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平点着烟,看着她回道:
“你今天是不是说了很多话?”
晓初一愣。
“今天你也笑了。”他淡淡一笑,捻熄了烟,喝冰咖啡。
“你这里是硕士了。”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接着指向自己的心口。“这里却是小朋友。”
她现在才明白,他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为了开拓她的视野,为了让她成长,为了让她脱离那个自卑的框架,充满自信的面对他。
她柔柔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天真的小女孩。
“念平,我真的很喜欢你。”
“没必要把这句话当口头禅。”
“我说的是真的。”她强调。
“我没说是假的。”
她又语顿了,他如果了解以前的她是多么拙于表达,就会了解她现在一再向他表白是多么的坚强勇敢。她表达感情是如此的心急,就像刚学会撒娇约三岁小孩一天到晚赖在父母脚边说我爱你一样。
“我送你回去。”他说走就走,教晓初有些无所适从,好像刚作了一场美梦就被人吵醒一样,她赶紧跟上前。
“念平……”
“你昨晚没回家,奶奶一定很担心。”
她——吓,这才想起她都没跟奶奶报备一声呢!奶奶肯定会担心不已,搞不好都报警了呢!
焦急又满是歉意的让念平送她回到家门,她下车后,回头看着他,竟然有丝难舍的情绪。她现在才懂,原来爱情是这般可怕,简直就像毒瘾一样。
“念平……谢谢你。”看了他半天,她只能挤出这句话。
念平的机车没有熄火,晓初看着他深沉的眼神,不知怎的,她觉得悲伤。
“念平?”她朝他走去。
念平看着她,似乎若有所诉又彷佛在压抑着什么。
坦白说,晓初非常期待他会吻她,就像每一次他突如其来的吻。
而他,却对她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晓初,我希望你真的很坚强。”
他走了,留下晓初一脸茫然,还有满腹疑虑。她觉得有些难受、心疼,念平心中埋藏了什么痛苦,她一点也不知道,却让自己盲目的坠人情网。在他面前,她还是像个草包一样,无法给他安慰,甚至连他、的心情她都抓不住,难怪他不给承诺,喜欢她的话也不会说出口。地想,是她还不够资格当他知心的女朋友,全景自己一厢情愿吗?
闷闷地回到家,看见依然坐在缝纫机前的奶奶,她马上心生愧歉。
“对不起,奶奶……”
奶奶抬起头,一如往常的给她一个慈蔼的微笑。
“你回来了?”
“奶奶?”晓初疑惑奶奶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念平打过电话给我了。”
她一愣。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但奇怪的是,我只跟那孩子见过一面,可是我信任他。”奶奶笑道,继续她的工作。
晓初呆楞原地,念平……他竟是如此体贴。为了她,他真的做了太多。
☆ ☆ ☆
晓初来到韩家准备替念安补习,意外的是念安乖乖待在家里,但令她失望的是。念平却失去踪影;
念安不耐烦的合起参考书,惊醒了始终心不在焉的晓初。
“念安……”
“你在想我哥对不对?”念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瞪着她看,她的直接让心虚的晓初条地红了双颊。
“这样也能当家教,真好赚。”念安嗤之以鼻的冷哼了声。
“对不起……”上课不专心是她的错,她低声下气的道歉。
这下又让念安逮到不念书的好机会了,念安把课本往床上一抛,迳自捧着水果冷盘吃了起来。面对晓初的尴尬,她一点也不在乎。
“念安,我们才—上半个小时的课……”
“不上了,我看你眼前出现的文字大概全是哥哥的名字吧!”
晓初只能脸红,事实上,她的确心系念平。昨天他送她回去后,才廿四小时不到,她对他的想念已陷入绝境。
“今天他会消失一整天,别奢望他会进门了。”念安这么一说,晓初心头一震,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念安塞了一颗草莓进嘴里。
“念安……”她的呼唤几乎是哀求,她知道他们两兄妹一样难搞,但念安又比念平任性得多,晓初一点办法都没有。
“晓初姐姐,你该不会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哥哥的女朋友了吧?”念安黑亮的大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晓初连忙摇头。她从不敢这样想,也许念平的吻,念平的好都只是一种怜悯,甚至是一种点缀在他生命中的无聊戏码,他没说过喜欢她的话,她知道,她一直是一厢情愿的。
“哥哥一定很喜欢你。”念安突如其来蹦出这句话,吓得晓初瞪大了眼,差点忘了呼吸。
“什……什么!”
念安似乎对她夸张的反应有点意见,不用想他该知道,像她大哥那样的万人迷会对一个老土的乖乖女有兴趣,当然是只有“喜欢”这种说法可以解释而已;何况大哥从不对同一个女生浪费太多时间的。
”好吧!我告诉你哥哥去哪里了,但我可不保证他看到你会开心。”
其实,晓初不奢望他看见她会开心,但一听念安这样说,她的心也完全定不下来了。
“他在哪里?”
☆ ☆ ☆
寂静的墓园里,韩念平坐在矮围墙上,漠视着大理石墓埤上那张绝尘的相片。
这座墓冢,盖得像韩家豪宅一般气派,连复在泥土上的草皮都是进口的奢侈货,但看在他眼里,全都俗不可耐,而且可笑之至。
他的母亲静静地躺在里面两年了,一如过去一般的无声无息,连死去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一些幸福。他冷冷地拍着烟瞪着那张照片。他的母亲柔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高学历、高智商,但面对爱情,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白痴。说他恨韩中维的虚情假意,不如说他更恨母亲的委曲求全、儒弱轻生。
晓初没想到她会来到一座肃穆的墓园,望着念平的背影,烟雾迷漫了四周,她犹豫着该不该碰触到他独处的荒凉世界;那一刻,她似乎可以发掘到他的孤独、傲慢全是因这座华丽的墓园而起。
“你来做什么?”
冷冷的一句话,差点吓坏了搓跑不前的她。
晓知怯怯地望向他,彷佛又看见第一次与他碰面那时候的眼神,她有些恐惧,在经过了一段又一段若有似无的感情交流,她愈陷愈深,而他却不会改变。
“我……”她不能再吞吞吐吐了,他的表情满是不耐,眼神也充满敌意,她若再畏缩,只会激怒他。
“念安告诉我你在这里。”她壮大了胆子说明。
念平丢下烟蒂,不吭一声,转身就要走。
晓初一吓,他该不会要去找念安开骂吧?她赶紧迫上前,强拉住他的手臂。
“念平,念安是好意,我们都很担心你。”
念平冷哼了声,说道:
“她应该告诉过你,今天我会消失一整天。”
“是……”
“那你还出现在我面前?“他别过头怒视她。
晓初颤了一下,仍不愿放手。
“念平……”
“滚开!我不想见任何人。”他的绝情完全是不留余地的。
以往晓初可以忍受他的反复无常,但今天,她并不觉得她有犯错。如果关心也是一种罪过,那他岂不是要孤独一辈子?
“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吧?”她鼓足了勇气大声问道,随即浑身一缩,等待他的咆哮。
果然,念平瞪大了眼,甩开她的手,怒道:
“不关你的事!”
晓初绕到他面前阻挡他的去路,仰头叫着:
“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没有理由牵怒别人。”
他皱紧眉,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大胆了?敢大声跟他顶嘴了?他的事本来就与地无关,是她死缠着他不放,妄想改变他的行为思想,地想狠狠地笑她,笑她真是单纯得可以。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他的鹰眸慑人,字字刻薄,眼中的寒芒,几乎在瞬间勒住了她的气息。
“还是以为我抱过你、吻过你,你就有权利干涉我?我;忘了你可是华硕士,你想不想解剖我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的心脏是什么颜色?”
“念平!”她激动的尖叫。
“住口!你想要的人多了,和所有女人一样虚荣。你挑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最愚蠢的举动!”他厉声吼着。
“我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晓初的声音不住颤抖,但她没有哭,只是心碎。“也知道你给我的回应都只是同情……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你,因为我有自知之明……你那么聪明、那么绝情,除非你自己要改变,没有人改变的了你……”似乎,他也曾这么告诉过她,她傻傻地为他改变了,多了一些些自信与勇气,但他依然是他,她的改变,依然对他毫无影响。晓初心痛如绞,声声似泣。
“你一定很爱你妈妈,所以那么疼念安……”
“住口!”念平怒吼一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懂!我经历父母双亡的痛苦,可是我不曾自甘堕落来让死去的亲人更伤心。”晓初大声的反驳,胀红了小脸,也逼红了眼眶。念平瞪大了眼几乎要吞噬了她,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忿怒的甩她一巴掌,但是她并不害怕,对他只有无限的心疼。
念平在她措手不及下转身跑开,她根本来不及追上他狂奔而去的脚步。
晓初呆立在空寂的墓园里,感受到四周萧瑟的气息。
“念平……这次,我们大概真的完·了……”她掩脸而泣。
从头到尾,他为她所做的,不管是施舍还是嘲弄,她都心甘情愿,也觉得幸福。而她更相信,念平在她面前,逐渐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了……
☆ ☆ ☆
“我早提醒你,他不会想见你的,自讨没趣!”
意外一整天都待在家的念安坐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看杂志。她今天非但反常的安分待在家,连妆也没化,只穿着简便的T恤和小短裤。
“念安,你妈妈是怎么死的?”晓初坐在书桌前,谨慎的问她。
“死就死了。”念安碎了声,用力的翻着杂志。
晓初挫败的垂下头,细声敌口:
“为什么,你们全都不信任别人……”
念安烦躁的把杂志扔到地上,吓了晓初一跳,她抬头看念安,震愕的发现她竟红着眼眶,倔强的则过脸去不看她。
“什么信不信任?我只相信我哥,他做的都对,他想的就没错,他是个天才。”念安大声嚷着。
“可是,他很寂寞。”晓初脱口而出。
被念安瞪了一眼,任性的叫道:
“我也很寂寞啊!天才都很寂寞。”
“我不是天才……是草包,念平这样说我。”晓初又低下头,声音细如蚊鸣。“可是我也寂寞,你还有念平,我却没有兄弟姐妹……”
念安皱眉盯着她看,十五岁的她并不了解人生背后的无奈,她只明白,哥,哥怎么做,她就怎么学。但此时,她对这个平庸的家教老师变观了,她若是草包,哥哥才不会喜欢她。
念安挪了一下位置,坐在床沿看着垂头不语的晓初,语气仍是倔强。
“我没交过像你年纪这么大的朋友。”
朋友y晓初楞楞地抬头看她。
“妈妈自杀了,就在哥哥联考那一天,她吃了两罐安眠药。哥哥是第一个发现的,而她就死在哥哥怀里。我没看过死人,连妈妈入葬时都没看,我想一定很恐怖,所以哥哥整个性情都变了。”
晓初听得一楞一楞的。念平……
“妈妈死了,爸爸一点也不难过,没多久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要当我们的新妈妈,那个女人还差点被哥哥杀了,从此爸爸就很少回来了。他到处有女人,我看每个国家都有。”念安说的很气愤。
这就是贵族的生活吗?晓初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我太小,哥哥一定会带我出走的。哼!反正走的是爸爸,我们住在家里花他的钱有什么不对?”念安理所当然的说道。“晓初姐姐,我想我也喜欢你吧!才会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