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圣僧能体谅,是了,那翼精灵呢?她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天心月这才发现忻欣的不存在。
猪八戒抢道:“城里树叶不多,她出城吃早餐了。”
唐僧瞪了一眼猪八戒,意思是说八戒你怎么可以说假话呢?要说假话也该让我说呀!我的风头全给你抢了你知不知道?
半个时辰后,广场上陆陆续续来了些人,都是拖男带女扶老携幼,看来唐僧怎么也比不上一颗宝石够吸引力。老老幼幼男男女女来了一群又一群,将整个广场搞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不一阵,小贩们也闻风赶到,各式各样的吆喝声响成一片。猪八戒觉得在这种情形下,最好是上台唱上一曲京剧粤剧之类的。
折腾了好一阵才算平静下来,猪八戒、风中柳和天心月等就在第一排观众席坐了。唐僧坐在广场主席台那先设好的蒲团上,开始讲经说法了:“先生们、女士们、嘉宾们,大家好。今天下午,我很荣幸被邀请到这里作讲演。今天的讲演我主要想说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分四大点,每个大点又分五小点,在说第一个问题的第一个大点的第一个小点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斩·龙诀》 Ⅲ把死尸烤了吃
只听唐僧在上面说:“我为贵城的人和各动物之间的相处感到担忧,针对这个问题,在这里我先讲一个故事,希望大家通过这个故事,受到一些启示。这个故事出自一本名叫《神经》的经书,说的是有叫梅人爱和梅人理两兄弟,他们在凡间积了足够的阴德,临终前向观音大士提交了神仙申请书。观音大士对他们说,你们的阴德已够,但还要经过一次考验,只有通过了这次考验方能成仙。梅氏兄弟急忙问这是什么考验。观音大士告诉他们,有一座叫猪母狼马峰的高山,只要他们能爬上去,并且在山上待足两年,然后又安全下来,就算是通过考验。但条件是每人上山时除了一袋花生之外,一概不许带其他食物。两兄弟答应了,每人带了一袋花生就去了。大哥梅人爱上山途中就吃掉了半袋花生,剩下的半袋在山里不出半个月就吃光了,结果终因饥饿难当而放弃了成仙的机会下了山。他的弟弟梅人理虽然在上山时也吃了半袋花生,然而他到山上后就把余下半袋的一半花生埋到了地里,等他吃完了那些剩余花生后,埋在地里的花生全长了出来。之后他把新长成的花生挖了出来,吃一半又种一半,如此这般一直在山里过了两年,最后终于成了神仙。”
唐僧说完故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感想,都说说吧!”他说这个故事实际是想说“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是想告诉食城的人们,凡事要有所保留,否则就没有退路,也就是说不能过分地残杀和鱼肉其他生物。但一个黑社会打扮的汉子从座上站起,大声说:“靠,那大哥梅人爱也太他妈的没脑子。一句话,杀了弟弟梅人理,抢了他的花生,再把死尸烤了吃。”
其他人举双手赞成。
“……”唐僧哑然。
猪八戒看着老和尚,觉得他很可怜,老和尚老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改变整个世界,但世界从来不会因一个人而改变,老和尚啊老和尚,难道你就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你以为光凭你一个人的慈悲就能普度所有人的残忍吗?真正能令人知道后悔并且改过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不是道理,而是伤害。碰到鬼后人才会害怕走夜路,有过痛苦后才会知道什么是痛,也学会了避免重复的痛。然而食城的人一直没有伤痛过,又怎么知道其他动物的痛?除非世界上真的有报应这回事。遗憾的是,我老猪好像还从来没遇到过这回事。
忽然,猪八戒觉得周围较先前暗了许多,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不看犹可,一看登时吃一大惊。食城上空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大片云,但又没听到雷声,也没起风,不像下雨的征兆。广场上的其他人也相继注意到了这一现象,纷纷变了脸色,惊叫连天。
乌云还处于不断变暗中,同时还不断变红,顷刻间,整座城便浸在一片暗红色里。广场里的人们仿佛知道有什么灾难将要降临,大呼小叫地四散奔逃,由于人多挤得厉害,许多人被撞倒,其他人又从他们身上踩过去,哭喊声叫骂声惊叫声不绝于耳,俨如世界末日。
“怎么回事?”猪八戒霍地站起。
天心月的脸色刚才也变了几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站起来道:“没事,你们先回驿馆。”
唐僧从台上走下来,自豪地说:“没想到连天也被我讲的故事感动了。”
天心月从头上拔下发簪,一抖,发簪即时变成水晶棒,然后她迅速念着一些不为人懂的咒语。猪八戒猜想她是在召唤龙鹏。
这时那暗红色的云开始泛起一阵阵绿幽幽的光芒,映得食城一阵红一阵绿,气氛阴森恐怖。
猪八戒猛然想起忻欣说她曾在食城的上空见到一大片暗红色的乌云,乌云里透着绿光,难道就是现在这样?
“那是什么?”风中柳突然叫道。
只见暗红色的云层里伸出一只怪物的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它那灯笼一般又大又亮的眼睛,还有像鹿一样的角。
猪八戒浑身剧震一下,难道是……
那怪物的头完全伸出了云层,接着是长长的,好像蟒蛇但又长有四爪的身躯。
是龙!
一条灰色的巨龙!
猪八戒立即提神运气,紧握铁耙。风中柳、唐僧,甚至天心月这时都被那条巨龙吓得直发傻,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那龙钻出云层后,并不像猪八戒想象的那样 —— 对地面进行攻击,只以一种极为悠闲散漫的姿态在空中游走。但它这反常的举动反而令猪八戒更感到惶恐不安,因为平静往往酝酿着灾难。
所有来听演讲的人都走光了,那些士兵见到龙之后也都扔下刀枪,提着裤子逃跑了,偌大的广场只剩下天心月、猪八戒、唐僧和风中柳四人。暗红色的云层里依旧透出阵阵绿色,映出那条灰色巨龙正在游动的身躯。什么声音都没有,四周静得大家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是由于这种死寂,眼下的现象才更显得阴森恐怖。
猪八戒道:“这条龙一定跟你们城出现逃民有关。”
天心月脸上好不容易才恢复得自然一些,这会儿听了猪八戒的话,张了张口,但最后还是把话吞了,没发出任何声音。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一条瘦削的身影由大街街口处冲进了广场,然后纵身飞起,像颗炮弹似的直朝天上那条龙飞射过去,那速度快得让猪八戒觉得自己看见了流星 —— 假如有黑色流星的话。
暗云下的那条灰色巨龙眼见有东西朝自己飞来,依然无动于衷,依旧悠哉游哉。那飞上去的身影与龙头撞个正着,穿透了龙头,又像破竹似的透过龙身,从它的尾部飞射出来。与此同时,那条灰色巨龙一下子凭空消失,踪影全无。随后,云层不再泛起绿光,那暗红色的云也慢慢向四周扩散,颜色也逐渐变淡。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但瞬间已改变了天地间的一切。猪八戒他们在下面看得张口吐舌。
那向龙飞上去的身影悬浮在空中看了一阵,然后慢慢向着猪八戒他们飘下。等他下到地上时,所有人的吃惊都超出了能吃惊的极限,尤其是猪八戒,他真以为自己做梦了。因为那身影居然是一只猴子,而且是那曾在大街上卖艺,后来被人打劫的猴子!他身上还穿着那件不伦不类的衣服。
等吃惊过渡完之后,猪八戒才大声问:“是你?!怎么会是你?!”
猴子笑笑,说:“为什么不是我?”
《斩·龙诀》 Ⅲ没见你有这本事
风中柳说:“那天……没见你有这本事。”
猴子说:“因为那天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出手的。还有,跟凡人动手一定要按凡人的规矩,否则是侮辱我的本事。”
“凡人?”猪八戒问,“难道你不是凡人?”
“当然不是。我是凡猴,不是凡人。”
猪八戒又问:“刚才那龙,你怎么打跑的?”
猴子说:“打跑?没呀!刚才那只是幻影而已,一冲就散了。”
猪八戒闻言大悟,难怪自己刚才没感觉到那龙的任何霸气。
“好了,我要走了。再见。”猴子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猪八戒大声道,“你要去哪?不如我们一起好好聊聊吧!”
猴子依然是淡淡地微笑,说:“我还有事。改天有机会再见吧。”然后身形一晃,消失了。
猪八戒一阵茫然,这是第三次遇到这猴子了,每次见到他总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自己和他认识了很久。
风中柳道 :“他学人话好快啊!那天他的功夫可以装,但说话绝不是装的。”
唐僧叹道:“我说过了,这猴子充满智慧!”
天心月这时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问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他?什么来头?”
猪八戒答:“是猴子,没看见吗?”
远处,那只龙鹏正风风火火地飞来,猪八戒不禁想起港产片里那些专门收拾残局的警察!
乌云散尽,天空恢复了清朗。唐僧望着天,说:“一瞬间改变了天地间的一切。好一个充满智慧的猴子!我们还会再见的,那时我要收你做徒弟!”
猪八戒哼道:“你以为那猴子是白痴吗?”
“不,他怎么可能是白痴!”
“不是白痴怎么会做你的徒弟?!”
天心月不知道那猴子的来头,遂问猪八戒,然而猪八戒也不知道,只说是偶然认识的,心想这八婆可能要把这猴子列入昨晚三个蒙面人之列了。猪八戒本想问问关于刚才天空出现奇观的事,但转念一想,自己打探得越多就越容易使人生疑,况且之前有例为证,无论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的。于是作罢。
天心月别过唐僧他们,骑上龙鹏走了。
那龙鹏一下到广场就一直注视着猪八戒 —— 是七个头十四只眼睛同时盯着的。虽然它没有狗那样的跟踪识别能力,但好像也开始怀疑猪八戒了。
猪八戒突然觉得这头畜生很有人性,但也正是有了人性才显得可怕。人性和兽性是罪恶最完美的结合。因为人性能提供智慧,兽性能提供力量。
唐僧、猪八戒和风中柳回到驿馆时还是午时时分。秋天的太阳并不猛烈,温度适中,秋风仿佛泡在空气中的无形的水,一缕缕地静静流淌,流过人的脸,淌过人的心,让人舒服得直想睡觉。
风中柳经昨晚一战,心力交瘁,昨夜又没休息好,因此下午时哈欠连天,一倒在床上便睡得像一摊烂泥。
忻欣没回来,唐僧找不到人聊天,只好把一腔不满向佛祖倾诉,盘膝打坐,默默念着《心经》。半小时后,源远流长的口水从唐僧嘴角处流了出来,显然是如来打麻将还没回来,老和尚吃了闭门羹,回头找周公去了。
猪八戒一直自命睡遍天下无敌手,今见老和尚居然坐着都能睡,还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