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在她怀里猛发抖,无助的哭道:
“我有钱,可是我未成年……所有的朋友也未成年,我才不会告诉朋友们呢?更不敢跟哥哥说,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帮我……”
她哭说了一串,还是没讲到重点。晓初紧张的抓着她的双肩,急说:
“念安,你说清楚一点!”
“念安?”
才两天不见,念安似乎整个人又小了一号。她末施脂粉,脸蛋依然可人,但神情却失去了朝气,多了仓皇。
晓初这一叫,把她的小脸叫出了愁,大眼睛立时涌出泪水。她向前一扑,紧抱住晓初哭叫起来:
念安哭丧着脸,小脸泪痕满布,她抽抽噎噎的说:
“我……那个……两个礼拜没来了……”
晓初一愣,随即瞪大了眼。不会吧!她还这么小
“你还在发育,也许……也许……”晓初拼命说服自己不可能,她一急连话都说不好了。
念安无助的摇头。
“我到药局买了验孕纸……是真的……”
仿佛才从美丽的天堂回来,晓初马上坠入现实的灰暗。纯洁年幼的念安,怎么会这么糊涂?她一时无言以对,震愕的只能发抖。
“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否则哥哥会打死我的。”
念安又哭了起来。
她一哭,晓初就慌了手脚。
“对……对方是谁?”
念安蹶高了小嘴,这个问题似乎考倒她了。
“反正……就是其中一个男朋友嘛!”
天啊!晓初只想仰天长叹。
“你男朋友不知道吗?”
“我气死了,马上就跟他分手了,他还哭着要我回到他身边,没用的东西!”念安恨的牙痒痒的。
这都不重要了。晓初紧握着她的手焦急万分。
“好,我帮你,但是你要老实跟念平说。”
念安吓得瞪大了眼,使劲摇着小脑袋。
“不可以,被哥哥知道我就完了。连爸爸也不能知道,否则他一定不要我的,他那么狠,他一定会不要我的!他的女人多的是,他本来就嫌我和哥哥累赘,他一定会不要我……”念安嚎陶大哭起来,教晓初心肠寸断,只得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安抚。一个生长在富贵家庭的千金小姐,她再怎么机灵古怪,都还只是个孩子呀!
晓初忍不住叹息,拥着她柔声呵护。
“今晚你住我这里,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医院。”
☆ ☆ ☆
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念安忐忑不安的与晓初回到家,一路上还叮咛晓初要如何对念平解释说她们只是半途路过。念安还临时去买了一些化妆品和衣服,把自己伪装成像是玩过头忘了回家,就如同过往的习性一般。
谁知一进门,整个气氛都不对了。在医院躺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敢进门的念安,一打开自己的房间就吓呆了。
念平一脸足以撼动天地的怒气,不耐的倚在书桌前瞪着刚进门的两个人,似乎他待在房里早有一段时间了。
念安的嘻皮笑脸怎么也装不出来,瞧大哥那双像要杀人的眼睛,直教她害怕的往晓初的背后躲去。
晓初一颗心跳的比念安还急,念平的火爆脾气她不是不知道,但……这件事他应该不会知道才对呀!
“我打了一早上的电话给你。”念平开口第一句话是问晓初。
晓初拼命暗祷,奶奶千万别告诉他她和念安在一起。
“我……我去图书馆……”晓初说谎的技巧实在差劲,尤其在他的注视之下。
“那你呢?”他的眼神如电般穿过晓初,直直地射向她身后的念安。
念安不像晓初那么不会说话又不会演戏,她强吞下一口口水,勇敢的站了出来,一贯她任性刁钻的模样。
“我去玩了嘛!睡在朋友家啊!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小琳,干么那么凶?”
“晓初什么时候改名叫小琳了?”他冷哼了声。
两个女生一抖,晓初暗喊不妙,奶奶果然跟他说了。
“哥。”念安蹶高小嘴埋怨。“我跟晓初姐姐在—起你应该最放心啊!你不是不喜欢我那群朋友吗?我早就不跟他们来往了。”
“是吗?”念平走近她,念安本能的退了一步。
念平燃烧的熊熊霸气,几乎在瞬间将她吞噬,尤其他拿高了手上的一个包装盒,念安刹那一阵晕眩。
“这是什么?”
该死!她居然忘了湮灭证据。一定是前两天发现时,她紧张过头随手一扔,没想到被大哥发现。
念安立刻垮下小脸,眼眶泛红,她知道什么都瞒不不过她聪明的大哥。用苦肉计,或许他会心软。
“哥,我很害怕啊!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嘛!我什么都不懂,才会做错事嘛!”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甩在念安的脸上,念安整个人跌卧在地,脸颊立刻红肿一片。
晓初尖声一叫,扑了过去抱住痛哭失声的念安,回头惊喊:
“念平!”
念平的怒火一触即发,他指着念安怒吼:
“你什么都不懂还会做出这种事?你才十五岁,马上就要联考还这么荒唐!”
“念平,你不要骂她。”晓初苦苦哀求。
念平无视她的恳求、念安仓皇的哭泣,他怒不可遏的将包装盒砸在念安脚边,念安整个人瑟缩在晓初怀里。
“我疼你,放纵你,不是叫你去堕落!你让你的身体随便让别人糟踢,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很骄傲吗?你让我失望透顶!”
念安哭的更大声了,任晓初怎么安慰、怎么要求,念平依然气的发抖。管家和几个菲佣全呆站在房外不敢吭声。
念平冲到她们面前,推开了晓初,蛮横的抓起狂颤的念安吼道:
“说,那个人是谁?”
念安只是一味的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大哥从来没有打过她,她的心全碎了。
“你说啊?!”念平又是一吼,晓初从后抱住了他叫道:
“念平,你冷静点!她已经吓坏了。”
“你说啊!”念平的怒吼几乎快震破了她的耳膜,念安哭叫着挣扎。
“好痛,好痛喔,哥……”
“好痛?我比你更痛!”念平依然怒气末消的吼着,他的眼眶被逼红了,不知是盛怒,还是心痛?
“骗人!”念安开始尖叫,开始反驳。“好痛就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还打这么用力,痛死了!”
”你一点悔意都没有,难道还要我给你鼓掌说你做得很对吗?”念平抓紧了她的双臂,指甲都要陷入了她的肌肤。
念安几近歇斯底里的哭叫,使劲的挣扎,她倏地俯下头狠狠地咬住念平的手臂。晓初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尖叫。
“你!”念平又扬起手来。
“你敢再打我!”念安瞪起一双泪眼怒叫,她的双眼红肿,脸颊更是触目惊心的肿胀,她崩溃似的呐喊。
”为什么你可以堕落、叛逆,我就不行?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没有哥哥那么聪明,你做的每件事就都是对的吗?在我心目中,哥哥就像神一样伟大,就算你当个坏孩子我还是崇拜你,可是你没教我怎么面对未来啊!所以你做什么我学什么,因为哥哥永远是对的,你也没干涉过我啊!我怎么知道会怀孕,你以为我不怕,不紧张吗?晓初姐带我去堕胎你也要怪她吗?否则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嘛?”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哭得像要把她小小的身体给颤碎。
她的凄厉哭喊一刀一刀的穿透了念平,也伤痛了晓初。晓初流下了泪,为这个年少轻狂却单纯无助的孩子而哭。念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念安造成的影响,却没想到她这么无知,这么单纯。而他过去的行为举止,居然狠狠地重伤了她。
“念安。”晓初移到她身旁,心疼的要扶起她。
念安却甩开她的手,激动难平的哭喊:
“再让你气死好了,我根本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反正你看不起我,我去死好了。”
在他们惊叫错愕中,念安夺门而出。
念平第一个从地上一跃而起,急惊风的狂追而去,晓初则紧随于后。
念平边跑边喊,心痛的彻底。
是不是他太年轻、太叛逆、太自大?妈妈活着的时候他恨她的软弱,死去时他更恨她的退缩;他恨透爸爸的花心,更恨这个世界的愚蠢,却不知他这样害得年纪这么小的念安迷失了方向。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全天下最笨、最该恨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第九章
“念安!”
念平厉声吼着,一路追赶。
宽阔的大马路上,念安毫无头绪的狂奔,完全听不见背后念平着急的呼唤。
念安手一扬,拦下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念安!”只差一步就追上她的念平懊恼不已,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重重地喘息。
“念平。”晓初这才赶上念平,她忧心的扶住了他的肩。
念平直接坐在路旁,拨开汗湿的发丝,内心悔恨不已。
“该死……”他深深自责。
晓初在他面前蹲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念平,念安一定明白你打她是为了她好。”
念平屈着长腿,只手撑着额头,他似乎完全失去方寸了。
晓初不会见过他如此消极的模样,她仿佛看见他自己拿着一把良心的刀自裁。念平太骄傲了,过去的他是多么的我行我素,甚至残忍无情;或许他失算的是,他以靡烂的生活来槽踢他的天才,甚至用来报复他滥情的父亲。
但却没想到,他带给念安的影响这么大,他一直当她是个小孩,天真任性的小女孩,爸妈不能给她的,由他这个做大哥的来给。没想到,没想到……他却成了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他用青春燃起一阵狂妄的叛逆之火,不但燃患了自己,也烧伤了他最重视的人。
“晓初,你明白的说,我是不是也伤害了你厂念平转而抓住她的手臂,激动的问道。
见他这副模样,几乎要教她心碎了。晓初使劲的摇着头。
“念平,我和念安,都是因为你而成长。”
“胡说!”念平松开她的手一吼。“你知道吗?刚刚那一刻我想得多么清楚,从来没有人指卖我的过错,也没有人敢对我说这样是不可以的,因为我是个天才,还是我的脾气坏、拳头大?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冷静的带念安去堕胎,就像你居然可以那么冷静的面对你父母的猝死。你知道吗?我只要想到念安她小小的身体被欺负了,就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刮,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念安的所做所为全是被我影响……”
他一连串的叙述几乎要震碎了晓初的心,念平像个孩子似的在她面前嘶吼,他的无助,他不能掩饰的脆弱,晓初希望他一次全发泄出来。
过去,她也是那样肤浅的把他当个天才,是不畏万难任何事都可以轻易摆平的天才,所以她卑怯,她在他面前抬不起头,而忘了其实他也有情绪,也有挫折,也会烦恼,也会慌张,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
“念平,我——点也不冷静,我只是不懂怎么处理事情。我也很想像你一样,很潇洒很勇敢的面对挫折,可是我做不到。念安她是自愿的,没有人欺负她,你也看到她后悔,她吓坏了,我相信她已经得到教训了。”
念平浓眉深锁,深深地望着她,在一瞬间,念平仿佛从来不认识晓初。曾经,她那么自卑胆怯,没有表情,拙口笨舌,但念平知道,她绝不是个草包,甚至凌越自己。
那一刻,他才发现,他在她面前根本是个孩子,他才是草包一个。
晓初不知道他的眼神在向她透露些什么,她仿佛看到一个很悲伤很沮丧的念平,她陌生这样的念平。
两人之间,突然产生很大的距离,仿佛今天才真正了解彼此。
这样的感觉让晓初害怕,说不出的恐惧感直直窜上心口。
“晓初……”他一开口,她的心脏就猛烈狂跳。
那绝对是个这辈子说过最难以敢齿的话。
“我们分手吧!”
晓初倏地瞪大了眼,整个人跌坐在地。他说什么?怎么她什么都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