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圣蝎使,她成为五毒圣教圣蝎使不过短短三个多月前事情,他不过是个远王都且看着还是手无缚鸡之力软弱男人,又怎么会知道发生圣山事情?
难道是圣山有人相告?可她直觉却又是不可能。
“以圣蝎使身手,大可我张口喊人之前掐断我脖子。”独空好像没有察觉到龙誉眼中冷意一般,转身面对身后殿墙,只见他墙上一个太阳浮雕上轻轻一按,原本厚沉殿墙便打开一个两尺见方暗格,暗格中整齐地摆放着陶壶陶碗,竟还有煮茶小陶炉,龙誉一旁看着心中啧啧赞叹着这大巫师看来只怕是个表里不一人,独空将陶壶陶碗以及小陶炉取出来放到了长石案上,一边继续平静道,“而圣蝎使若是了结了独空,独空猜这王都所有人,应当都会是满意,包括王上与公主。”
龙誉愈加认真地观察面前这个长相平凡且懦弱男人,试着揣度他心中所想,看着他再转身从暗格中取出乌黑木炭以及一把不大不小铁钳子,有些惊讶问道:“你已看得出王都不再想留你,为何还要为那个男人卜卦?”
龙誉自小看着苗民艰难地生活苗疆与中原夹缝中,而苗王非但不体惜爱怜他子民,还一次次派人搜刮苗民丰收所得,不仅不知羞耻地向不断屠戮苗民中原俯首称臣,已是三次将美丽苗疆姑娘进贡到长安,还三番两次不顾苗民疾苦强行征集劳力去为他修建宫殿和祭坛,若是不从,后果只有死,她尤记得有一次她忍不住要冲出去把那王都来人给杀了,是小哥哥拉住了她叫她不要意气用事。
还有,六年前那场惨烈屠杀,她竟查得线索是他们苗疆王上将消息悄悄传到了长安,以三万苗族英雄性命来换得大唐对他王位支持!
所以,她恨王都,恨那个所谓王上,她曾经想独身杀到王都,杀了那个祸害苗民祸根!可是她不能意气用事,不仅是她力量还没有强大到能独闯王都,是因为若她一旦成功,长安或许会有理由再一次出兵苗疆,苗疆必将陷入大乱。
故,她能做,只能忍,先忍着,也因此,她想要进入五毒圣教,坐上教主之位,拥有力量,守护自己想要守护一切。
“许多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圣蝎使若是觉得独空是个孬种,那独空便是个孬种,圣蝎使若是觉得独空懦弱,独空也不介意当那懦弱之人。”独空并未正面回答龙誉问题,而是提着小陶炉走到了神殿正中央铜鼎前,把小陶炉中木炭放到了铜鼎中,木炭遇火,即刻噼啪地跳跃出点点火星,独空依旧是一副淡淡模样,似乎完全不乎自己这条命,不会乎外人如何看他一般。
这天下间,能懂他,也只有一人而已。
龙誉看到独空竟用铜鼎里火燃木炭,一时惊讶,不禁分了些神,微微拧眉道:“这是神殿圣火。”
“正是。”独空将铜鼎里木炭翻了个身。
“你用圣火燃木炭!?”龙誉对于独空这种平平静静态度很是惊奇,用圣火来燃煮茶用木炭,这人怎么给人感觉和那个白面小男人行事作风有那么一些相像。
“有何不可?”独空面不改色,好像做一件极为寻常事情一般。
“你刚刚不是说巫神殿内不可多处燃火?”龙誉拧着眉心没有解开。
“呵呵,圣蝎使心中也有惧怕之事,或是说是有什么不光彩事情害怕被世人知道吗?”独空淡淡一笑,将被火烧得已是微微通红木炭用小铁钳子夹回小陶炉,抬眸看向龙誉,不疾不徐解释道,“有些人,想要借神明之力来压住心中恐惧与不安,自然怕惊扰了神明,而独空不过烂命一条,有何所忧所惧?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就是,心中坦荡,自然不怕神明怪罪。”
“行了行了行了。”龙誉听着独空念经似解释,觉得自己真心听不来这种温雅男人说出温吞吞话,不禁摆摆手,有些鄙夷道,“你不就是真想让那个男人这巫神殿里冻死吗,用得着把神明搬出来吗?不过那个男人要是就这么被冻死,就太便宜他了。”
独空被龙誉这堪称“独到”见解弄得微微一怔,应是完全没有料到龙誉会这么认为,片刻怔忡后不禁笑意甚,“圣蝎使说话真是有趣,独空佩服。”
独空说完,走到长石案前,将小陶炉放到了石案上,而后拿起陶壶到殿外装了些雪回来,将陶壶燉了小陶炉上,又转身到殿墙上那个暗格里拿出了一包巴掌大小几张枯荷叶层层包裹东西,而后跪坐到他方才落座过蒲团上,将手中包裹好枯荷叶层层打开,赫然是茶叶。
“圣蝎使,若是不怕独空茶水里下毒,又觉得这雪夜太过冰寒话,便坐下与独空一起喝一碗热茶如何?”独空边说边拿起放陶碗里长柄木勺陶壶里搅了搅,雪已经完全化开,正炭火温燉中酝酿着上升水雾,只听独空温吞吞地继续道,“这是台凯独有香茶,自家炒,今年年春祖奶奶特意让人给我捎,当时我拿着没舍得一时喝完,没想到现居然是用作回味只用,甚至还见到了圣蝎使。”
听到“台凯”二字,龙誉心不禁沉了沉,生生泛疼,躬身将脚边蒲团翻了个背,继而跪坐下身,一向能说嘴一时竟缄默得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台凯台凯,美丽乐台凯,竟是因为她,全都毁了,一如独空所说香茶,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再也无人能品尝到了。
陶壶中雪水慢慢开始鼓起泡,沸腾,独空从枯荷叶中抓起一小把香茶,投入了陶壶中,而后将剩下茶叶继续用枯荷叶小心翼翼地包裹好,再小心翼翼地放回暗格中。
待独空做完这一切再坐下时,茶水已经咕咚咕咚冒着泡,揭了壶盖,用长柄木勺搅了搅,茶香即刻四溢。
自独空说了台凯二字之后,龙誉发觉自己有些抬不起眸,有些不敢看独空平平淡淡面容,她不是凶手,整个台凯却因她而毁,她始终是台凯罪人,那个小阿妹骂没有错,是她将不幸带给了台凯,除了找到那个幕后之人,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弥补她带给台凯灾难。
“有时候,不是你不惹灾难,灾难便不会找上你。”独空倒了一碗香酽茶水,双手捧起递给龙誉,“台凯命运如此,是早已注定事情,说来,圣蝎使是台凯恩人,又何必如此自责?命运该来时,谁也无法阻止。”
龙誉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独空,试图他眼里寻找丝毫虚假与安慰之意,然而,没有,不管是虚假还是安慰,都没有,他依旧是一副温温淡淡神情。
龙誉接过陶碗,看着青绿茶汁中自己倒影,手紧紧握着陶碗,几乎要将其捏碎,眼神凛凛,“我不会让大伙白死,不会。”
独空缄默不语,捧起陶碗,慢慢饮茶。
“我收回我刚才话。”良久,龙誉捧着陶碗,直视独空,打破沉默。
独空看了龙誉片刻,似乎琢磨她要收回究竟是哪句话,淡淡一笑,“其实圣蝎使说得无错,我确又孬又懦弱,软绵绵连一把刀都握不稳,这是事实。”
“这句话你已经重复第二次了。”龙誉盯着独空眼睛,“大巫师乎那个蛮不讲理公主讲话?”
独空手微微一颤,陶碗中茶水险些溢出,虽很恢复自然,龙誉却已瞧得清楚,不再就这个问题往下,毕竟她与他素不相识,今夜能对坐饮茶,也不过是巧合,但是她心下却还是忍不住为其叹一口气,不值得。
“我想我应该走了,多谢大巫师热茶相待,让我这身子暖和了不少。”龙誉说完,欲站起身。
“圣蝎使且慢。”独空叫住了龙誉,龙誉平静看他,他才继续道,“圣蝎使来到王都已经将近一月,如今天是愈来愈冷,这雪,只怕还会下得大,独空觉得,圣蝎使还是回圣山去吧。”
“你知道我早就潜伏于王都?”龙誉再一次惊讶,对独空刮目相看,然而眼神却是顿时变得冷冽,声音也变得冷冷,“圣山事,大巫师也要管吗?”
王都周围以及王都内部有尸人出现,并且数量不少,苗王似乎有将大批苗民进奉给都督府和都护府当奴隶打算,由他们方才谈话,苗疆有长安随时会再次出兵危险,她必须要知道其中详事她才能返回圣山,否则等于弃整个苗疆于不顾。
还有方才他们所说都护府人倒马死情况,她也要去看看,究竟是否五毒圣教所为,若是,因由何?若不是,亦不能让长安大兵再压一次苗疆,苗疆会毁!
“不是独空要管,而是独空觉得圣蝎使再留王都也不会再有任何线索收获,不如就此回圣山将你探听到消息一并告知大祭司为好。”独空说完,不知有一句话当不当说,终还是平静说出口,“风雨欲来之前,独空想,大祭司是希望圣蝎使能他身边。”
他等,抑或说是他们等那一天,就要来了。
又或者说,整个苗疆一起等那一天就要来了。
所有付出,即将结束。
龙誉看着独空,眸光冷沉,并不言语。
独空也不意,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龙誉,一改温吞吞之态,而是变得严肃非常,“独空此处有一封信,还望龙誉能替独空转交给大祭司。”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听你话回圣山?”龙誉没有接过独空递来信,只是冷冷盯着他。
“因为我相信圣蝎使是乎大祭司。”就像他乎你一样。
龙誉抬手,两只手指夹住信,“你我不过第二次见面,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将这封信送到他手上而不会自己拆了看了扔了?”
“圣蝎使爱苗疆,我相信圣蝎使不会这么做。”
龙誉冷哼一声将信从独空手指拿过,是,他说没错,即便她不知道他话有几分真假,可是单单那一句,她就一定会选择先回圣山。
风雨欲来之前,她要回到他身边,即便她不知道他所说风雨是什么,也不知他是否信口而出,她此刻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因为这连日大雪,她也觉得着实诡异,似乎酝酿着什么狂风巨浪一般。
龙誉转身走了。
“圣蝎使,雪大,夜黑,独身一人,需小心。”
独空没有挽留她如此冰雪寒天夜留下,而是似乎话中有话,龙誉没有回头,径自走了。
狂风呼啸着白雪如刀一般扑打脸上,松涛仿佛鬼哭狼嚎,龙誉踮脚踩厚厚雪上,因着狂风与脚尖着力点太绵软,加之夜太黑沉,唯有她怀中一颗拇指甲般大小夜明珠散着浅浅淡淡绿光,她脚步并不。
她其实可以不急着赶回圣山,因为她已让林蝉蝉带着探听到消息先行回去,可是意那个白面小男人,再因着独空这么一说,她就意,她觉得自己有些犯贱。
忽然,龙誉感觉到风卷雪飞松林里有异样,虽不明显,但是她耳力不会有错。
“妹子,这么大风雪,这么黑夜,急急赶路是要回圣山吗?”
风大雪大,女子声音不甚清晰,黑暗中却已足够龙誉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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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叔看啥啥不对,看别人电驴牌子,叫“宏驹”大叔眼睛不好,看成了“公厕”;然后又看到一辆驴车牌子叫“尼建”,大叔又看成了“尼玛”,哎,看来大叔老眼很昏花了~
133、孽,孽种的孽
一只火光猛烈晃动火把,风雪中明明灭灭,欲灭不灭。
借着这火光,龙誉看清了来人容貌。
“蛇阿姐!?”亦惊亦喜亦疑惑,惊是这样风雪夜居然会有人出现,喜是这个人竟是已经两月未见蛇阿姐,疑惑是蛇阿姐又怎会这冰冷风雪夜出现王都附近?
而且,周围,有异动。
“蛇阿姐怎么会这儿?”龙誉保持着面上惊讶神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