真实心意,男人微微扯了扯好看的薄唇,俯下头,精准地攫获她的柔软……
“啊──”清晨六点,某栋高级公寓的顶楼毫无预警地爆出一声惨叫。
薇泛抱著头、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她望了望窗外灰蒙蒙的天色,还有自己身上的睡衣,这才发现,刚才全都是一场梦……
头好痛……她虚脱地缩回床上躺好,却再也睡不著了。
那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吧?还有,可恶的大色狼,不要以为只是梦境就可以对她肆无忌惮地乱来啊!她皱起眉头,心有余悸地骂起梦里那个搅乱她一池春水的男人。
她还记得在邵宇凡还没出现之前,自己的心情明明非常平静闲适的,都是他毁了她的好梦!好端端地,干嘛趁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冒出来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