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盏,饮入一口温茶,平静的说道:“这件事,子明做得漂亮,度把握得极好,……对了,你与那慕容业交手时,他的内力有何古怪?”
孙子明微微一思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有些古怪,好像他的内力有着强大吸力与旋力,徒儿仅打了他一掌,便没再出手,其它的,一时之间,倒也说不出来。”
“那他的内力是否博杂不纯?”小玉正端着茶壶,此时停在空中,玉脸上一片郑重。
孙子明能感觉到小玉师娘身上的威压之力,却不敢运功相抗,只能顶着压抑,迅速的说道:“没有,他内力奇厚,却颇为精纯,未有博杂之感。”
小玉点了点头,与自己公子爷对视一眼。
孙子明大舒了一口气,刚才小玉师娘无意间施展的威压,竟令自己背心隐隐渗出冷汗。
“公子爷,这可是颇为麻烦,北冥神功看来已经被慕容业补去缺陷,没有了顾忌,他的功力可毫无顾忌的增强,说不定会成为大患!”
小玉素手执壶,将烹好的茶注入公子爷的盏中,一边说着话,语气颇为凝重。
萧月生将注满的茶盏送至嘴边,一饮而尽,盏仍举在空中,却阖目轻叹,颇为陶醉。
“好茶!”良久,萧月生方才长叹一声。
小玉抿嘴而笑,玉齿微露,唇间一抹雪白,洁如天山之雪。
“夫人的手艺越发精湛了!”萧月生将茶盏放于桌上,赞叹一声,随即摸了摸唇上两撇细须,“唔,你的担虑也有道理,只是无须太过担心,我倒是更有兴趣,想看看这个北冥神功,到底能将慕容业变成怎样的高手!”
他脸上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古怪,斜看了孙子明一眼,“子明,你用天雷掌打得他?”
孙子明点了点头。
小玉蹙了蹙弯月一般的眉毛,一边将热气腾腾的茶盏递到孙子明眼前,一边温柔的说道:“子明,以后少用天雷掌,有伤天和。”
孙子明忙起身离座,两手恭敬的接过师娘递来的茶水,口中唯唯称诺。
这天雷掌有代天行诛之称,极为霸道无情,纵使能够化解,掌力却在无形中侵入身体,扰乱体内五行之气,往往伤人与无形,实是至阴至阳,至刚至柔并济的掌力。
“那慕容业能够撑得过去吗?”萧月生待徒弟喝完茶,方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弟子实在说不准!”孙子明放下茶盏,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颇为迟疑。
“哦——?”萧月生往前倾了倾身体,颇为好奇。
“不瞒师父,这慕容业倒也是有些真本领,那斗转星移心法,颇为神妙,竟能卸去部分天雷力,况且他当时出掌用力不大,弟子便留了几分力,以我估算,他撑不撑得过去,能在五五之数!”
孙子明正了正身形,说话间,颇有威势,不复刚才小心翼翼的缩手缩脚举止。
他实在极为了解自己师父,一旦师父的心情平静,对自己便是极为宽松,可以言笑无忌,但当师父心情不佳时,还是远远躲开为妙。
“唔——!五五之数,看来没问题,慕容世家家底颇厚,底蕴极深,应该能有办法驱除天雷掌力。”萧月生又倚回椅背,摸了摸唇上的两撇细须,有些理所当然的说道。
“呵呵,这个慕容世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萧月生望着大厅的上空,喃喃低语。
“大哥,这个慕容世家近些年来,蠢蠢欲动,秘秘训练了一大批高手,而且还与朝廷中人有些不清不楚。”小玉颇为担忧,她已隐隐感觉到了慕容世家的野心。
萧月生摆了摆手,“别去动他,且待在一旁看热闹便是,我倒好奇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枫叶剑派,南山帮,呵呵,这个慕容世家倒是不愧是皇家贵胄,坚忍得很。”
小玉点了点头,看了两眼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孙子明,端起了桌上上的茶盏。
孙子明看起来憨厚,如今已变得机灵的很,见到师娘的举止,马上知道自己应该告退,便起身告辞。
小玉待孙子明的身影消失在大厅,俏脸带着浅浅的笑意,来到萧月生身前,给他的茶盏续上茶水,倚在他身边,轻声道:“公子爷,你真要将谢姐姐留在庄内么?”
萧月生轻笑,手指一点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竟然管起公子爷来了!”
“小玉哪敢呐——!”小玉发出娇腻得令人酥麻的嗓音,一改刚才在孙子明面前娴静温婉的师娘形象。
萧月生将她搂到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亲了亲她香嫩的脸庞,脸偎在她高挺的酥胸前,嗅着阵阵幽香,低低说道:“放心吧,今天便让她回去,……现如今慕容业已经自顾不暇,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危险。”
萧月生大嘴呼出的气息透过她薄薄的衣衫,温热着她的肌肤,令她不禁浑身发软发烫,勉强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小玉娇柔的低语:“公子爷,我只是有些担心,……我很喜欢谢姐姐,但总觉着她的心机过于深沉,不适合做我们观澜山庄的主母。”
萧月生用脸颊挤了挤她高耸的胸脯,低低应了一声,轻声笑道:“唔,我自有分寸。”
随即抬起头,笑道:“小丫头,你又长大了不少哇!”
说罢,瞄了瞄眼前傲然高耸的玉峰。
红晕如潮水般涌上小玉的面庞,她白了萧月生一眼:“公子爷,你又说胡话!”
“那——,公子我想看看!”萧月生嘻笑,大手攀了上去。
小玉大羞,挣开公子爷的胳膊,低啐一声,跑了出去。
萧月生呵呵大笑。
待不见了小玉的身影,他止住了笑声,仰首望天,良久之后,长长叹息一声,忽然之间,他感到说不出的孤独。
早饭时,看着坐着满满一桌的女子,个个千娇百媚,姿色绝俗,宛如是众香之国。
谢晓兰坐于其中,姿态优雅娴静,竟然出奇的和谐,仿佛很早以前便已经是这个家的人一般。
萧月生暗暗看了她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有些索然,不再说话,便是酒,也没有沾一滴。
“大哥,不喝酒么?”完颜萍坐于他身侧,见他只是低头吃饭,滴沾未沾,心中一突。
这几日,她的担心仍旧尽除,见到丈夫的反常之举,便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行。
“不想喝。”萧月生摇了摇头,只是闷头吃饭。
完颜萍看了看隔着丈夫的郭芙,目光中满是询问。
昨日萧月生只是睡在郭芙房中,并未如往常般雨露均施,她自然想问昨晚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郭芙读懂了她的目光,迷惑的摇了摇头。
萧月生虽然低着头,但两人的目光对话岂能看不到,只是懒得说话,心中突然间有些索然罢了。
“公子,普度寺的烛明大师派人送来请柬,邀你去他寺中下棋。”小玉竹箸放下,优雅的拭了拭嘴角,关切的望着自己的公子说道。
她也看出了公子的萧索心绪,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饭前那几句话说错了。
“哦——?”萧月生抬头,随即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个老和尚又手痒了!”
“干爹,我也要去!”杨若男竹箸擎在半空,嘴中尚有菜肴,急急说道。
萧月生摇了摇头,瞪了她一眼:“寺内不留女子,再说,每次与人下棋,你都待得不耐烦,催促个不停,干爹是绝不会带你去的!”
“哼!”杨若男嘟了嘟樱桃小嘴,不再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去不了,只是不太甘心,再说让她去看干爹与别人下棋,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事,还不如跟小白它们玩痛快。
“对了,芙妈妈,郭襄姐姐与破虏哥哥什么时候过来玩呀?”杨若男忽然又想起了极好的玩伴,不禁有些想念。
“这……”郭芙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微笑道:“过不了几日便会过来吧,他们说好过完花灯节便过来。”
杨若男点了点头,心下颇为期待,有了郭襄两人加入,玩起来更快活,她从小孤单惯了,几乎没有同龄玩伴。
“萧庄主,小女子今日便回雪春园,救命之恩,只有容后再报!”
一直默默吃饭的谢晓兰忽然站起身来,闪着寒星一般的双眸,缓缓说道,面上满是决然之色,只是眸子中,隐隐闪着复杂的神色。
萧月生怔了一怔,竹箸凝固在空中,凝视着她晶莹如玉的面庞,缓缓点头,“慕容业已经被子明所伤,……这一阵子,你们不必再担心他再找上门来……”
他顿了一顿,迎着她的清亮的星眸,腹内的话忽然再也说不出口,唯有强笑一下:“……多多保重!”
谢晓兰扫了一眼桌上诸女,面庞闪过一抹凄然,随即恢复微笑,点了点头,慢慢坐回椅中。
“萧大哥,我与无双表妹也要告辞了。”程英待谢晓兰刚刚坐定,苗条的身子站起,淡淡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 传讯
“你也要走么?”萧月生轻轻入下竹箸,拭了拭嘴角。
“你想走……”他忽然一笑,“……那便走吧——!”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冷冷扫过她秀雅的面庞,不再看她。
“……”程英本是欲说几句承蒙照顾之语,触到他的带着几分寂寞萧索的寒冷目光,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顿早餐,萧月生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却未再说一句话。
其余诸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饭,没有屋顶的大厅内,幽幽香气之中,却笼罩着极为压抑的气氛,即使夹菜之时,人们也轻手轻脚,避免声音的发出。
只是完颜萍眼中的忧色越来越重,黛眉轻蹙,愁云重重,本带着柔弱气质的玉脸,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她已经发觉,自己丈夫越来越不对劲,心绪波动过大,实在大为反常。
换作以前,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性格,万事皆是不荧于怀,即使生气,发脾气,却也总感觉是闹着玩儿,不是真的生气,他的心,仍是平和而圆融的。
但这一次,他在吃饭时的情绪变化,她却能感觉出,他的心在波动。丈夫曾言,修道之人,修到最后,修的仅是心而已,而这一次,他的道心却并非原来那般坚不可破了。
临安的普度寺,位于天目山之巅,虽是地位幽僻之地,却是声名远扬,主持方丈烛明大师,是声名远著的道德大僧,人所共钦。
只是普度寺地处天目之巅,山路崎岖难行,平常之人,只能望而兴叹,只能远瞻而已。
因此普度寺虽然彰名于外,却仍不失清幽,实是一个避世的清静所在。
萧月生与烛明大师相识,也是平常的紧,只是他无聊时闲游临安城,偶尔听说普度寺的方丈大师是有道高僧,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实是不世之才。
萧月生好奇之下,拜访普度寺,以棋会友,从而结成方外之交。
普度寺他已并非第一次拜访,自是瞬间可至。
闻名天下的普度寺,也仅是一间小小的寺院而已,所谓山不在名,有仙则灵,像这般规模的寺院,临安方圆百里,不下百座之多。
天目之巅,几块高耸入云的巨石之下,寺院倚势而立。
一间大殿,左右各一间仿殿,东西厢房便是禅房与修持之所,可谓简之又简,以至于损。
而寺院前栽修竹,后植青松,山泉来自巨岩,绕寺而下。
萧月生站于寺前,远望而下,天空澄明,群林郁郁葱葱,水清潭明,令他心随之一畅,颇有吞吐天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