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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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曜日-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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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没够胆量贬薄她的行当,她是会上来抹我脖子的。再往后知道她的年龄,和我却是同年,我又不敢相信,竟然27岁了吗?即将修完大学院课程,可是年轻在她的眼角唇边,依旧很丰盈。高兴起来的时候,神情更稚气,仿佛小回十字头年纪去了。我一直当她是不知哪一届的学妹,这下子弄不好,变成学姐也大有可能。谁知是怎么一回事,自从识得她,我突然变得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动辄大惊失色,张开大嘴,眼镜随时要堕地的那种。多么让人气馁。    
    及至二月天气,稍有转暖的迹象,花虽未开,风已不再冰凉。是有这样的人的,春天对于他们,来得总比一般人要早,正如秋天去得也比一般人快,那便是所谓的伤春悲秋了吧,我想。伊雪艳已是一派春装了,这样讲并非恰当,其实所谓春装,不过就是在那无尽的白衬衫之上,加一块纯色羊绒披肩。披肩这种衣饰根本不算得衣饰,我先前以为,但现在却颇为改观了,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能再让我有几许意外。    
    春假是叫人无所适从的,而这里不过似是伊雪艳蛰居的一处洞穴,她仙踪缥缈,昼伏夜出,也许这样能平添几分若即若离的况味,但她又与谁是亲近的呢?或许根本不曾有这样一个人。    
    我开始去她的房里坐坐。


第二部分:永远的伊雪艳她夜间另一所去处

    真的是坐,在地上,连说话也骤而减少了。    
    她房间东西很琳琅,但是归纳得好,并不感觉空间挤逼。一只半人高的Doraemon大刺刺坐在她床上,墩墩有憨态。到底是女人,我想,到底喜欢这些玩意儿。    
    然后很多的书,都是我一辈子不会去看的。更多CD光碟,MD磁片,占满了架子。我约略翻翻,类型多且杂,但最多的是R&B及Newage,只缺乡村跟白人骚灵。我问为什么,她说嫌嘈吵。这是什么话?    
    不过我也不听古典。人总有他不听、不看、不吃的东西。还有不爱的自由。    
    她又说日本歌手也一概不听,原因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音乐。可是X Japan她倒是收着一整套,常常拿出来放个锣鼓喧天。重金属她也听了,是不是噪声,看来全凭她一己裁夺。    
    她是个终究要吃亏的女人——连听支歌也要有这么些挑拣和讲究。肉割不正不食,凡事搞得也太清楚了,好与恶,无端地非常激烈。    
    不过我总归是依从她的。不然连这些事情也要有原则不成?    
    于是她另有结论——存宇,竟然不知道你是随便还是包涵,你似乎不懂得和女人争。    
    笑话,这件事我一直的看法是:若想征服,先须安抚。我不见得对什么女人都大方,除非我这次真的是有更深沉的企图。莫非这次是?    
    我谦让的结果,一个叫做Enigma的乐队统共出了四张大牒,翻来覆去地听,成了我和她每天的伴奏曲。一把几乎叫人沉沦的女声,虚无缥缈的嗓子,不住喃喃倾诉着:silence must be heard……,silence must be heard……    
    仿佛打算一直唱到无尽的天光里去。    
    我凄惶得要哭出来。    
    我把功课也搬至她房里做,有一搭没一搭,也拿她的笔记本玩玩联网游戏。她自管自,背我面窗,头抵着玻璃,阅读的间隙抬起脸来,看一会海,看一会天,续一轮新茶到我的杯里。    
    我自己都不相信,跟女人亦可以这般安静地发展关系了吗,竟然?    
    经常地,我恍惚闻到空气中第一丝春天的气息。我说那是春天的气息并非我格外懂得分辨春意,只不过因为那不是冬天的气息罢了。到后来又发现有误会,根本不关春天一回事,是身边伊雪艳,静静如一棵花树,静静散着淡香气,似有若无、游丝缕缕,一旦刻意追迹,瞬而无迹可追。    
    其实明明也不是任何一种花的香,仅似是一点清水漂涤之后,残余下的脂粉气,混合着些些皂的味道。我难理解通常小说中的污糟男子,却个个精于刻画复杂气味,何以我没有?然则我一朝知道那香了,以后无论阔别,如若再来我依旧将认得。而是不是从此后,但凡春天,便都成了这样的一种香氛,永存于记忆的鼻腔之中,不断复制和温习,只因为这年闻得实在太多了呢?    
    嗳。我唤她。    
    嗯?她回神来,扭身朝我。    
    你用的,这是什么香?我问。    
    她复又眯起长眼睛,皱皱鼻子,算是笑笑,同时手指衣柜处。    
    我们之间已经这样地节约言词了。    
    我探头过去看,见一只米白藤编深口篮子,里面盛满黑色细磨砂空瓶,去了盖,大大小小,相同式样,相同字样,写着:CK be。原来是这支香水,这样蔚为壮观地陈着,又是这样一种用法,想必是用了不知多少,用毕了,瓶子亦不舍得丢,如此拿来充了熏香。这个女人,我慨,这样铺排她自己,简直对自己怜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立定心意要教人叹为观止,她真的做到了。    
    她是从这样的香中走出来的,于是这香与她也浑然了,她随身带着她自己的世界,为着跟外界起一种隔绝。然而这香味是不张扬喧哗的,如锦衣夜行之人,却也有一种低调的夺目。但为什么从前我竟是浑然不觉的?难道是我的鼻子也冬眠了?还是说,我的心思,以前忙不迭开门迎来送往,现在突然淘净了,只请进了这一个女人,再无暇他顾?    
    但二月十四那天,我依然有许多巧克力收。我对那花纸下面的缤纷糖果,兴味索索——无疑我是这么地受宠,女人们欢迎我。但到底是我玩着那些女人,还是被那些女人玩了?这是个不十分愉快的发现。    
    不,我也不郁闷,我只是有一些无聊,拖着一个叫做尚子的女孩,四处晃荡。她们的名字一概的如此乏味:不是尚子,肯定是洋子、容子,不然就理惠、久美。连个叫诗织的也没。    
    至夜色垂下,掌灯十分,店铺的灯光都很晶莹。我们挨家溜达过去,最后,在一家Lawson的便利店外,隔着自动玻璃门,我看到伊雪艳——穿一件制服围裙,长发盘上头顶,立在收银机的后面。一张素面,衬着额角溅起的碎发,仰起看着她身边一个颇有些年纪的男人,神色几近温柔。那人说了些什么,于是两人便都开怀笑了。他们是彼此欢悦的,伊雪艳的笑容更娇爱俏丽,是我所不曾相识。    
    玻璃门开开合合,有人进去了,有人出来了。我立在槛外,踏不进去,也离不开。我为那番属于人家的温柔,无端地有片刻心折。    
    原来这便是她夜间另一所去处。    
    她白天慵懒地吸收人间气象、天地精华,只为用来在夜间凝神屏气,全部绽开吐露给这个男人。    
    我扭头打发尚子走,叫她自己回家去。    
    她虽不情愿,但是识相,同时还知道在我这里并不是要讨什么自尊。谁说日本女人没有一点好处?    
    我一人,摸出烟来,坐在路边台阶,一支续一支。    
    伊雪艳出来的时候,已是夜11时多。我发现我一直在等她。    
    她看到我,露出一个惊讶的笑,给老朋友的那种,顽皮、友好。    
    但是温柔呢?    
    她擂我一拳,很豪气地道:真好,我正饿了,这下有人陪我一起去吃拉面。    
    我做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还好,你不是要吃我。    
    我们串街过巷去寻一间面屋,看得出她又是行家,东家不进西家不迈的,非找那间合理想的不可。    
    终于在一条巷尾被她搜见,进去的时候,她跟店主人亦是熟识的,招呼打得惊天动地。    
    等到择好座位看餐牌,她也不啰唆、不虚让,不讲什么要我拿主意的话,一边自己做主张罗了来,一边解释给我听:来这里一定不要只记得猪骨拉面,他们家的味噌是祖传密制,叉烧也肥瘦相间,薄嫩透着几丝粉红,那是夹着些生来吃的,没有点功力煎不出来的。    
    啤酒当然要挑麒麟来喝,朝日到底太寡淡了些。


第二部分:永远的伊雪艳女人日益神秘

    这配餐的辣泡菜,是从韩国直接订来,不然你说怎么值得我花一碗600常常来光顾?    
    云云……    
    我唯唯诺诺。    
    你一定以为我是精通吃喝玩乐的,对吗?她好笑地看着我,举举手里的啤酒杯,扬脸当是水一样,一喝一大口,然后眯起眼睛享受滋味,唇边犹沾着些酒花儿:其实不,我不吃正经日本菜,只爱他们的面。他们的食物都是那样的冷和味薄,只有拉面那样浓白的汤汁,那样道道工序精心调和配,那样趁着腾腾热气大口大口地吞,让我觉得舌头舒泰受用,暖心又暖肺,至少,这辣椒跟红姜,只要吃得下,是可以随你放个痛快。    
    我看着她把半瓶辣椒撒进面里,用一种随心所欲的顽童姿态。    
    我放了筷子,点了烟,吐一口说:今晚你似乎食欲不错。    
    自然,她承认道:我食量更惊人,你有所不知而已。还好我自己养得自己,理想又最简单不过,我甚至都不想老公太能干,比我能干一点就行。毕竟我自己将来也是要迈出二门挣钱的,而且我一定挣得来,且挣得高尚漂亮,并不曾妄想过要他来给买花戴。    
    你这话说得逞强了。我不以为然道:虽然我知道你是拿奖学金过活的。但到底你是女人,多个人帮你不是只有好?老公是自己人,何必你呀我的,分那么清楚。老婆也是自己的,将来不止买花给她戴,而且是一定要养活的。    
    罢罢,被你猜穿。我不过白白虚张一回声势。原还以为我内心有如黑社会,无人胆敢走近一看究竟。你区区文弱书生一名,却这样冒失地来了,自然早晚要落了蛊在你的碗里,此时先分小女子一杯羹在此吧。说着她手势到伶俐,飞快从我的碗中掳了片叉烧走了。    
    我被她的邪门歪道小把戏惹笑:算了,你不是食量好,我想你只是觉得快乐罢了,在今晚。    
    善哉,善哉,我发现你用了非常严重的字眼。她说:快乐?谁知道呢?只是这样的年纪,再谈这两个字,未免虚妄了些。我所追求的,不过只是不要太愁眉苦恼而已。当我17岁,我为得而喜,为失去而丧气。但是今天,你是明白的,也许就是这样,终日不绝的咬噬性小烦恼,应接不暇,防不胜防的,像周围的水和空气,见个缝隙就渗进来了。    
    谁说不是呢,我说:有时真的是要叫人觉得灰心。不知自己到底要斗些争些什么?这种营役苟且,谁知到时是否一场徒劳?    
    灰心?呵呵,你太乐观了,尚且还有心可以灰呐。她自嘲地笑笑:你见过夏天的苍蝇?打不完的。我从来都未曾怀疑本来已经够坏的事情会去到更坏、十分坏、再坏和不能再坏。逃跑我是不懂得的,若果真无途径改善,也只有拳头握紧,牙齿咬碎,死忍,忍死,如此罢了。    
    话题无缘变得沉重了。    
    我不喜欢沉重,我还没看够,伊雪艳如晴天晚霞一样柔和的脸色。    
    她举举杯子,拿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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