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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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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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 ” 泪水自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惶恐的眸子充满乞求,全身颤抖的不成样子。

君少卿见她一副泪眼婆娑、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又窜至心头,君少卿讨厌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身上流动的冰冷血液好似被她的泪水感染,一时间心悸的喘不过气。

眉心一拧,君少卿硬生生的压下那股情绪,一个巴掌狠狠的朝她甩去:“你给我清醒一点!”

耳光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脆响,力道并不大,可浑身虚弱的海茉却被掌风带到滚落一旁,慢慢的,哭泣声渐渐小了,君少卿回眸,看见她坐在床脚,抱住双膝,头垂的低低的,着地的青丝遮住她的脸庞,看不出她的模样。

“我杀了人。” 声音呜咽,带着几分沙哑,那记耳光似乎打醒了海茉,她还是把头埋入黑暗里,慢慢说道:“水仙;是我杀的……那个男人也是我杀的……我不光杀了他们,还撕了他们的脸皮……我是谁?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呢?”

君少卿一震,紧紧的盯住她,昨夜追出去后没有寻到海茉,早上又回到住处发现昨晚露宿的茅屋和那对老夫妻全部不翼而飞,他寻遍四周,在附近的树林里发现水仙的凄惨死状,被撕去的半张脸皮和散落的脸谱,他以为冉瓣再次出现,可没想到居然……是她……?

可又有些隐隐的不对,他仔细察看的水仙的尸体,皮肤暗黑、身躯早已腐烂萎缩,不像是刚被人杀害,倒像早已死去好几年。

这荒山野岭似乎被人布了阵法,明明几个时辰便可以穿过直接回到慕容府,可他和海茉绕了好几天都没走出去,要不是眉妩,他恐怕还会在那里打转。还有昨天凭空出现的一家人也是专为等待他们而来吗?难道这一切又是冉瓣在捣鬼?

“我……真的不认识自己了,我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海茉将头埋的更低,莫名的惶恐似乎将她卷进无可预知的恐怖漩涡。

盯了半响,君少卿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撕开她左肩上衣料,大片雪白凝脂的玉臂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清晰的浮现半张青色的人脸。

海茉不明白他在做什么,霎时间袭来的寒冷让她缩了缩脖子,本能的想去护住□的臂膀。

“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声音冷冽如冰,海茉惊讶的抬起头,看见君少卿幽暗的眸子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小时候,我听过一个传说,在南海的荒山之巅有一个古老的部落。” 海茉睁大双眸,忘记了自己还□半个肩膀,紧紧的盯住君少卿,认真的听他说下去。

“他们与世无争,却神秘莫测,没有去过他们的领地,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而来,传说他们有着通天彻地的本领,尤其是他们拥有长生不老的秘密!!但这都只是传言,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说着,君少卿慢慢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抚上海茉手臂上的印记,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们都是……半,脸,人。”

半 脸 人 ?!

海茉惊讶的张大嘴,血液一下凝固,浑身似被定住一般的僵在那里,过了许久,苍白的唇瓣动了动,艰难的发出声音:“我不明白……什么是半脸人?”

清冷的眸子凝向她,君少卿慢慢说道:“就如同这道印记,他们只有半边脸,另外半边需要用东西遮掩,比如脸谱,或是……人皮!”

海茉惶然一震,慢慢凝向左臂,那图青色的印记竟比那日清晰了许多,一眉、一眼、和半唇。她猛的推开君少卿,不可置信的摇头:“你胡说,你胡说!!那他们…… 他们岂不是妖怪,你怎么知道,你骗我,你骗我!!”

冰眸的嘲讽更盛,君少卿缓缓起身:“之前我也甚觉荒谬,可十年前,我父亲娶回一房小妾,而后父亲又在江南神秘失踪,我查了十年,才发现那名小妾竟然成了慕容世家的冉夫人,而她,就来自那个神秘家族。”

海茉不再说话,浑身却抑制不住的战粟,君少卿说的冉夫人和她亲眼见到的完全吻合,冉夫人的确是个妖怪,她亲手撕了慕容小姐的脸皮,那么,她呢? 她也和冉夫人一样,是个妖怪?是个……半脸人?那么娘亲……

“我父亲失踪之后,有人曾在敦煌见过他,却转眼又消失不见,所以,你要跟我去敦煌,或许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团!” 说完,君少卿大步流星的从她身边走过,轻轻的扣上了房门。

海茉惶惶不安的转过头,想着自己早晨看到的样子,半面人脸,半面骷髅。她定定的望着前方,嘴里喃喃的絮叨:“半脸人……半脸人……”

修补好的桃花簪

在客栈休养了几天,君少卿雇量马车和车夫,带着海茉开始南下。

沿途的景致越来越明艳,正值盛夏,到处一派山绿水青,江蓝花红的明媚风光。风儿拂面尽是轻柔的亲吻,鼻端充满了水乡的气息。

海茉坐在有些颠簸的马车中,头垂的低低的,君少卿不是说要带她去敦煌吗?怎么这越往前走越像是江南。

虽然心存疑惑,海茉却依旧选择沉默,想起自己可怕的脸庞,她低着头转至一旁,连马车上的窗布也不敢打开,怕吓坏路上的行人。她不明白自己现在变的如此可怕,可君少卿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有那名红衣少女,见到自己依旧是面无表情。

“怎么老低着头?” 君少卿抬眸,放下手中的竹萧,剑眉不悦的皱起。不算大的马车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居然被她空出那么多。这女人自从回来后,一直这幅畏缩的模样,如果以前她算是胆小,那么现在简直成了缩头乌龟,连正眼也不敢瞧他。

“不是说……去敦煌吗?” 细细的声音传来,海茉盯着马车上铺就的毡毯。

“先去扬州,有些事情我要查清楚。” 君少卿看着那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脸庞,只露出尖尖的下巴,眸子闪过一丝犹豫。

“头发整日披散也不想样子,为何不梳齐整?” 这几天她一直任由发丝破散,不束起也不挽好,实在奇怪。

“我……〃 海茉艰难的清了清喉咙:“我怕吓到别人。”

吓到别人?君少卿挑了挑眉,忽然大手撩起她的头发,端详了半天,轻哼一声。

海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双颊:“不要……不要看!”

“还不是那个样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海茉一怔,放下双手:“我现在的样子……你不害怕吗?”

君少卿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回到书本,轻哼道:“ 如果你一直这样披头散发,到真有几分吓人。”

海茉屏住呼吸,不对,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忽然回想起这几天,遇到的店小二、车夫,也没有任何被吓到的反应,难道只有自己能看到那个可怕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丰盈柔软,带着弹性,她一惊,那天她亲手撕下自己的脸皮,也在水中清清楚楚的看见,怎么又完好无损了呢?

风儿吹起旁边的车帘,窗口一闪而过的街景行人又让海茉一颤,一下放下车帘,死死的按住,手指微微的颤抖。

……

“海茉是族人,这个红衣女子……也是吗?!”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个青衣女子从重重迷雾里缓缓走出,戴着一张半哭半笑的面具,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马车消失的前方。

那天,海茉昏倒之后,一名红衣女子带走了她,还给她……粘上了脸……

“主上!”忽然,两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女子身后,跪在地上,毕恭毕敬。

女子回过头,被面具遮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声音却带着怒意:“看看你们给我找的是什么身体?那水仙的尸骨都快烂掉了!知不知道复原成活人的模样,加上掩盖死人的气息,要花费我多少力气!”

“属下知罪!可主上要得急,符合要求的我们就找到这一具……”抹去额边的冷汗,两人抬起头,赫然就是那对老夫妻。

女子没有应声,老翁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任务已经完成,主上能否将半月之门……”

“半月之门?”女子轻声笑了起来,那声音清冷缥缈,却又带着忧伤,“好啊,我这就送你们去!”说着,皓腕间的镯子忽然闪出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化成一把蓝色的斧头,疾若闪电般的朝他们劈去。

只听一阵尖细到极致的失声尖叫,那两人的身影晃成一阵轻烟,袅袅散去。

“已经死去多年的游魂野鬼,竟然还奢望长生?哼哼,真是可笑!”女子冷冷一笑,她利用半月之门控制这些贪婪的游魂野鬼,布下这场迷局,只是为了确认海茉的身份,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那名红衣女孩该不会也是……

女子忽然叹口气,慢慢地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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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真对不住,房间真的已经住满,就只有一间,您看!” 店小二为难望着一身白衣却冷漠如霜的客人,额头沁出了汗水。

君少卿看着快要黯淡的天色,拧起眉头,没有办法,这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车夫可以睡在马车里,但他和这个女人……难道要挤一间屋?

他回头看着一脸倦意的海茉,马车的颠簸叫她这一路吃尽了苦头,吐了好几回。

“就这间吧,再拿一床褥子打地铺。”君少卿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只得如此了。

店小二点点头,纳闷的看着海茉和君少卿,好奇他们的关系,孤男寡女的既不像夫妻,也不像兄妹,虽然心里有些奇怪,却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给他们收拾房间去了。

简单吃完饭之后,他们回到房间。

一灯如豆,房间里有一张床和简单的桌椅,地上还铺了一层被褥。

“你睡床上,先凑合一晚。” 淡淡丢下这一句,君少卿掀起地上被子,打算入睡。

海茉坐在床角,一言不发,怔怔的望着桌上烛火。

看着她那副呆呆的模样,发丝盖住小脸,只露出一双乌亮的眸子闪着幽幽的水光,君少卿低咒一声,又一下起身,从腰间摸出一个硬物。

“这……是你的吗?” 沉思了许久,君少卿将一支簪子伸向她,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我……在山洞里捡到,应该是你的吧。”

澄澈的眸子一下变大,海茉慢慢的接过簪子,碎裂的花瓣已经用银浆细细粘好,周边又镶裹了一层金边,在烛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

“姐姐若喜欢,每年的今日我都会陪你一起看。〃

“这是桃花钗,前天过节的时候在夜市上买的,一直想送给姐姐,却耽误了。”

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清朗的嗓音声声再耳,恍若就在昨天却已经离她很远很远,海茉紧紧的盯着桃花簪,鼻端一阵酸涩,内心无法抑制的悲哀瞬间袭来,水眸泛起氤氲的雾气。

“你怎么了?” 君少卿担忧的望着她,手掌微微攥紧。

想到这些天的经历,以及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可这些都是真的,她无法逃避的现实,已经一个月了,她和灵儿分开一个月了,时间越来越长,距离也越来越远。

海茉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心里一下被掏空了,致命的空虚紧紧掐住她的咽喉,仿佛一根结实的绳索牢牢地勒住了她,越勒越紧,越来越窒息。

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会她会活的如此痛苦?

为什么她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心里仿佛坠着一块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越来越沉,压抑而憋闷,似乎不堪承受它的重量,海茉扶着桌沿慢慢蹲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簪子贴至胸口,眼眶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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