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楼铮知道他向来不会认人,所以一直很想找机会捉弄她这严肃的大哥。
而他身旁平时有秘书为自己打点一切,现在却几乎是求助无门的状态,也不能怪他有这样的顾虑。
黎晓祯胡乱瞎掰。“那是、那是因为……我最近才去动了雷射手术治疗近视,还不太习惯没戴眼镜的感觉,所以才……”
虽然他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他们等于是“重新认识”彼此,但她仍不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留下负面的印象。
她又脸红了。楼弈好笑地看著黎晓祯边说著边拿起抹布,用力擦拭餐桌。“你很紧张?”
不理会脸上越来越烧烫的温度,她硬是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没有,您多心了。”
楼弈不禁感到一阵莞尔,也确信自己的确不认识她。如果他早就遇见像她这样表情丰富、什么谎话都藏不住的可爱女生,怎么可能会忘记她呢?
“姑且相信你的借口。”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真心把她当成妹妹。“明天早上九点带一些轻便简单的行李过来,开始正式上班。我这里有很多空房间,你可以挑一间。”
咦?什么意思?黎晓祯不解地道:“请问……我为什么要带行李过来?”
“今后你就是我的管家,当然要搬过来就近照顾我的生活。”他一副理当如此的态度。
“啊?!搬过来?可是、可是我们孤男寡女的,恐怕不太好吧……”黎晓祯吓得花容失色。
就算自己很喜欢他、也顺利成为他的管家没错,但那并不代表……她愿意照顾他“那方面”的需要啊—
“你是楼铮的朋友,也就等于是我的妹妹,有什么好担心的!”楼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不管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迳自做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带你认识环境,请你准时过来。”
妹妹?又是妹妹……黎晓祯的神情黯然。
明白他一点都不把自己当成女人看待,她无力地拿起自己的背包走出餐厅,走出楼弈体贴地为她拉开的大门。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楼弈开口道:“明天见。”
“明天见。”她勉强扯出微笑,跟他道别。
至少……她可以天天见到他、照顾他,这也是一种得来不易的幸福呢!
走出巷子,看著热气蒸腾的路面,她这么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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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日早晨,才八点,就有一道娇小的人影蹲在楼家大宅门口……旁边的花圃,一面念念有词,一面拔草。
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思考,黎晓祯不禁犹豫自己是否要接下这份工作。
本来呢,她是料定楼弈所找的管家只是钟点雇佣,打著自己可以暗中照顾他,又不会被发现的如意算盘,才敢大著胆子毛遂自荐,伹现在—
情况竟然变成必须和他住在一起!?唉呀,这样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她可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被认出来!
虽然他现在想不起自己是谁,但是难保哪一天,他不会突然脑筋开窍认出她,甚至恼羞成怒把她赶走。届时,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越想越烦恼,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著,一大早就搭著公车上山,直到走至楼家大门口,才发现自己来得太早了,只好蹲在门口继续苦恼。
不过,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楼弈自己不必跟他住在一起……
眼看著约定的时间渐渐接近,黎晓祯不得不暂且饶过快被她拔秃的草皮,到一旁扭开水龙头把手洗净,硬著头皮按下电铃—
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应。
咦,楼弈不是那种会贪睡赖床的人啊?以往他们出去“约会”时,他总是会提早到达约定的地点,好整以暇地等待……
抱著满腹的狐疑,她又按了一次电铃—
再等了一分钟,还是没有回应。黎晓祯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记错日子,或者按错了门铃。
就在她犹疑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幢大宅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碰撞声,像是有人把什么笨重的东西撞倒了似的。接著,大门便被打开了。
黎晓祯缓缓推开门,戒备地探头望著大片草坪后的楼家大宅。
刚刚那阵噪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楼家被闯空门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忙加快脚步朝大宅冲去,一心只想著楼弈的安危,却没注意到,自己只是个区区弱女子。
黎晓祯来到门口,正想用力撞开那扇厚重的铁门,不料门却蓦然被人从里头打开。
她慌慌张张地止住脚步,瞠大双眼,害怕地瞪著那扇门—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楼弈那张阴惊憔悴的脸。
“原来是楼先生啊!”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一颗心才刚放下没多久,下一秒她便惊叫出声。“啊—等、等一下!”
楼弈毫无预警地朝她扑压了过来,黎晓祯尖叫一声,只来得及以手撑住他辐散出惊人热度的颀长身子,却被他紧紧搂著压在门框上,仿佛落海的人抓著救命浮木一般。
黎晓祯俏脸羞红,心跳飞快,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热情地拥抱著,而且“他”还是她心仪已久的人……
原来,他的胸膛是这样火热;原来,他也跟她一样,光是抱著对方,双腿就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咦?!
她总算发觉掌下结实躯体反常的高热及瘫软无力,黎晓祯试探地扬声问:“楼先生……您还好吧?”
“不好。”沙哑虚弱的回应从她的肩头传出,楼弈奋力唤回涣散的意志,对她吩咐道:“扶我到沙发上去。”
“噢,好!”黎晓祯赶紧甩开满脑子的绮丽幻想,小心翼翼地在他怀中调整站姿,用力环抱著他,尽量支撑著他大半的体重,歪歪倒倒地扶他到沙发上去坐。
从玄关到客厅,只不过短短不到一百公尺的距离,两人却几乎花了十几分钟才走到。为了搀扶看似精瘦但实则健硕的楼弈,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这项艰钜的任务,差点没把自己也一起摔进沙发里。
她转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还顺便把楼弈跌跌撞撞下楼时碰倒的家具摆正,才回到他身边。
从没见过楼弈这样狼狈憔悴,她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谢谢。”接过温开水,他抚著额头,紧闭双眼,神情不复以往那般自信,声音粗哑得教人难以辨识,让黎晓祯好心疼。“我的头好痛……家里又没有药,也没办法开车下山买药……”
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病痛,楼弈不自觉地卸下过去习于紧锁的心防,对她喃喃抱怨。
说著说著,他骤然注意到自己破铜锣般的嗓子,忍不住大皱眉头。“我的声音真难听!”
黎晓祯看著他孩子气的言行,差点憋不住冲出口的笑声。她故作正经道:“您等一下,我去帮您泡杯咖啡,咖啡因有一点止痛的功效。”她又看了看他只穿著一件单薄睡衣的打扮,决心再帮他抱条毛毯下来。
听见这句暗含笑意的温柔回应,楼弈抬起沉重不堪的脑袋,忍著疼痛,瞪著眼前那个笑脸盈盈、衣著朴素的女孩。
“你是谁?”
黎晓祯霎时气结!不会吧?楼大哥的认人本事真的差到这个地步吗?自己也不过是把眼镜拿掉罢了,他就认不出昨天才刚见过面的人了?!
她没好气地用手指圈住双眼,模拟出戴眼镜的样子,故意搞笑地道:“我是昨天来应征的管家,我们约好今天九点开始上工,想起来了吗?”
楼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前这个清秀小佳人,和昨天那个容易脸红、看起来像大学生的眼镜小妹,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没想到女孩子戴不戴眼镜的模样差距这么大,楼弈因感冒而抽痛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看著他那满脸困惑、极其无辜的表情,黎晓祯不禁玩心大起,她斗著胆子胡说八道。“其实,我是你刚分手的女朋友,你跟我约好九点在这里拿分手费……”
楼弈低下头,揉了揉益加疼痛的额际,柔声道:“别胡闹了,去帮我泡杯咖啡吧!”
她果然是昨天那个爱耍宝又逗趣的小妹妹!终于认出黎晓祯,他安心地调整姿势,闭上眼睛储备体力。
打从昨晚开始,他的喉咙就开始发痛,但因为平日极少感冒生病,倒也不以为意。没想到今天早上病情竟遽然加重,他不仅全身酸痛、使不上力,连声音也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半坐半躺地瘫在沙发上,因为发烧的缘故,原本宜人的空调此时却让他感觉寒冷。
蓦地,有双纤柔的小手轻轻地扶起他的头,塞了一颗枕头在他头底下,为他敷上湿冷的毛巾,并盖上温暖的毛毯。
楼弈不禁舒服地喟叹一声,尽管头仍是痛得要命,但是额头上敷盖的湿毛巾多少发挥了一点效用,他终于能够睡得安稳。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幽幽醒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淡淡食物香味。
甫一睁开双眼,他就正好看见她端著个小沙锅走过来,而玻璃桌上已有一副碗筷。
“醒啦?”黎晓祯绽出甜美的笑容,放下沙锅,顺势将手贴上他的额头测量温度。“还有一点烫,先把这些粥暍掉,补充体力吧!”
她为他盛了一碗放凉,把毛巾再度弄湿、敷上,心中不禁暗暗庆幸自己鼓起勇气来应征楼弈的管家,才能见到他这么不设防的真实面目。
能够亲手照顾自己心爱的人,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的所有举动都是那么自然和谐,仿佛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楼弈望著黎晓祯脸上那温柔满足的神情,不觉有些看呆了。
“赶快把粥吃一吃!”被他的注视弄得很不好意思,黎晓祯连忙扮出凶婆娘的样子。
她的用心他的确很感动,可是……看著那碗材料丰富的咸粥,楼弈却嫌恶地撇过脸。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黎晓祯竟然看出来了。
“干嘛?嫌我煮的粥味道太清淡?!”她挑起眉,双手插腰,轻柔的语调却蕴含著威胁。“反正你现在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咸不咸对你又有什么差别?”
楼弈皱眉看著她有些嚣张的态度,忍耐地吃下第一口,便又把碗推开。
“没有味道。”
这个男人生起病来,怎么就退化成小孩子了!黎晓祯又好气又好笑。
她故意板起脸,用刚刚的糗事逼迫他。“你只剩下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就是乖乖暍完这些粥,然后到楼上去睡一觉,明天神清气爽地起来上班。
第二条路嘛,就是随便你要不要暍粥,不过明天的报纸头条就会出现‘楼大总裁性侵家中女佣,光天化日之下大逞兽行’的消息!”
她摇头晃脑,还顺口就编出一句时下流行八卦杂志惯用的耸动标题,让楼弈不禁怀疑她上一份工作其实是狗仔队。
他一语不发地瞪著她,而黎晓祯虽然被他“热情”的视线看得脸红,却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是为你好。”僵持许久,眼看著粥都要凉了,黎晓祯忍不住心急地开口劝他。
楼弈皱著眉头,似乎被她这句话打动,竟然又端起那碗咸粥,曦哩呼噜地暍干了粥。
就这样,她成功地逼楼弈吞完所有的咸粥,但却仍旧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突然软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