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放到乞儿的手中。
乞儿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易风凌;有些发愣:第一次有人给银子呢。
“买点吃的,再买身衣裳。〃 轻柔醇厚的磁声让乞儿立即回神,他连忙跪下向易风凌磕头。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一定万事如意,万事如意!〃
易风凌目光放柔,扶起乞儿,笑道:“去吧,小心银子。〃
宁以辰回头看看,他们已经走的很远了,乞儿还在那里鞠躬致谢。
“你……今天没事吧?” 宁以辰担忧的问道。易风凌今日有些不对劲,也可能和他要找的姐姐有关。
易风凌拍拍他的肩膀,又是一副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我能有什么事,回去收拾下,我们明天启程!〃
宁以辰点点头,迈步而去。
易风凌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眸闪过一丝落寞。
姐姐,是否还在人世?
【装神弄鬼…………晋邯卷】
慕容世家
位于晋邯古城,其家主慕容天昊是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原是后周时代郭威手下的一员大将,后又投靠赵匡胤,成为鞍前征讨大将军,立下汗马功劳。北宋建立后,因无心留恋官场,辞官还乡,尔后经商,收获颇丰。加上一身纵横武林的好功夫和广袤的关系人脉,与师弟北岳豪共同创建了慕容世家与北岳山庄,共同统治中原武林。
慕容府邸,东厢庭院。
这日清晨,春雨初停,慕容府墙角的桃花三五瓣地绽放开来,瓣含雨露,好似情窦初开的女儿家思念着心上人,泛着点点带情的泪光。
慕容婕语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为她细细地梳妆,十八岁的年纪正是风华初绽、女人最美的岁月。淡淡柳叶眉,怯怯翦凝目,樱唇边一丝羞涩的浅笑泄露她此时的女儿心事。
“小姐,你看那枝头的桃花开得多艳,回来采摘几朵,插在小姐头上,定是更加美丽!”丫鬟道。
慕容婕语笑着摇头:“那桃花正因为有枝木的孕育、雨露的垂爱,才如此美丽,如若摘下,岂不失了灵性。”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貌美心善,怪不得宁公子……”丫鬟嘻嘻一笑,忽然凑到慕容婕语的耳旁,悄悄道,“怪不得宁公子迫不及待地提亲来了。”
“胡闹。”慕容婕语轻斥,羞涩的脸颊浮现红晕,玉指悄悄握紧了半块凤雕白玉。
这是她与宁公子的婚约信物,原来是一整块,被分作两半,当成慕容世家与宁府的联姻信物。她是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天昊的独生女儿,与江南清遥城“儒商”宁以辰从小指腹为婚。两年前他来慕容家做客,她在大厅的珠帘后曾悄悄看过他,小时经常欺负她的男孩已长成翩翩如玉的美少年,叫她一见钟情,从此相思无限。
前日听父亲说,宁公子已在来的路上,想必是来商量婚事了。
丫鬟笑着用丝绢沾上胭脂,在小姐如玉的脸颊边轻轻擦拭,将如云的鬓发挽成蝶翼簪,最后插上一支凤头步摇。
“小姐在吗?”窗外一个娇柔的声音问道。
慕容婕语原来羞涩的神情一下褪去,脸上浮现淡淡的冷漠。
只见一位身着湖蓝湘裙,头梳高簪,行似若柳扶风的美妇人袅袅而来。
慕容婕语微微屈身行礼道:“姨娘!”
美妇凤眼一瞥,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她掩嘴娇笑道:“给大小姐贺喜了,听老爷说,宁公子明日就到。”
慕容婕语心一跳,勉强维持脸上平淡的神情,淡淡说道:“多谢姨娘挂念。”
“你看,马上就要成亲了,姨娘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这些首饰你且收下,就算我这个做娘的给你添的嫁妆。”美妇手一挥,旁边的丫鬟捧上一个镶嵌宝石的琉金宝盒。
慕容婕语瞥了一眼这位看似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姨娘,莞尔一笑:“姨娘费心了,婕语心领,如此厚礼愧不敢当,娘亲早为婕语备好了嫁妆,爹爹也打点好了一切,不敢再劳烦姨娘。”
美妇将宝盒直接递给慕容婕语,笑道:“这是姨娘的心意,你也莫要见外了,不然,我可难做了,哈哈哈。”
又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慕容婕语暗暗咬紧了银牙,吸一口气:“如此,多谢姨娘,婕语还要向爹爹请安,先恭送姨娘。”
美妇凤眼闪了闪,忽然伸手去抹了下慕容婕语的脸颊:“语儿的胭脂没上匀,这些铅粉之物还是少涂为妙。”
“姨娘天生丽质,自然不需要这些铅粉妆胭,婕语岂能比得?”慕容婕语微闪一下身,避开美妇的接触。
美妇没再多说,看了慕容婕语几秒,便笑着走了。
“呸,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美妇刚走,慕容婕语身边的丫鬟朝她的方向唾了一口。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慕容婕语转过身,坐到梳妆镜前。
“小姐,她送的东西怎么办?”丫鬟问道。
“你们拿去分了吧。”慕容婕语不顾丫鬟的道谢,拿着丝绢使劲擦掉脸颊上胭脂。
她虽然敬重父亲,可冉姨娘却是她和父亲之间的一根刺。父亲一生征战,辞官从商后,家族逐渐壮大富有起来,父亲对母亲一直恩爱有加,从未纳妾。可就在几年前,父亲从清遥城做生意回来,便带回这个冉姨娘,恩宠无限,而母亲备受冷落。后来母亲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离开人世。所以,虽然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可从母亲的角度,她是有些怨恨父亲的。
冉姨娘三十多岁,却驻颜有术,宛若二八少女一般的娇媚,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父亲迷得天旋地转,对她言听计从。
她从小饱读诗书,是所有人眼中温婉的大家闺秀。她无法将对姨娘的厌恶写在脸上,也不能在父亲面前直接坦率地表达她的不满,她只能如此,和那个冉姨娘不咸不淡地相处,夹枪带棍地周旋下去。幸好,还有宁公子,还有宁公子,他们成了亲,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冷漠的家了。
想到这儿,慕容婕语心中涌起了希望。是的,只要有宁公子……
慕容世家今天贵客临门,府内上下忙成一片。
“快,快快,菜都备齐了吗? 福东,你按名单再对一遍!”
“这边,这边过,都给我勤快点。今日未来姑爷上门,可别给我偷懒!”
慕容世家的管家老于在厨房指挥着。今日,大小姐的未来夫婿宁公子上门拜访,这时已在大厅和老爷聊天,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菜,可厨房这边还是慢吞吞的。
“这灶炉怎么还没起架,烧火丫头呢?福东,给我叫来!”于管家一看灶壁凉凉的,恼火道。
“管……管家……带来了!”福东拉着一个身材瘦小、衣着破旧的女子过来。
于管家看了一眼这蓬头垢面、嘴边还残留着饭渣的烧火丫头,不禁皱紧眉头,当他看到她手中还攥着半块糕点时,不禁大为恼火,一巴掌甩向那丫头。
“吃吃吃,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赶紧给我烧火去,晚一步抽不死你!”
被甩一耳光的烧火丫头好像没感到疼,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打落在地的半块糕点,不哭也不叫, 低头走向灶炉边,抱起柴火,准备烧火。
福东暗自摇摇头,这丫头来时就这般模样,只干活不理人,还喜欢偷厨房的东西吃,于管家教训了她好几次,被抽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我行我素。
慕容世家前院大厅。
“贤侄今日上门提亲,实在叫老夫开心,语儿的婚事一定,我这心中也就踏实多了,哈哈哈。”慕容天昊五十岁左右,身材高大,一把美髯更添威严。
“小婿叫岳父大人担忧了,只因母亲大人三年前病故,孝期未满,耽误小姐芳龄,如今服孝期满,小婿立即上门,望岳父大人切莫怪罪!”宁以辰拱手行礼道。
“哈哈,不晚不晚,贤侄忘了?语儿小你两岁,今年刚满十八,正好正好。”慕容天昊正笑呵呵地端茶要饮,忽然看到宁以辰身后的黑衣男子和绿衣少女,他疑惑地问道,“这两位是?”
宁以辰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潇湘子易老前辈的高徒,易风凌易少侠。旁边这位是易老前辈的独生女,易小姐。易少侠是小婿的挚交好友,此次和易小姐一起陪同小婿前来晋邯办事。”
慕容天昊大笑:“原来是易少侠,铲平宸魔宫的大英雄,不愧是潇湘子的高徒啊,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哈哈哈!”
易风凌抱拳行礼:“晚辈久仰慕容前辈大名,今日一见,实乃幸事。我们师兄妹可能会在府内叨扰一阵,请前辈见谅。”
“这是哪里话,贤侄的朋友就是慕容府的贵客,二位可放心住下,有什么需要不必客气。”慕容天昊面露欣赏之色。
“管家,准备开宴,我要与贤侄还有易少侠、易姑娘把酒言欢。”慕容天昊唤来管家,又转身对宁以辰说道,“吃完饭后,贤侄可稍事歇息,明日带你去见小女。”
“一切由岳父大人做主!”宁以辰弯腰行礼。
思念成狂
临近中午,慕容府厨房后院里,滚滚的浓烟从炉灶房里飘出。海茉被烟呛得不住咳嗽,她费力地抱起一堆比她还要粗重的木材,使劲地挪到灶炉面前,一点点地往里面填。
炉火烧得很旺,木材噼里啪啦不断作响,海茉呆呆地看着红彤彤的火光,机械地往里面加柴。
她抬起头,看看四周安静的厨房,忽然神秘一笑。厨房的人都去前厅上菜、伺候去了,现在,这里就她一个人。
她猫着腰,出了灶房,悄悄地来到厨房后院南角的膳食阁,确定没人后,一下闪进屋里,又躲在桌子下面。
好一会儿,她才从桌子下探出头,看着前方桌上那一盘盘的糕点,眼睛放亮,喉咙咽了一下口水。
她连忙上前,不顾脏兮兮的手指,抓起几块就往嘴里塞,腮帮被填得鼓鼓的。她心满意足地吃着,嘴边又浮现一丝笑容。她又往外面看了看,连忙解开腰部右侧衣袄的带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挺大的方形黑布,在桌边仔细摊平。
她大把抓着糕点,往黑布上面堆,后来,干脆直接拿起盘子,全部往上面倒,糕点碎渣撒了一地。她细细系好边角,黑布包被填塞得鼓得不能再鼓。她依依不舍地盯着剩余的糕点,才悄悄离去。
一路小跑,海茉来到她的住处——柴房,仔细拴好门后,解开衣袄,从怀中掏出那块黑布包,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摊平。
她数了一下,然后分成两份,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呆呆望着分好的糕点。
她拿起一块,不似刚才的囫囵吞枣,先是细细看了半天,然后才塞进嘴里,慢慢咀嚼,静静享受,仿佛是在品尝最珍美的佳肴。
糕点做得非常精致,不黏不碎,又松又软,夹杂着花瓣的丝丝甜香,入口即化,齿颊留香。甜糯的滋味十分迷人,嘴里尽是说不上来的清甜滋味,海茉静静地吃着,体内的全部神经都随着这美妙的滋味慢慢放松。
只有这一刻,她不会觉得心空得难受。味蕾被糕点的甜香掩盖,她会有些许的满足和幸福。看着旁边没动的另一份糕点,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凛冽的冬日,她也是这样坐着,和另外一个人开心地吃着糕点,如此温暖,如此幸福。
握住胸前的木饰,心里那种窒息的空虚又袭来,她呆呆地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咽喉有些酸疼,用嘶哑的嗓音轻轻唤道: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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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凌突然从梦中惊醒,心仿佛被刺了一般,一瞬间,险些喘不过气。他起身下床,再也无心睡眠。
他从脖颈间取下一个雕刻成鬼面的木饰,轻轻摩挲。这是姐姐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多年来他一直戴在身上,原先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