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怎么?你求我带上她?”男子低头看着春晓,眼神有些玩味。
春晓迟疑了一下,之前是答应替她求求师父的,现在情况有变,这话说还是不说呢?算了,说吧!春晓把心一横,自己说了,便是信守承诺,买不买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嗯,我们都是可怜人,求大叔把我们都买去了吧!”
“咳咳,”男子听到大叔时忍不住颤了一颤,点头说,“那就,都买下来吧!”
老鸨立即凑上来,“这位爷,这个小丫头可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从小吃穿用度的花了不少银子呢,原本还指望着她长大了,成了名角儿了,再给我挣回来……”
男子直接拿出一个膘肥体圆的金元宝,往老鸨眼前一晃。
老鸨咽了口口水,还想再说什么。
“两个我都买走,钱是你的。否则,一个都不买,钱还是我的。”说着就要把钱往回揣。
老鸨眼疾手快,双手抓住金元宝,连连点头,“带走吧带走吧!爷您走好!”
像是生怕他再后悔,把元宝抢回去一样。
扬州城的一处僻静小院儿内,金灿灿的菊花开的正浓,火红的海棠半掩着笑脸,似是在好奇的窥探着堂屋里一跪一站的两个女孩儿。
“师父,你刚才那扮相真好看!”跪着的女孩儿嬉皮笑脸的说,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正坐上那男子严肃的表情下,凛冽的气势。
倒是站着的小女孩儿,微微的颤抖。
“别打岔,说吧,偷偷溜出去又身陷困境,该怎么惩罚你?”姚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春晓,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他,此时显得尤为冰冷。
这次,师父是真的生气了吧?
春晓求救的看向一边坐着的墨允,却见墨允也是冷着一张脸,别说让他求情了,他不求师父重罚她都是格外开恩了。
春晓这才知道,这次恐怕是要吃点苦头了。愁眉苦脸的低下头,“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我怎么知道那条巷子是那种地方……你以前也没教过我啊……如果教过我肯定不去的……这不是救回来了么,还顺手牵了不少好东西的吧……救我的时候多有面子啊多排场啊……”
“晓晓?你在说什么?大点声让师父听见?!”
“呃,没,没说什么啊师父,我说,”春晓抬头,眨了眨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姚渊,“我说,幸亏师父救我及时,不然我就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跑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多谢师父救我……”
眼泪顺着春晓稚嫩的脸颊,滚滚滑落,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一双小肩膀弱不禁风般抖啊抖。
姚渊脸色稍霁,“真的不敢了?”
“哇——”春晓连滚带爬的扑上前去,抱着师父净白的衣袍,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将眼泪鼻涕都抹上师父的衣袍,还不忘哽咽道,“绝对不敢了师父,你就原谅晓晓无知吧,呜呜呜哇哇哇……”
春晓哭声震天,惊得几只乌鸦扑棱棱从屋后飞过,差点掉下来,振振翅愣是没敢降落,满室愁云惨雾啊!
“好了好了,”姚渊心疼的拉她起来,抱在怀里,任她扯着自己洁净的袖口抹鼻涕,“别哭了,以后若实在想出去,一定要告诉师父或者师兄。”
“诶?”春晓立马止住哭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依旧沉着脸的墨允,“师兄?明明是我入师门早的!师父你偏心!”
“墨允无论武功还是年龄、智谋、品行哪一样不比你强?他做师兄,师父不在时,你就要听他的话,长兄如父知道么?墨允做你的师兄,还要照顾你这个泼皮,他还没抱怨,你有什么不满的?”姚渊伸手擦干了春晓脸颊一侧还挂着的泪,动作慈爱温宠,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自小被师父养大,什么时候可以耍赖什么时候不行,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师父既然话已至此,她也只好谨尊师命,好歹免去了今日之罚。多了个师兄,就多了个人照顾,听起来其实也不错嘛。
“师兄!”春晓从师父怀中跳下来,走近墨允,笑嘻嘻的看着他。
墨允的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本来气她乱跑而紧抿的嘴角,也不觉上扬了几分,压抑着心中难以名状的感觉,点点头,“嗯,师妹,以后我定和师父一起,好好管教你!”
“咳咳。”春晓立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明媚的笑脸儿也垮了下来,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哟!一个师父管教还不够,再搬来一个师兄!
屋里某个一直静默的站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小女孩儿,自始至终都被忽略着。如果一开始的颤抖是因为害怕的话,那么后来,一定是冷了,从内而外的羡慕与反衬愈发让她觉得天寒地冻。
“哦,对了,忘了跟你们介绍!”春晓忽的想起来还立在堂屋中间的患难盟友,“这是我在青楼认识的姑娘,叫琉璃是吧?”
琉璃扑通跪了下来,“多谢大爷相救,琉璃今生愿为奴为婢报答大爷的恩德!”
“起来吧。”姚渊看了看春晓的脸色,没有多说。
“不用为奴为婢,把你救出来再让你为奴为婢,和不救有什么区别呢,是吧师父,”春晓挥挥手,示意师父别说话,“既然把你救出来,我师父一定会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回你哥哥嫂嫂那里的,你放心好了!”
“啊?!不要呀!”琉璃当即花容失色,连磕了几个头,“求求大爷,求求小姐,求求少爷了,行行好,让我干什么粗活累活都可以,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啊……把我送回去,他们一定会再把我卖掉的,那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琉璃哭得悲恸,几乎喘不上气来。
面色一直冷淡的墨允都有些动容,动了动嘴,再看春晓的脸色,却忍住没开口。
春晓撇撇嘴,想起在青楼她紧紧拉住自己,害的自己逃生不能,只好等师父来救的事儿就有些窝火,但如果现在眼看她哭得这么凄惨,还要赶她走,未免显得自己气量太小,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算了,师父,让她留下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春晓已经后悔了。如果她知道日后因为琉璃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无论如何,当时也不会留下她。
当然,这都是后话。
本来就不是很大的院子,有了琉璃的加入,显得更加热闹,更有生气了些。
后院有个小小的水塘,原来的主人在里面栽了些莲花,如今莲花早已谢尽,净留些饱满的莲蓬让人垂涎。
春晓早就盯上这些绿油油胖乎乎的莲蓬了,里面的莲子颗颗圆润,就像青楼那个老鸨一样肥厚饱满,想想里面那刻白花花的莲子肉可以给师父和师兄熬汤,那点碧绿的莲子心可以晒干了给师父泡茶,她就忍不住,每天都围在水塘边转了又转。
“你可是想摘那莲蓬?”
春晓看着琉璃穿着那身盛夏碧荷般明媚的绿罗裙就满身的难受,那本是师父买给自己的,她却在一次烧火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将唯一的一件衣裙烧着了。本想随便找一件给她,可又担心师父骂自己小气,便将这件新的给了她。
春晓皱着眉头,“是啊,怎么了?”
“你别看现在莲蓬那么漂亮,其实里面还没有长到最饱满的时候,要等到外面的莲蓬皱皱的,里面才是长得最好的呢。”琉璃背着手,在她面前晃了两圈,绿罗裙随着她的步子,轻轻的漾开,青葱明媚。
“哦。”春晓点了点头,实在不想看见她穿这件裙子的美好样子,转身想去求师父再给自己做件新的。
却听身后啊的一声。
转身,琉璃滑倒在水塘边,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淤泥里,一只手扒着岸边的草,另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一颗莲蓬。
“你!你不是说莲蓬不熟么?”春晓见她的窘态,正想笑,却被那一颗莲蓬挑起了怒火。
“我只是说,没有长到最饱满的时候,可没有说过它不熟啊!”琉璃随身陷窘境,可神情却泰然自若,仿佛她脚下的不是脏兮兮的淤泥,而是圣池仙露。
春晓想起了师父曾说的,为人要豁达的话,收起准备踢两块石头伤伤她的脚,转身离开。与其落人话柄,不如让她自身自灭,反正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够尴尬了。
“哎,春晓!你不拉我出来么?”琉璃见她不吵了,反倒要走,顿觉这一跤摔得不值。
春晓从后院转到前厅,却没有寻到师父的身影,连天天都在她身边,无论她在干嘛,一抬头或是一转身,就总能看见正在练武的墨允,也不见了踪影。
师父和师兄,竟然一起出去,没有带上她?!太过分了吧?!
春晓叉着腰,站在前院,盘算着等师父和墨允回来了,要怎样批评教育他们一番。却忽而感觉头顶一股强劲的冲力,滚滚压来。她敏捷的往旁边一闪,只听砰地一声。
天上掉下一人来,正砸在院子中央。
“墨允,师兄,你怎么了?”春晓忙奔过去,把天上砸下来的人扶进怀中,鼻青脸肿,本来一张俊逸的脸被打得犹如猪头,不是墨允却还有谁?
“师兄,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啊?我从来不知道你轻功练得这么差啊!早知道就和你比轻功,说不定今天的师姐就是我了呢!”
春晓轻轻晃着墨允,嘴里还不忘东拉西扯的嚷嚷。
被猛摔一下,有些昏迷不清的墨允,被她晃得更加眩晕,无奈的咳了两声,“晓晓,别晃了。无碍的,皮外伤。原来你对师兄还是师姐这件事,还是这么介怀,你放心,师兄一定不违诺言,好好照顾你的。”
“哼,先管好你自己吧!”一声冷冷的训斥从天而降。
“师父,”春晓抱着猪头一样的墨允,不满的嘟着嘴,“你眼看着师兄被人打成这样,都不管的么?哪有你这样自己徒弟被打,都袖手旁观的人呐!就算是师兄学艺不精打不过人家,你也应该扑上去,把欺负师兄的人好好地教训一顿是不是?”
“咳,打人的就是为师。”
姚渊话音刚落,一只有点脏有点旧的布鞋就冲他飞了过去。
“你这是唱得哪出,把自己的大徒弟打成个这样子?要是你这不成器的二徒弟惹你生气,你是不是还要打死我才能出气?!”春晓暴怒了。
从来没见她生气成这个样子的师父,此时也有点招架不住,脸色尴尬的解释说:“今天一大早练了几遍枪法,我到屋里喝几口水,你师兄就不见了踪影。开始我还不信他会像你一样,偷跑出去玩儿,沿街一转,就发现了他。你可知,他竟在那里舞刀弄枪的卖艺要钱!”
姚渊气哼哼的顺了顺气,“我是如何亏待你了,少你吃穿,让你挨饿受冻了?竟到街头卖艺,丢人现眼!我教你这一身武功,就是为了让你去街头卖艺么?!”
“呃?师父,你,你别生气了,”春晓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被打成猪头的墨允,不禁几份庆幸,师父下手还是留足了情面的,墨允的伤看起来吓人,却真的只是皮外伤而已,要知道师傅一向为人低调,哪有当小偷的会在街头那么招摇的,“师兄,你快跟师父赔不是吧,唉,还是太年轻啊,年少轻狂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嘛,是吧师父,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师父不还曾大张旗鼓的去偷护国将军的心头玉,搏了个‘鬼影神偷’的名号么!”
姚渊站在一边哭笑不得。
墨允半躺在春晓怀中,不知是在忍着疼,还是忍着委屈,闭着眼一声不吭。
“晓晓,扶他回去吧,要记住,师父教你们武功,不是为了让你们到街头炫耀的!想出人头地,也要找个惊世骇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