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银行不牢靠。我可不想我的钱被锁着出不来,所以必须保证以后什么能拿出一小部分来。我喜欢能随机应变点的。”
“开曼银行?”
“我信不过银行家。”鲍曼冷笑道。“曾经和他们打过的交道太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
“报酬必须放到我们双方都信任的中间人手里。”
“比如?”
“巴拿马情报局G…2组的那位绅士,我们都见过的。”鲍曼说。“不清楚你知不知道,美国进攻巴拿马时的‘正义’行动中,他全家都被杀了。”
戴森点了点头。
“所以他一直都反美,”鲍曼继续说,“但是从那时起却很难找到一个比他更仇恨美国的人了。所以他有这个动机和我们双方都合作。”
“行。”
“他就我们双方的共同代理人,也是中间人。你得开一张银行信用证给他。他无权动用那笔钱,但是有权根据我们的协定解冻款项。他同意转帐,巴拿马银行支付现款。这么一来,他不可能携款潜逃,我也没机会。而且,你也不可能再把钱拿回去。”
戴森听完瞅着修剪整齐的指甲播弄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了双眼。“同意。”他说,“非常有智谋的一个计划。你对金融方面的研究真是让人叹服啊。”
鲍曼谦逊地点了一下头说,“谢谢。”
这时戴森伸开手指。“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一收到第一部分酬劳我就会开始准备,三百三十万,”鲍曼说。在离开之前和戴森握手时,他用力地摇了摇说,“很高兴我们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祝晚餐愉快。”
第三章黑暗王子开始行动
19
黑暗王子开始行动了。
戴森放下电话,浑身抖了一下。他雇佣了世界上最厉害的(他一向只用最好的)地狱恐怖专家帮他做事,整整两个星期以后行动就能得以实现。
他按下桌子上的按钮要得力助手洛马进来。
戴森&A。G。公司设在日内瓦隆和大街的总部大楼橡一个玻璃立方体,白天的时候表面反射出周围建筑的样子。这是一幢很诡异的大楼:会在一天当中某个时刻消失掉。而在夜里,整幢大楼被刺眼的黄色灯光点得灯火通明,里面戴森的员工正冲着地球那一端的客户大声嚷着订单的要价。
戴森的办公室在最顶层的西南角。全白的装修:白色的皮质沙发,白色的地毯,白色的墙布。甚至连他用整块切下的不规则卡拉拉大理石 做的办公桌也是全白的。
只有摆放在里面的珍稀艺术品才给整个房间破了点色。其中有画家鲁本名位《贞洁》的三个女人的画像,这幅画是二战期间从一个富人手里抢来的。还有一段时间消失在意大利的画家凡戴克的作品(《安娜与天使的圣洁之家》)也出现在戴森的办公室里。荷尔拜因的《凯瑟琳》也从柏林墙倒塌以后的东德偷偷送来了这里。
对戴森而言,从黑市买得大师的经典作品是他流放之后最大的乐趣之一。就像一种合法约束下的释放,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傲视着整个世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快感。就让其他人去跟着手里捧着货品价目表的代理去买那些二流作品吧,伦敦布里街上的威尔顿餐厅的海鲜餐旁总是聚着这么一群苍蝇。而戴森自己收藏的大多数世界级珍品,要么是从画架上取下来的、要么是藏在桌腿里面运过来的、要么是从特殊的袋子里面走私过来的。
艺术品市场也让戴森想起了华尔街,只有当你加入了一个俱乐部后游戏规则才开始起作用。著名慈善家诺顿西蒙曾经承认自己有一个印度湿婆神龛是走私货。其实,他大部分亚洲艺术品都是走私来的。连波士顿八月博物馆都曾因一幅失窃的拉斐尔名画被当场揭穿,事后馆长承认这副画是从热那亚购得的。
戴森不那么为自己愤愤不平了,因为他已经自由了。复仇的快感可以抵消一切不快。
戴森在逃脱因内幕交易丑闻时间引起的美国司法追究之前曾犯下几个大案,其中最著名的应该是“国内史上最大逃税案”。但是实际并非如此。戴森自己清楚还有几个著名的商业传奇人物逃的税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数字。
可是不管怎样,戴森受到了包括逃税、税款欺诈以及密谋政权欺诈在内的五十一项罪名控诉。他在美国的所有财产都被冻结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司法部为此还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戴森希望最多就是坐几年牢,但是这个希望被驳回了。要不是他以前的朋友瓦伦爱尔金和司法部门设下陷阱陷害自己,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起诉。
当时辩论一拖再拖,戴森趁机和太太亚力珊德拉商务旅行到了瑞士并且决定再也不回去了。此时瑞士政府也将美国引渡戴森的要求一一拒之门外,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按照瑞士法律,戴森的行为只能算作“违规经济操作”,所以够不上引渡的程度。但是,这和戴森恰巧是瑞士政府最大的纳税人是否是巧合?就没人说得清了。
紧接着,戴森前往马德里人口动态统计局以西班牙国王名义宣誓,从此抛弃了美国国籍。现在身为住在日内瓦的西班牙公民,戴森从来不坐商务航线——怕亡命之徒。像他这样的超级有钱人很容易就成为猎捕的目标了。对方很可能绑架之后先要十亿的赎金然后再把人交给美国政府。美国联邦法警局一刻不停想尽办法要逮着他。因此,他只乘私人飞机旅行。
其实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么担心有没有亡命之徒跟着自己了。生命的光线早已经消失了。他们杀了自己的妻子女儿。他们让他坐上了轮椅。他们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戴森坐在电动轮椅里呆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抽着麦克纽杜烟——一个秃顶、脑袋上手上长着色斑、眼睛呈钢灰色的小个子老人。这时门开了,洛马走了进来。这个中年秃顶的瘦高男人面无血色却忠心耿耿。
洛马照例坐到办公桌边上的白色椅子上,抽出圆珠笔和一叠纸——动作很像从皮套里抽出枪一样。
“我想确定,”戴森条理清晰地对助手说,“我们是不是已经完全从股市出来了。”
洛马发现这不是一个指示而是一个问题,不解地抬起头。他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日期。“是,”他说,“我们出来了。就是三天前。”
“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呢?政策没有变吗?”
“没错。联邦政府不再援助银行了。我们的情报对此很有把握。华盛顿称此为‘银行改革’——如果银行倒闭那么大存款客户就只能自认倒霉。银行发展过于迅速了,管理却又太松散。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好。”戴森转着轮椅到另一边忧郁地望着落地窗外的雨。“因为我们的黑暗王子开始行动了。”
第三章CIA反恐中心(1)
20
CIA反恐中心的代理负责人保罗O。莫里森冲过狭窄的走廊奔进了会议室:二十五个人已经集合就绪。他一手里的文件夹里有一小叠打印纸,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杯冰的黑咖啡——跑的时候溅了一点到地上。
他进了会议室才突然发现里面的气氛异常紧张。莫里森边连忙小声说不好意思自己动作太慢边把咖啡杯放到反着光的桃木桌上,然后一脸不安地朝周围看了看。
莫里森长得又瘦又小,鼻子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边眼镜,面如菜色。所有人都知道来这里的原因,他干脆开门见山说道:“呣,我手上有完整的转录带。”
他把一沓打印文件递给中心主任——一个体型像运动员、精瘦、厉害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名叫霍依特菲利普斯(耶路大学61界毕业生)。他自己拿了一张把剩下的传了下去。莫里森等着材料绕着桌子传到每个人的手里。
大家迅速有了反应,都颇为叹服:低沉的惊叹声、时不时的低语,接着就是一阵沉闷的无语。莫里森等着大家读完手里的东西,突然觉得胃里一阵反酸水。
反恐中心——这个机构一直是CIA的秘密部门之一,直到最近才被公开——成立于1986年,主要负责处理政府因无能为力而倍感尴尬境的日益恶化的国际恐怖主义。
中心的理念很简单:美国政府内部有将近二十个反恐机构——从FBI到国务院,再从五角大楼到保密局——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情报需要有一个集中整理的中心机构,这样有利于反恐战争的合作。
可惜CIA多年以来一直很反对这个想法,因为它和安全局的宗旨正好抵触:比起和恐怖分子搅和在一起,这里的侦察员倒宁愿负责来自苏联的威胁。
而且CIA的高层也不大想和情报机构的其他兄弟部门“分羹”。如果建立了这样一个中心,那么就得让搜集者——搜集情报的人——和分析师混在一起做事。但是这是不可能的。CIA的分析师和情报员之间一向有一堵城墙,说是可以防止情报受损。人们总相信那些穿着工人服的人除了做好分内的间谍工作之外就没什么能耐了,或者说至少没什么计划或者自己的见地。政治见地应该留给坐在电脑面前的技术员来做。
但是情报中心主任无所谓这种想法。他下命令要求通过在各个部门挑选精英分子组成一个跨部门情报“融解”中心——NSA情报科出十八、九个人,FBI,INR(国务院情报组),DIA还有其他情报部门都要出人——并且都是全职上岗。不过,虽然他们是在CIA总部做事,但是薪水却还是雷打不动地从原机构领取。
直到1994年春天,中心里面的大概二十五个成员还是挤在CIA总部大楼六层拥挤的工作格间里做事。后来,他们总算搬到了旁边一幢大楼里宽敞舒适也更现代的办公场地。但是新的地方也说不上很跟进时代或者令人眼前一亮;待过CIA总部的人都不会说这种地方跟进时代。
无论世界哪个角落只要发生什么跟恐怖主义有关的事件,相关信息就会立刻出现在中心的电脑终端上。反恐中心装配了安全通信设施以及和NSA以及其他情报机构的连线,因此专门负责保证局里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合作,比如分享情报(当然会保护小心的来源和获得渠道)或者调解因政府普遍存在的官僚主义而导致的意见和分歧。
就因为这个中心属于CIA理事会的组成部分之一,它的负责人都是临时任命的官员;代理负责人则总是从情报理事会调来的分析师。这次出于一股蛮劲当上负责人的霍依特菲利普斯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因为平庸无能搞得自己也对工作失去了兴趣,整天无事晃荡等着退休。
代理负责人保罗莫里森就不一样了,他是实际管理中心的人并熟练掌握着手下的六个部门。和CIA其他部门结构不太一样的是,中心的组织结构具有很强的流动性:有负责所谓的“目标分析”的芯片组(对CIA和其他部门搜集的信息做一个评估),报告组,技术攻击组,评估信息组,还有一个临时组等等。
每天都有各种名目繁杂的会议,从每月一次的警报预告会,到每两个月一次的跨机构情报委员会例会,再到一周三次早上八点四十五开的晨会。但是最后的那个晨会后来改到早上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