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喜欢你吧!才会想跟你说这个秘密,连我的死党都不知道呢!她们只知道我家超有钱。”
面对念安单纯的娇纵,晓初感到无比的心疼,像心疼念平一样的心疼她。每个人都在逆境中求生存,她选择麻痹自己,念平选择坠人黑暗,而念安,她只是个小女生而已,不该寂寞的。
“姐姐,我还有一个秘密……”念安忽然小声的开口,欲言又止。
“什么秘密?”晓初关切的问道。
念安像是有难言之隐,又古灵精怪的摇了摇头,笑的一脸天真。
“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啦!”不让晓初有机会看见她的表情,她突然往床上一倒,用被子蒙住了头。“我想睡觉,你回去吧!”
晓初被她的异常举动搞糊涂了,叫了她两声,念安还是没理人,晓初只好先行离开。
房后一关,念安拉下被子,一双美丽又野性的大眼睛,此时却盛满了泪水。
☆ ☆ ☆
对晓初而言,这个漫长的暑假简直就像一场暴风雨。
晓初坐在房间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清澈的月亮,脚边还摆着当初念平送她的书,她一一抚触,而念平,却好像已经离她好远了。
念平亲眼看见母亲在自己的怀中死去,那时候的他才十七岁……晓初想起警察通知她和奶奶到医院,爸妈都已经在太平间时,她没有勇气去看看他们重伤的遗体。她和父母之间,好像从来没有热络的谈过话,连他们死去的时候,她也只有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她就像个植物人,是个感觉不到外在环境的植物人。她抱着小腿,满脑子都是念平的喜怒哀乐。她还曾很天真很作呕的对他说,他是他的氧气……这种话,他听的都厌了吧?但对她来说,却是真心的。失去了他,她随时随地都处在缺氧的状态中。
为什么呢?念平。你要让自己过得这么忿怒?这么不快乐?所有的情绪,都是你教会我的,怎么你自己却也掌握不好呢?
夜似乎很深了,窗外的杂音已逐渐沉淀,黑暗的城市沉沉睡去,晓初依然失神的呆坐在地,捧着他的书,哀悼着她可怜又短暂的初恋。
她起身走出房门,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然后缓缓走到阳台,随意一瞥却教她猛然一震。
楼下的骑楼前,她清楚的看见念平的重型机车停放在那里。晓初立刻放下杯子,想他没想就冲了出去。
直奔到机车前,却不见念平的人影。晓初慌张的巡索四处,除了明亮的路灯照映着她孤单的身影,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
“念平……”她忍不住急喊起来。“念平!”
她在自家楼下直唤他的名字。他的车放在这里,他一定也在。他还是来找她了,晓初既喜又惊。
“念平,念平!”
跑出巷道,她在街口徘徊。为什么这样躲避她?为什么总是让她抓不着他?在下午墓园里那样狠狠地骂她之后,他这样的举动又有什么含意y晓初急坏了,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的初恋伤痕累累,但他还是来找她了。这一次,她再儒弱再胆小,也不想让他走了,她不要失去他!
“念平。”她弯下腰去,双手撑在膝上重重地喘息。失去他的氧气,她根本不能正常呼吸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过身,心脏一张一缩的猛烈撞击。她睁大了眼,对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匆匆离去。
不是他……晓初简直快要虚脱了,但她几乎被毁灭的希望在瞬间又被挑燃了起来。怔愕的直视前方一所小学,她清晰的看见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篮球场外的操场草皮上,仰望着夜星,烟雾朦胧了四周。
他的眼睛,绝对如地想像的迷人而且恫帐,他的身影更占满了她的视线。
她小心翼翼的朝他而去,深怕那是幻影,一旦惊动了,他又消失不见。
当她拖着发颤的双腿走到他面前,垂头望进他仰望的深眸时,她的眼泪瞬间滴落下来,坠落在他脸上,滑下一道动人的水线。
再像下午一样把她骂走,再像每一次一样逼她伤心吧!她都不在乎了。这一刻,她只想弯下身,她的泪她的唇,都贴在他口中……
第七章
她生涩的吻着他,颤颤兢兢的等着他把自己推开。她的泪落如雨下,渗入彼此唇中。
而他不但没有推开她,还抱着她让她跪坐在他胸前,再一次探入她的唇齿之间,焚化了她所有的心碎眼泪。
她终于能够再次呼吸,赖着她生存的气息。他的吻不曾像此刻这般温柔。她就被他紧紧钳住在胸前,他似乎也不曾像此刻这般紧紧地抱住她。
她的耳畔贴紧他的心口,心跳有些急促、沉重的压迫在她心上,他一次心跳她一次心痛。
“念……”
“嘘。”他轻柔的阻止她开口。
每一次,他喜怒无常的骂哭她,就无情的转身离开:每一次,让她苦尝相思的痛楚。而今,他竟回头来找她。到底她在他心目中是什么位置?她完全迷失了。
好不容易两人的心跳恢复平稳了,他在她颈边释出了一道叹息。这一刻,晓初几乎感受到他的脆弱。
“我收回我下午对你说的话。”他轻声启口。
晓初第一次听闻他的声音充满歉意,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而他就抱得更紧。
“你不一样……只有你不一样……”他埋进了她纤细的颈项。
晓初眼中涌出泪水了。这句话她一点也不陌生,然而此时听来却显珍贵非常。感受念平第一次在她面前卸下了伪装,她心如泣血啊!
晓初心疼的想着,念平……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你把内心所有的压力舒发出来?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可以了解你不平凡的外表也有颗平凡却脆弱的心?是不是没有人当你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所以你叛逆,你孤独……
“念……”
“嘘。”他还不让她说话。或许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晓初偎在他胸前,把她的心疼不舍化做掌心的温暖,轻柔的拍抚着他的背脊。
“我被你看穿了……”念平的声音,总来像是经过一番挣扎。她明白要他放下骄傲,是何等艰难的事,她沉默而认真的倾听。
“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何能耐?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我是因为心疼我。我污辱你,看不起你,甚至玩弄你,都赶不走你……你比我还残忍。”
晓初一愣。
“因为你让我看见自己居然这么幼稚,我赶不走你……根本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走,是因为我离不开你。” .
晓初简直不敢相信她听见的话语。
念平始终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他正维护着自己不可一世的自尊,然而他的声音,早已向她臣服。
“你让我觉得我的世界一次比一次更无趣,我恨透去舞厅,恨透看见那些见钱眼开的小鬼,恨透那群看到我就流口水的花蜿。”
念平……她抓紧了他的衣服,觉得心疼的难受。
“你把我逼疯了,晓初……”
她的呼唤,是出自于不忍的心碎。
她缓缓抬起头,迎视他深邃的黑眸,他俊朗的脸庞,是种孩子气的倔强。他低下头,额头与她相碰,几乎是赌气的开口:
“我竟然爱上一个草包。”
晓初一愣,随即双颊胀红的她为自己反驳:
“我不是草包。”
“你是草包。”念平放柔了嗓音,带着笑意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是脑袋装屎的猪头。”
晓初噘起嘴,同道:
“你不是,你是天才。”
“我恨透这两个字。”
“我也恨草包这两个字。”
念平笑开了,笑的连夏夜的星子也微微闪烁。晓初第一次见他笑的这样清爽迷人,她几乎昏眩了。
“看到你的转变,我很高兴。”
“看到你的寂寞,我很心疼。”晓初回应他的话。
念平的眼神沉了下来,他握着她纤细的手,眉宇间的傲气不变,深深锁着他倔强的孤独。
“真受不了你……”他语似赌气,晓初愣了一下。“别老是用长辈的口吻对我说话。”
晓初呆楞的看着他,她的表情很无辜,很蠢,她就是这么蠢,才愈显她的可爱,也愈显他的复杂。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念平那副轻蔑的笑容又傲慢的浮现在他唇角。
他每一次飞扬的自信,都让她觉得他不可一世,而自己就卑微的像株赖着阳光生存的小草。
“你这种人,连说谎的智商都没有。”他笑容再现,他就是爱她的憨傻。
“念平。”她深深地望着他。“我不聪明,也不漂亮,从头到尾,我都觉得配不上你。你说你爱我,让我不知所措……噢!”她痛呼了声,脑袋被他敲了一下,她摸着头怔怔地呆望着她。
“你真的是个草包。”他生气的说,眼中却盛满笑
意。
晓初噘高了嘴,他居然又骂她了。
念平在她小嘴一噘起便闪电般的吻了下她的唇,然后恋恋地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
“不要再说话了你改变了我,这两年来,今晚我最快乐……”
晓初在他怀里如梦似幻,她一直以为她的初恋就像她平淡无趣的人生一样可悲,她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改变了什么;或许,她多了一点点勇敢,多厂一点点信心,这些种种的一点点,就足以让她站得更稳,更有力量了。
她的人生是念平改变的,她深知,他过去的恶言相向、冷漠以对全是逼迫她勇敢的激素,否则……她永远是驼鸟,永远是个草包……
☆ ☆ ☆
念平牵着她的手漫步走回家。
夏夜深深,这条晓初走了不下万次的路途,却不曾像此刻走来如此幸福。
念平立在自己的摩托车前,仍紧握着晓初的手不放。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突然道。
晓初抬头望他,念平的表情看来很复杂,像是有口难言。晓初给他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她喜欢他倔强的孩子气,流露出他真正的自己,而非那个刻意世故,甚至绝情的念平。
“当你知道你父母去世时是什么感觉?”
没料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晓初一时有些错愕。
“为什么你能够这么冷静,继续过你始终如一的生活,不论他们活着或死去了,你一样读书,一样无聊,一样认命?”
她听不出念平的语气是心疼还是责备,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念平想证明什么吗?
晓初摇摇头,很沮丧,很无奈的摇头。
“我没有感觉……我真的没感觉……”
“骗人。”念平否定她的回答。
晓初哭丧着脸。
“家家人之间的感情淡薄,我们都知道我们爱着对方,但从来没有人教我该怎么表达。他们突然死了,如果我突然很激动,很悲伤,是不是会很突兀……”
念平沉默不语,靠坐在机车座上,垂头望着地面。轻风吹拂着他前额的发丝,失去锐气,没有脾气的念平,是那样教人着迷的纯洁。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希望你真的很坚强?”
晓初点点头,她不曾忘记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即使是恶毒的狠话,都令她回味。
晓初回道:
“我记得。”
“你比我想像的坚强,甚至比我还坚强……”
晓初似乎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了。
其实,他只是在自责,或许他后悔了,他选择用激烈、忿怒的的态度去面对母亲的死去,把自己乔装成一个无情残酷的冷血动物。他聪明,充满自信,掌握了一切,所以造成他愈堕落,愈是寂寞的凄惨。
念平……晓初贴近他,将他的头抱在自己胸前,她的心在第一眼就被他掳获了。她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以太过早熟悲观的态度去挑战他的人生了,她也明白先前他所有的残忍,都是他自我防备的武器。其实他够坚强,只是用错了方法。
”念平,今晚……你不要回去了……”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说出最大胆的话。话一脱口,地也迅速红了脸。
“你说什么?”念平的语气有戏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