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叙的脸色暗了下来,语带苦涩地道:“我知道,就是上次跑到这里来接你回去的那个男人吧?”
她微微扯起唇瓣笑了一下,当作是回答。
他英俊的脸上满是挫折。“他……对你不好吧?不然你也不会三番两次离开他,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躲起来了。”
就算是这样,他深深明白,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希望。
“不,他对我很好……可惜弄错对象了。”回忆起他那些霸道又幼稚的追求手段,她泛起柔柔的笑容。“他只是因为害怕我被抢走,才会处心积虑地想要把我留在身边。但那不过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程东叙困惑地瞅着她脸上坚定的表情,觉得事情似乎不像她所想的那样。
就男人的直觉而言,他看得出那个人是真的很重视她。
如果只是无聊肤浅的占有欲作祟,应该不会花上六、七个小时的车程,亲自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接她,也不会在见到她昏倒的时候,紧张得脸色大变——
不过,他可没有傻到会主动告诉琦湘这些事情。基本上,只要他们之间一天存在着误会,自己就多得是机会可以慢慢感动她,让她忘记那个盛气凌人的男人!
他正打着绝妙的如意算盘,厨房的门却突然被人猛力撞开,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狠命瞪着房琦湘。
“贱女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周怡芬不知哪来的蛮力,竟然能把身高一百八的程东叙推到一旁,对毫无防备的房琦湘动粗。“都是你、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动用了一切关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狐狸精的下落,就立刻搭飞机赶到花莲教训这个夺走自己幸福的罪魁祸首。
房琦湘无法抵挡她凶猛狠毒的攻势,只能一迳地后退躲避。程东叙连忙从身后架住周怡芬,这才总算停止她疯狂的攻击。
只是周怡芬虽然无法再靠近她,一张毒辣刻薄的嘴却仍不饶人地冷嘲热讽。
“房琦湘,你还真是了不起,先是抢了我的男人,现在又跑到这种乡下地方拈花惹草?”她漾起笑容,极尽所能地丑化敌人。“啊,我知道了,原来一个男人还不够满足你?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养一个小白脸,算你聪明啊!”
“你够了没有?!”程东叙听不下去,她要不是女人,自己早就把她打倒在地了!“劝你最好赶快滚出这里,否则我就要报警处理了!”
“你要报警?啊哈哈哈——”周怡芬蓦地爆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房琦湘,告诉他我是什么人,凭他也配威胁我?!”
房琦湘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却还得忽视身上的痛楚,挺直腰杆凛然面对这个陷入疯狂的女人。
“周小姐,我既然躲到花莲来,跟夏竞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一字一顿地申明自己的立场。“你们结婚的那一天,记得寄张喜帖给我,我一定会出席祝福你们。”
周怡芬狐疑地睨着她,似乎还有些半信半疑。
祝福他们?她不知道夏竞要解除婚约的事情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夏竞自己在唱独角戏?!
她脑中骤然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他们这对男女究竟在搞什么鬼了——
没想到在爱情里向来无往不利的夏竞,也会有吃瘪的一天?看来这女人确实对他没有兴趣,要不然也不会躲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
“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你玩游戏!”尽管如此,她仍旧用毫无温度的目光盯着房琦湘,冷冷地撂下警告。“下一次,我会让你后悔跟我作对——”
语毕,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还处在警戒状态中的两个人。
房琦湘虚软无力瘫坐在厨房的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口发呆。
她真的被吓坏了——周怡芬刚刚那股狠劲,让她几乎以为自己会没命,要不是程东叙在这里,并且及时拉住那个疯女人,她真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琦湘,你还好吧?”程东叙皱着眉,碰碰陷入呆滞的她,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况。“你的手都被抓伤了,我帮你擦药。”
只是他才稍稍触模到她的肩膀,就猛地被她一把挥开。“不要碰我!”她惊慌失措地大叫。
“你在做什么?!”另一道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也同时响起。
厨房里的两人不约而同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夏竞迈开大步朝他们走来,脸色非常诡谲。
他一把揪住程东叙的领口,语气凶恶地质问。“你对琦湘做了什么?她为什么全身是伤?!”
“这个问题应该要问你吧?”一提起这件事,程东叙忍不住满肚子火气。“刚才有个女人莫名其妙冲进来,劈头就对琦湘动粗,还对她说了很难听的话。是男人的话,就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你的感情纠纷里!”
闻言,夏竞愀然变色。“什么?周怡芬那女人竟敢打你?!”
房琦湘故作镇定地开口。“那跟你没有关系,只要你离我远远的,我就会一点事也没有。”其实她还怕得要命,也无法停止全身剧烈的颤抖……
没有错,他最好不要再来招惹自己了!今天幸亏是有程大哥跟她在一起,要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或者更糟,万一小房子也在她身边的话呢?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从体内窜出一股恶寒。
她那打定主意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惹怒了男人——
“你错了,就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待在我身边,那个疯女人才会有机可乘。”他用力抓住她瘦弱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命令她。“跟我回去!”
“我不要!”她也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不肯乖乖听话。
“喂,你快放手!她都说不要了。”程东叙看不下去,出面阻止他。
“滚!”夏竞横了一眼过来,冷冷从薄唇吐出一个字。
房琦湘赶紧打圆场。“程大哥,我不会有事的。”夏竞虽然很霸道,可是还不至于会强押她离开。“我要跟他谈一谈,你能不能先避开?”
程东叙失望地垮下双肩,不敢相信她居然要自己离开……尽管看不惯那一瞬间夏竞所露出的优越表情,但是为了尊重她的决定,他还是垂头丧气地从后门走出厨房。
程东叙走后,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两人却只是动也不动地沉默着。
“你还在发抖。”他淡淡地道,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心疼。
房琦湘瑟缩了下,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男人更加用力地握住。
他细细检视着她脸上、手上的伤口。“急救箱?”顺着她指引的方向,他找到所需的药品,再度抓起她的手轻轻地上药。
这无声的温柔牵动了她脆弱的心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缓缓滑下脸庞,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夏竞抬起眼,凝望她她静静落泪的脸。虽然她哭泣的样子也很美,但他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看到她的笑颜。
“跟我回去吧!我会保护你们。”他放下姿态,不再强势地逼迫她。
她是很心动。他说“会保护你们”,表示把小房子也给算进去了,而不是只有她。但不行,她必须坚守原则,不能因为一点点柔情就有所动摇。
“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她从他手中拿走碘酒和棉花棒,变相地下了逐客令。
她又在逞强了。“琦湘——”夏竞蹙起眉头瞅着她。
“这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她佯装专心地在伤口上轻敷药水,头也不抬一下。“你可以回去了,我会照顾自己。”
男人不说话了。没有多久,她便听见一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厨房铁门被关上的声音。
这么做才是对的!他以为自己现在受了惊吓,就能轻易地乘虚而人,她偏不让他如愿!
她换了一根新的棉花棒,继续擦药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抖得厉害,连棉花棒都拿不稳。试了好几次都把药水滴在地板上,她泄气地放下碘酒。
一道颀长伟岸的身影蓦地出现,将一袋用毛巾包住的冰块敷在她红肿的颊上,接过她松松握在手里的棉花棒,倒上碘酒,极其轻柔地抓起她的手涂抹。
两只手都擦好后,男人又帮她处理其他地方的小伤口,她默默地任男人摆布,只拿一双品亮的眸子望住他。
“跟我回去。”他握住她小小的手,不碰痛她伤口的紧拥住她。“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他的声音低低的,透过胸膛传入她耳里,每个字都像打在她心上。
她将脸埋在那堵坚实暖热的胸膛,终于承认现在的自己太过脆弱,根本无力抵抗他给予的一点点温柔。
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环上男人的腰际,两人的距离更加紧密。“好。”她喃喃自语般地回答。“我跟你回去。”
第十章
清晨的阳光抚上男人的眼皮,他缓绥转醒,映入眼帘韵是枕在自己臂弯中,还睡得香甜的小女人。
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夏竞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喟叹,以手背来回轻触那柔嫩细致的脸颊,坏心眼地惊扰她的美梦。
房琦湘困惑地皱起眉头,朝枕头缩了缩,却还是躲不开某人的侵袭,只有无奈地睁开双眼——
“竞……”她喃喃地抱怨,因为刚睡醒,声音格外绵软性感。
被他这么一闹,昨晚的记忆尽数回到她混沌的脑中。
房琦湘头痛地闭上眼睛,她又迷迷糊糊地被他拐上床了……
第一次全面失守,是因为被攻击而跟他回台北的那一天。那时她整个人还恍恍惚惚,被趁机吃干抹净还有一点道理。但是昨天呢?她一直都很清醒,又怎么会被他莫名其妙地攻陷?
她努力想找出最重要的关键,却被体内传来的阵阵异样悸动打断。
“啊……”她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引起男人更加猛烈的攻势。“你、你在干嘛?!”
“时间还早。”夏竞潇洒地用四个字打发她,继续埋头耕耘。
对了,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也是这样,趁着她心不在焉想事情的时候展开突击——
接下来,她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一个小时后,房琦湘终于得以下床。看看时间还早,她稍加梳洗,便到厨房去准备早餐。
她实在太大意了!一不小心就和他发生关系,只会让他们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复杂,而自己也会越来越离不开他啊……
刚沐浴完的夏竞从后头拥住她,亲昵地在她颊上偷了一吻,甜蜜得如同新婚夫妇。
她既没有推开他的拥抱,但态度也不热络。“就快好了,你先去餐厅坐着等一下吧!”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抽手,她绝对不能陷得太深!房琦湘在心里告诫自己。
她必须做好这段关系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的心理准备,所以绝对不能对未来抱持着太美好的期待,连想像都绝对不允许!
稍嫌冷淡的回应让夏竞微微皱眉,但他不以为意,依言放开对她的箝制,到餐厅去坐好,等着丰盛的早餐上桌。
将煎蛋、火腿片和烤得酥脆的吐司摆上桌,她倒了一杯黑咖啡,顺手加入两匙奶精,这才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他默默地注视着她再自然不过的举上,仿佛她已经这样做了千万次,心窝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甜。
越是跟她相处,他就越舍不得放开这个坚强又柔软的小女人,也才总是故意趁她防备较弱的时候施展偷袭,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