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烛渊跃去。
龙誉不蠢,水阿眉心思表现得很明显,白日里他们山林里遇到她们母女俩时她就已经发觉了,水阿眉看到烛渊时那惊艳眼神已经不自觉泛红双颊,任是长着眼睛人都知道她对烛渊一见倾了心,龙誉心下不满之时不忘心底把烛渊骂了个遍。
“大妹!”玛里一看到自己大女儿立刻沉下了脸,一改对龙誉和颜悦色,走过去一把揪住了水阿眉耳朵,声色俱厉地将她揪出了屋子,“我让你给你阿爹温着饭菜你温了没有!?”
玛里身为三个女儿娘,自然将水阿眉心思清清楚楚地看眼里,她怎么也不能容忍自己女儿对别人男人有不该有想法!
“阿娘,疼,我已经给阿爹温着饭菜了。”水阿眉讨饶,她不明白一向温和阿娘怎么会突然这么凶,她不过是想多看几眼那个漂亮阿哥而已,她还想知道那个阿姐和那个漂亮阿哥是什么关系。
玛里仿佛看透了水阿眉心底想法,把她揪出屋子时不忘回过头笑着交代龙誉,“龙妹子,和你丈夫好生歇息着,我保证这丫头绝对不会再来吵你们。”
玛里故意将“丈夫”二字咬重,说完,将水阿眉揪走了,不过片刻,龙誉隐隐听到了水阿眉哭泣声,不由轻叹了口气,捧着陶碗走到床边坐到了床沿上。
方才屋子里吵闹未有将烛渊吵得醒来,龙誉看着烛渊细致得近乎完美面容,心里恨恨想,都是这张脸惹祸,伤了无知少女心,龙誉心中愤愤,干脆一把捏住了他脸,借力将他紧闭嘴捏开,可就她用力捏住烛渊脸时,还是慢慢松开了手,昂头喝了一口姜糖水,含嘴里,慢慢往下俯身,贴上了烛渊唇。
龙誉将半大碗姜糖水喂烛渊喝下之后,贴着他唇竟有些不舍得离开,便趴他身上一下一下轻轻舔着他下唇,时而轻轻啃几下,喃喃温柔道:“阿哥,我会对你好,我会一直疼你。”
一夜细心照顾,当灯火燃至油面,火光油面微弱地跳动几下,终是熄灭之时,龙誉趴床头浅浅睡了去。
烛渊慢慢睁眼之时,鼻尖闻到有炭火燃味道,屋内光线有些暗沉,不适应只是一瞬间事情,想来是他阿妹走了好运找到了能留他们歇脚人家,却是一时辨不清此时是白日还是黑夜。
耳边有清浅均匀鼻息声,烛渊微微扭头,果见龙誉伏他枕边睡着了,双手撑着床面慢慢坐起了身,量不吵醒她。
身体里不适与那难受温热感没有了,烛渊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额头,手背额头皆冰凉,他又恢复了寻日里正常体温,想来是辛苦他阿妹了。
烛渊垂下手,正要抚抚龙誉头顶秀发,忽然虚掩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原本昏暗屋子顿时变得明亮,已然是白日。
烛渊手放到自己腿上,微微别眼看向房门方向,只见一个青涩羞赧年轻姑娘站门边,可看到他一瞬间,面上羞赧被震惊与惶恐取代,身体微微发僵,她手中陶碗微微一晃,脱了她手心往下跌落。
“啪——”陶碗撞到地面,碎做数瓣,碗内白粥散了一地,龙誉惊醒,少女逃开了。
水阿眉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人睡着时和睁开眼时竟会有天和地差别,她从不曾想过她心仪漂亮阿哥竟有一双漂亮得连天上星星都比不上眼睛,可那样一双漂亮眼睛却冷冷好像两把尖利刀子,刚刚仿佛只要她再往里走一步她就会被他那冷得如刀锋眼神杀死一般,让她莫名心惊和恐惧,害怕她会被杀死,所以她逃了,连带她对他爱慕一并消散成灰。
“阿哥,你一醒来就把小阿妹吓跑了?”龙誉慢慢直起腰,揉揉困乏眼睛,看看门边那碎做数瓣陶碗和那散黏地上还疼着热气白粥,声音沙沙地问道。
“阿妹你也瞧见了,我可坐这儿什么都没有做。”烛渊浅笑。
“那就是你长得太吓人了,把小阿妹吓跑了。”龙誉下结论,这样也好,省得毁了一颗清纯少女心,那就是天大罪过。
烛渊但笑不语,龙誉连忙伸手烛渊脸上东摸摸西摸摸,然后又将脸贴到了烛渊脸上,后再将唇贴到了烛渊额头上,确定他体内高热完全褪下后才舒了口气,而后竟是双手掐住了烛渊脖子,凶恶道:“下次你不舒服时再不吭声话,我就掐死你!”
他不知道她昨天有多紧张!
可还不待烛渊说话,正好进屋玛里便惊慌劝阻道:“龙妹子!你这是干什么!?你想下半辈子守寡吗!?”
玛里匆匆将双手端着两只大陶碗放到桌上,连忙跑过来扯开龙誉手,一副紧张模样,训道:“你这媳妇,哪有对自己男人动手道理!?何况你男人才刚刚醒来!?昨天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得要死要活模样,现男人一醒来竟又换了个样,龙妹子,不是阿姐我说你,既然给别人当了媳妇,就要有一个媳妇样,哎,你这样,怎么成?”
“……”龙誉觉得自己是有嘴有理也说不清了。
“刚才大妹那丫头把粥碗给打了,我给你们又拿了来,来,龙妹子,喂你男子吃些,天寒,吃了热粥暖暖身子你们也好赶着去看你婆婆。”
玛里说着,转身去收拾水阿眉留下狼藉,摇了摇头,走了。
龙誉蹦到桌边,捧起一碗粥,再蹦回烛渊床边,嘿嘿笑道:“来,阿哥,喝热粥,我喂你。”
“婆婆?”烛渊看着嘿嘿笑龙誉,挑挑眉,“难道阿妹不知道我无父无母么?”
“阿哥,喝粥吧,你都虚了好几天了。”龙誉依旧嘿嘿笑,谁让她见到这么和善又对她胃口玛里阿姐这瞎白话就没了个底线,吹得玛里对她说话深信不疑。
烛渊没有再就着龙誉这胡话往下问,接过龙誉递来陶碗,皱了皱眉,还是拿起勺子舀起了尚算香米粥,少一天不擦牙洗牙就吃饭,还是能忍,能忍。
龙誉看到烛渊喝粥,心下开心,自己则蹦到了桌边,将勺子捏手里,捧起陶碗昂头就呼啦啦地喝,要是太烫,就停下哈哈舌头,又继续喝,那狂野得如同男人喝粥时西里呼噜声与烛渊细吞慢咽形成强烈对比,同样时间吃完,烛渊嘴边干干净净,而龙誉,不仅嘴边挂着米粒,下巴也沾着米粒,就是桌上还躺着几颗米粒,几滴米汤。
“阿哥你也吃好了?那我去和玛里阿姐说一声,咱们就走吧。”龙誉抹了抹嘴,非但没有将嘴角米粒给抹掉,反而将米粒搓到了脸颊上,却不自知,“阿哥能不能走?若是阿哥身体还虚,那我们就再打扰玛里阿姐一天。”
烛渊没有答话,只是掀了身上棉被下了床,穿了鞋脚步平稳地走到龙誉面前,抬手替她拿掉黏她脸颊还有下巴上米粒,“我还没有那么柔弱。”
龙誉看着烛渊从自己脸上拿下米粒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好意思,抬手又抹了一把嘴,嘴边脸上沾着米粒这个白面小男人面前不丢人,可出门见了别人可就丢人了,虽然她脸皮厚,但是有时还是需要顾顾脸皮,毕竟出门见人脸是必须。
“那咱们就走吧。”龙誉说着就去拿挂墙上那两只烛渊一路提手上包袱,挂到了肩上。
“阿妹,我们这是要走去哪儿呢?”烛渊站桌边没有动,看着龙誉去拿包袱然后又去拿他大氅,淡淡问道。
龙誉不解,“难道阿哥不是要去王都?”
“我自然是想去王都,可阿妹想去地方却不是王都,阿妹,我说得可对?”烛渊捕捉到龙誉眸中一闪而逝惊诧,眼神移到了她肩上包袱上,“阿妹没有打开过那两个包袱么?”
“我怕你揍我。”她倒是想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她很奇怪他们每次需要用到东西他都能从包袱里掏出来,当然除了退高热药,可她明白这个白面小男人奇怪脾性,万一她偷偷打开了包袱看到是什么她不该看到东西,不知他又要发什么古怪脾气,所以她还是选择压下自己好奇心,因为这两个包袱一直都是他拿手里,唯有昨日他昏得不省人事,她心里只顾着担心他,哪里还有心思想到这两个包袱。
“阿妹现下打开看看如何?”烛渊转身面对着四方桌,凳子上坐了下来,“阿妹拿过来这桌子上打开吧,也好我们离开之前满足了阿妹好奇心。”
有机会看,不看白不看,龙誉挪步到了桌旁,将包袱搁到了桌面上,只听当一声重物碰到桌面声音,龙誉想,应该是火石,也就龙誉将包袱放到桌面上时,她才发现这两只包袱一只稍瘪却不轻,另一只稍鼓却又不大沉手,烛渊将手肘抵到了桌面上,支手撑额,看着龙誉慢慢打开两只包袱。
龙誉先打开是稍瘪一只包袱,只见打开包袱里躺着两块火石,些许火棉,三支细颈陶瓶,几张棉帕子,几张干饼与几条干肉,看到这些,龙誉没有过多惊讶,而她那少许惊讶也完全只是因为这样东西他竟会亲自拿一路。
令龙誉完完全全惊住是第二只包袱,因为躺包袱里,是两套中原衣裳与两张人皮面具!
龙誉慢慢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淡然烛渊。
“阿妹不是想要到中原去么,我就替阿妹提前准备好了替换衣裳,如何,阿妹,高兴么?”烛渊伸手拿起放衣服上人皮面具,认真道,“瞧,我连人皮面具都为阿妹准备好了,阿妹是否有觉得有我这样一个贴心阿哥是一件很幸福事情?”
“阿哥……你,知道?”知道她见过蝉小妹,知道蝉小妹交托给她事情?
“我只是等阿妹亲口告诉我而已,可没想到阿妹憋了几日竟是一个字都没说,无法,只好由我先开口了。”
“阿哥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或者是先便知道?”说不震惊是假,龙誉紧紧盯着龙誉,发现他力量,是她料想不到可怕。
“怎么,阿妹害怕么?”烛渊浅浅一笑,将那人皮面具手中把玩着,“阿妹是否把我想得太无所不能了?我是人不是神,我也会老会死,也会有我不知道想不到事情。”
譬如他自己,他就猜不到卜不到。
龙誉摇摇头,若要怕,她早就怕了,她只是没想到他一开始就知道了而已,她这几日迟迟没有开口与他说,纯属是她怕他不同意而已。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肆意妄为龙誉,她是圣山圣蝎使,必须听从大祭司命令圣蝎使,而且她体内眠蛊时刻牵制着他性命,她可以不考虑自己,她却不能不考虑他,去中原,等同于自己往危险靠近,她不能这么自私。
“我只是想阿哥不会让我去中原。”所以几日来她总说与不说之间挣扎,想她龙誉什么时候想要做一件事情也需要这么瞻前顾后了。
“我不让,阿妹便乖乖地不去么?若是阿妹不去,又怎么会那么肯定地答应曳苍小媳妇请求呢?”烛渊抬眸看龙誉,“阿妹肯定寻思着找一个绝佳机会冲去中原,做你老好人,管我同不同意,对不对?”
龙誉看着烛渊深幽眸子,舔了舔嘴唇,算他……说对了。
“不过阿妹也想对了,我是不会让阿妹去中原。”烛渊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将手中人皮面具扔回了包袱中,嘴角弯弯,“所以,阿妹,别想了。”
龙誉一怔,顿有一种被耍了感觉,心中那股易燃怒火噌地就上升了,一掌拍到桌子上,怒道:“你耍我是不是!?你不让我去你准备这衣服干什么!?你不让我去还和我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阿妹又说对了,我就是耍阿妹。”烛渊不顾龙誉怒火腾腾,仍旧笑意吟吟。
“你——”龙誉暴怒话还来不及出口,微张嘴便被烛渊微微俯身以唇堵上,将她所有愤怒都化他温柔亲吻中,渐渐变得迷乱。
“我阿妹,我不过是忘说了两个字而已,阿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