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行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孤独行走- 第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雾,散尽了,清澈的月光,静静地洒在剑竹林和佤寨里,一切都融化在皎洁的月中。木楼后的山涧溪流传来潺潺声响,犹如一个永不停歇的生命在低吟着岁月的歌谣。    
      我倚在过道的木栏上,陶醉于这神秘而又迷人的夜色之中,迟迟不肯睡去。忽觉身体阵阵发冷,我不得不回到房间,测过体温表,高烧三十九度,才感到筋骨酸痛,浑身酥软。倒在床上,愈发觉得高烧袭来,人的神智变得越来越疲惫而恍惚。翁丁佤寨夜晚的美景已离我远去。在这静谧、孤寂、高烧的夜晚,一种莫名的感觉缠绕着我,只觉神智模糊,身体轻轻地飘荡在一片白茫茫的空旷中。忽然,那条眼镜蛇游进了我的视线,我们再次相遇并面对,我从内心里流露出胆怯和愧疚,我想说对不起,但已张不开口;我想逃避,可为时已晚。我们开始做殊死的拼杀,可我心里觉得亏欠对方,连挥出去的拳头都是软的,我被它缠住……眼看着它喷射的毒液就要侵入我的体内,在这致命的时刻,我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口,它紧缠着我的圆滑冰凉的身体渐渐绵软了,喷出的毒液在我眼前凝固……那一幕悲惨的车祸场景重新出现,眼镜蛇凶残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最后消失了它原生的光芒。    
      声,更增添了这世外桃源般的温馨感和神秘感。南国的山舍这真的像一幕幕电影情节真实而又连贯,它似乎让我作了一次内心的反省,不知何时,我的心境开始渐渐缓和,白天发生的事好像已得到宽宥。我宁愿认为:体内的高烧是上天对我的过失无情的惩罚,不管这是心结所致,还是事实。    
      夜半时分,忽听得竹林里传来青年男女对唱“劳格莱”情歌,细细听来,有简单的四度音形成的二声部合唱,也有独唱。我虽听不懂歌词的内容,但其优美流畅的旋律,委婉动听的声调,洋溢着青春的激情,吸引着我侧起身静静地倾听……    
      白天在和村长李学文聊天中,谈起佤族青年男女有一种叫“鲍格勒”(意为异性朋友)的恋爱习俗,如某小伙子看中某姑娘,就会送她头巾、手镯、布料和衣物等礼物,只要姑娘把礼物收下了,即表示同意与他结交异性朋友。    
      但这并不等于建立了爱情关系,彼此双方仍可以自由地结交其他异性朋友或谈情说爱。通常一个姑娘为了不伤害追求者的面子,凡是小伙子送的礼物均一一笑纳。这些追求者送的礼物越多,越说明这位姑娘聪明、勤劳、贤淑和美丽。所以,求爱者越多,姑娘越显荣耀。于是一个姑娘可以大方地同时和几个或十几个小伙子结成异性朋友。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了解、考验,姑娘在众多的异性朋友中挑选一位最称心的小伙子确定正式的恋爱关系,一旦公布正式的恋爱对象,其他异性朋友便不再送礼物了,而他们过去送的礼物将由姑娘的恋人逐个退还,如对方不要也就罢了。从没有因此而产生情仇或多角恋爱的事,否则会被族人瞧不起。另外,在佤族婚恋中,有视同姓婚为乱伦的禁忌,佤语称“卜”,他们认为,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会触怒鬼魂,招灾,殃及本寨人或同姓人。    
      今夜,不知是哪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在接受“鲍格勒”的追求。因为那传过来的迷人歌声,无疑是小伙子们纯真、炽热情感的流露。他们正渴望着爱恋,憧憬着幸福。    
      不知何时我体内的高烧已退去,真是“病去如抽丝”。我起身伏在小木窗前,希望将这幽静而又神秘美丽的夜晚冻结,我为眼镜蛇的意外死亡而忏悔,我为佤族“鲍格勒”的魅力而感动,我也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妻子和女儿……    
    


第三部分摩梭房东宫布拉错一家

      十八年之后,我终于有机会再次故地重访摩梭房东宫布拉错一家。随着吉普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我的心情也格外不平静,这个有着传奇色彩的母系大家庭的一切都还好吗?    
      我清楚地记得,在1984年10月1日,我骑着一辆老式的“凤凰牌”12型自行车来到这个闻名于世的泸沽湖畔——云南省宁蒗县永宁区温泉乡瓦拉片村。在村委会的安排下,我在村民宫布拉错家住了一个月零三天,较为详细地体验和了解了有关摩梭人的风情习俗,也和我的房东一家人有了很深的感情。那时的宫布拉错只有四十岁出头,儿女们都还小。事隔十八年,当我再次迈进宫布拉错家门槛时,我没想到老妈妈竟能一眼认出我来,我也没想到,十八年来,在这个普通的摩梭母系家庭中竟发生了一连串令人难以想像的变化。    
      从宁蒗县城到温泉瓦拉片村,行程一百多公里。进入九十年代,县里为了发展泸沽湖的旅游业,专门修建了一条四级柏油路,比我1984年骑单车来时要好走得多。但过了泸沽湖,路面就非常差了,一些地段的路基已被山洪引发的泥石流冲垮,变成了河中路。    
      我没在景色迷人的泸沽湖停留,直接来到永宁乡政府,张副乡长亲笔写了一封介绍信给村公所的杨华村长(摩梭人)。从永宁乡政府再往北行驶十多公里,就到了宫布拉错住的温泉瓦拉片村。    
      在村头,一种昔日熟悉的印象重回脑海。十几年了,这里的地形村貌几乎没有多少变化,村公所的那块“温泉瓦拉片村公所”的牌子还是挂在老地方,我曾住过的二层木楞房依然存在。    
      刚好村公所的杨村长和书记、文书都在,我递上乡里开的介绍信,送上两瓶“兰坪醇”酒,大家很快就熟络了。村公所干部已经换了几届,与我合过影的支书阿洛早在几年前就已去世。大家闲话一阵,杨华村长说:你这次来,还是住在宫布拉错家吧!    
      宫布拉错仍然住在老地方,顺着村中的羊肠小道向北走约五百米就到了。与十八年前不同的是,她们家又在主房的对面盖起了一排二层楼的木楞房,楼上是经堂、粮仓和喇嘛住的房间,而楼下则分成数间,为宫布拉错的成年女儿们走婚的“花房”,每人一间,每间约十平方米。四梭语“情人”)走婚的形式,我曾在暗处亲眼目睹摩梭男人翻墙进入宫布拉错家进行走婚的情景……时至今日,摩梭的“阿夏”婚还在盛行吗?    
      推开两扇“吱呀”作响的院门,宫布拉错正在院子里喂猪。她见有客人进来,先是一愣,显然正在搜索往日的记忆。“阿咪!(摩梭语中对妈妈的尊称)还认识我吗?”我主动上前打招呼。老妈妈对着杨村长问:“这个是?”还没等杨村长回答,宫布拉错如梦初醒地说:“噢!噢!你就是1984年来地(的)那个管记者吧!”听此心中一股热流,我很感动老妈妈瞬间就认出了我。她一下兴奋起来,眼神中充满热忱,她已确信自己没有认错我这位不速之客,不停地述说着我离开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位母系氏族大家庭的女主人的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两鬓多了些斑白银发和掉落两颗门牙之外,几乎看不出多少岁月的风霜。    
      宫布拉错,1934年出生在瓦拉片村一个典型的母系氏族大家庭中,因生得乖巧,精明灵气,长相可人,从十三岁举行穿裙仪式之后,她就成为当地无数男“阿注”(摩梭语“朋友”)追求的对象。她一生中,通过男不娶,女不嫁的“阿夏”走婚制,生养了八个孩子(其中一女早逝),现在六个女儿、一个男孩都已长大成人。    
      她居住的这个被人们统称为“永宁坝子”的地方,海拔两千米左右,位于滇、川、藏三省交界处,是“女贵于男”的摩梭人聚集区,现代人类、历史学家称之为“母系家庭活化石”周还是过去的土坯围墙。记得那年一个漆黑的夜晚,为了探访摩梭“阿夏”(摩梭语“情人”)走婚的形式,我曾在暗处亲眼目睹摩梭男人翻墙进入宫布拉错家进行走婚的情景……时至今日,摩梭的“阿夏”婚还在盛行吗?    
      推开两扇“吱呀”作响的院门,宫布拉错正在院子里喂猪。她见有客人进来,先是一愣,显然正在搜索往日的记忆。“阿咪!(摩梭语中对妈妈的尊称)还认识我吗?”我主动上前打招呼。老妈妈对着杨村长问:“这个是?”还没等杨村长回答,宫布拉错如梦初醒地说:“噢!噢!你就是1984年来地(的)那个管记者吧!”听此心中一股热流,我很感动老妈妈瞬间就认出了我。她一下兴奋起来,眼神中充满热忱,她已确信自己没有认错我这位不速之客,不停地述说着我离开后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位母系氏族大家庭的女主人的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两鬓多了些斑白银发和掉落两颗门牙之外,几乎看不出多少岁月的风霜。    
      宫布拉错,1934年出生在瓦拉片村一个典型的母系氏族大家庭中,因生得乖巧,精明灵气,长相可人,从十三岁举行穿裙仪式之后,她就成为当地无数男“阿注”(摩梭语“朋友”)追求的对象。她一生中,通过男不娶,女不嫁的“阿夏”走婚制,生养了八个孩子(其中一女早逝),现在六个女儿、一个男孩都已长大成人。    
      她居住的这个被人们统称为“永宁坝子”的地方,海拔两千米左右,位于滇、川、藏三省交界处,是“女贵于男”的摩梭人聚集区,现代人类、历史学家称之为“母系家庭活化石”的原始之地。在这么一片近似于“世外桃源”的土地上,一切都是阴性的、母性的,山是母山,湖是母湖,神是女神,一家之帅是女主人,而家族的未来更是女孩的未来。所以,宫布拉错在这母系氏族大家庭中自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威望,也就造就了她智慧、开朗、热忱、豁达、仁慈、坚定、果敢的性格,这种复合的自然性格特质,充满人性的光辉和女性阴柔美的无限魅力。    
      我走后的第二年,宫布拉错的大女儿破例嫁给本村的一个独生子,这是当时瓦拉片村极其少有的现象。那时宫布拉错自信而又坚定地说:“我还有更多的女儿。”二女儿叫达诗玛,1986年,刚满十七岁的她先是随一位旅游者远走内蒙,后又辗转到杭州,并在那里嫁给了一位医生。这件事,曾经使得宫布拉错很伤感,绝不仅仅是因为达诗玛远走他乡会减弱她的母系大家庭的稳固性,而是达诗玛生得聪慧娴淑,丽质动人,她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和能歌善舞的天赋,也曾给我留下过深刻印象,她唱的摩梭山歌,能穿透高山,飘过森林,那种清纯、质朴、嘹亮的嗓音,会让每位听者陶醉。她是村里公认的最漂亮、最动人、最有灵性的摩梭姑娘,被宫布拉错视为掌上明珠、心头肉而倍加疼爱,也是她早已内定的母权接班人。    
      “她一走,我伤心得很,就好像身上掉下一块肉似的痛!”宫布拉错感伤地告诉我。    
      过了不久,达诗玛在一次回乡探亲时,又将四妹宾玛布赤带去了杭州,也在那里成家落户。摩梭人的婚姻是传统的“走婚”制,女儿长大成人不离家,经母亲认可的“阿夏”上门留宿,有了孩子也都由女方的母亲抚养。宫布拉错的大女儿、二女儿和四女儿先后嫁出去成为人家的媳妇,尤其是后两个女儿的远嫁他乡,更是她始料未及的,打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