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引起了高台上的人注意。
明远伏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却见皇帝恍惚间似乎露出些笑意,待细看,却又没有。
一般皇帝下午总是呆不到最后一场,便会离开。
但这天下午,最后一场就要开场了,却见皇帝依然稳如泰山的坐在看台上。
正在这时,那个旁人不愿靠近之人,轻盈一跃,上了场。
皇帝凝神看向场中。
武林盟主也不禁多看了那人几眼。
场上之人,正是墨允。
如今的武林盟主,在年轻时,曾有幸与当年名震江湖的“行霸天”交过手。他看墨允,就和当年的行霸天有几分相似。
如今的墨允正和当年横扫江湖的姚渊一般的年龄,只是早年的坎坷让他比当年的师父更多了些沉稳。
墨允对战之人,在气势上,就输了他一截。
高手过招,胜负只是瞬息之间。墨允动作快似闪电,出手较以往更是狠厉果断。
结果,不言自明。
当台下众人都不禁报以高声喝彩的时候,高台上的人也发话了。
“这位壮士武功精妙,让人佩服,不知壮士除了武功之外,可有将帅之才?”高台上的魏公子声音不大,却在他一开口就安静下来的会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将帅之才?!这可让众人惊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草民愿意一试。”墨允抱拳道。
在众人嫉妒的视线护送之下,墨允直接就跟着魏公子等人离了会场。
“看见了没有?这魏公子果然是位高权重啊,说是要任命谁,当下便可任命,都不用等到回了皇城!”
“你我怎没有这般运气?!”
“哼,你们?你们若是打赢了刚才那人,也能去!”
……
少林寺内一间屋内。
皇帝坐在正坐上,墨允站在屋子中间。
明远守在门外。
“草民季允,叩见皇上。”墨允抱拳,行了一礼。
“你爹是文官,你这一身武艺,只让你在朝中做个文官,岂不浪费!”皇帝听到他自称季允,心下满意,看来他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季允不懂朝政,愿从军报效朝廷!”
“从军不急,现下倒是有急事一桩。”
“愿为君分忧。”
“想必朕下山,受到红莲教刺杀一事,你也有所耳闻。这次武林大会的参与者中,也混进了红莲教教徒。朕就封你为三品特使,负责这次人员的筛选,以及缉拿红莲教教徒。”皇帝表情非常郑重。
这让墨允很受鼓舞,师父虽一直不屑于朝野,但墨允毕竟不同,他当即跪下。
“臣领旨谢恩!”
春晓并不知这许多事,就像她起初并不知道墨允受伤一样,她更不知他在一番皮外伤和内心挫伤之后,会走上和他爹一样的忠臣良士之路。
武林大会只剩下最后两天时间,墨允已经加紧了对之前各路胜出之士的排查。
一开始那些先胜出的人对他,并不服气,更不配合。言语上,拳脚上,都有诸多挑衅。墨允并不轻易动手,但他一动手,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
伤了两人,死了一人之后,群体老实了。
于是,排查顺利进行。
皇帝出宫已有半月之余,武林大会渐进尾声,春晓也跟着紧张起来。
在后院儿,没有外人的时候,明远明青那一声声“皇后娘娘”就叫得她皮寒乍冷,毛骨悚然,这若是回了宫,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这么叫她呢!她可要趁着这段时间,多多适应。
“皇后娘娘!”
站在合欢树下的春晓,一下子被背后的温暖裹住。她侧脸去看皇帝,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就落在了她颈项间。
“这是在外面啊!”春晓红了脸去推他,却见明青明远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暗处。
皇帝不仅没有被她推开,反而变本加厉的一边拥着她亲吻,一边在她耳畔轻轻呵气。
春晓只觉自己手软脚软,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跌坐在地,不由得双手就勾在他肩上。
皇帝笑着抱起她,转身回房。
她从不知道,后宫有那么多女人的皇帝,体力竟会如此的好。总会折磨得她绵软的像只没骨头的猫,趴伏在他身边,才肯放过她。
现在的春晓才像个已经长大的小女人,过着甜蜜有些小烦恼的日子,细数着距离她去面对他那一群小老婆还剩下多少个时辰。
直到武林大会结束,墨允也进行完了人员的选拔,和对红莲教奸细的查处。“魏公子”一行,率领着一群即将效力朝廷的江湖豪杰,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回皇城之路。
也就是在那时,春晓在离家出走后,第一次,见到了墨允。
那时,她正坐在车里,被皇帝弄得一身燥热,掀开车帘透气时,看到了骑着大马,走在尾随的众人最前方的墨允。
她的第一反应是刷的缩回了车内,双目失神,心似乎跳到了嗓子口。
“怎么了?”皇帝关切道。
她没吱声,待心情平复之后,又探出头确认了一番。
真真就是墨允!
“他?他?”春晓缩回车内,指着马车后方,依旧难以置信。
“谁?”皇帝明知故问道。
“你,你说过让他走的!”春晓瞪大眼睛,没来由的心慌。
皇帝抬头注视着她,眼神专注,却看不出情绪,半晌,他才开口:“朕以为,你心里放不下的只有你师父而已。”
“不是!”春晓忙辩解,“唉,我不是,你知道我的意思!”
“停车。”皇帝突然说。
最前面的明远忙向后打出停止的号令,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停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春晓皱着眉,全身戒备。
“让他自己跟你解释吧。”皇帝捡起散落在矮桌边的书简,说了声,“传季允。”
“是。”明青领命而去。
不多时,就听见墨允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皇上,有何吩咐?”
春晓伸手抓着帘子,却迟疑了。
皇帝没有说话,外面候着的墨允也没有说话,春晓犹在发愣。
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她猛的一甩手,拉开车帘。
墨允骑着高头大马,停在车旁。相较以前,他少了几分淡泊,本就总是板着的脸上,更添肃穆威严。
“师兄?”春晓喊了一声,声音却不大。
墨允猛的跳下马,“参见皇后娘娘,微臣季允。”
帘子从春晓手中滑落。
她在帘内。
他在帘外。
从此,再见只有君臣。
自此一路上,春晓就不怎么说话了。
马车里难得的静默,皇帝拿着书卷,认真的参读,春晓时不时的发发呆。
但墨允在她心中并不像师父那般刻骨,他虽一直对她宠爱有加,她却只当他是师兄,受之坦然。看到现在师兄投了朝廷,也算是让他泉下的爹娘可以安心,她的低压也并未持续太久。
刚一回到皇城,她就开始精神饱满的上蹿下跳了。
马车还未进宫,她伏在马车内的矮桌上,拿起一支笔,“嗯,我要先写好攻防策略,以免措手不及!不行不行,现在来不及了,还是打打腹稿,随机应变好了,像我这么机智过人,她们岂能是我的对手!”
皇帝不禁失笑,安慰道:“不急,册立皇后可是大事,不能简单了事,要拜祖庙行大典,你还有时间。”
“哦,那也就是行了大典之后,我才是皇后了?”春晓放下笔。
“嗯。”皇帝将她从毯子上拽起,“怎么,这么快就开始迫不及待了?”
“不是皇后,那我有封殿么?”春晓回忆着,多年前当公主的经过。
皇帝闻言,一本正经道:“没有名号,何来封殿?晓晓且先暂居朕的寝宫吧!”
“你是故意的吧?”
“你做过公主,怎会不知规矩?”
春晓一想,确是这样,便也作罢,他的寝宫就他的寝宫吧。
第三十八章
立后大典还为行,后宫却已经炸了锅了。
“惠妃姐姐,你看,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资格相貌,后宫哪有姐妹何人能比得过您呀,现在却让那丫头捷足先登后来居上了!皇上这是……”口快的兰贵人说道此处,忙收住话头,再说下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被奉承的惠妃,但笑不语,执起茶盏,吹了吹茶叶,低头啜饮。
一旁坐着的珍妃冷笑道:“宫外的丫头,怎比得咱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那狐媚子的手段多着呢!”
“珍妃妹妹,你这说话可要说出来,可是要小心了。要知道,你口中的狐媚子,过不了几天,就要成国母了!”容妃冷嘲道。
惠妃,珍妃,容妃,兰贵人正在惠妃的宫里挣得热闹,却见皇帝的另一妃嫔也坐着宝蓝色的步撵,着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弱柳扶风般从殿外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摇摆,也是摇来荡去。
原本争执的女人们全都静了下来,注视着她。
她微微蹲□子,鹅黄色的帕子被她捏在手里,此时正柔软的搭在膝上,“璃儿见过惠妃,珍妃,容妃姐姐,还有兰姐姐。”
兰贵人赶忙起身,“怎么能让曦嫔娘娘叫我姐姐呢,我当成您一声姐姐才是,我虽年纪比姐姐大,入宫也早些,可毕竟地位不如姐姐。”
自称璃儿的曦嫔娘娘,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仍处在那儿,这是在惠妃的地方,惠妃不开口,她岂能起身呢。
可眼看惠妃,珍妃,容妃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惠妃低头喝茶,仿佛根本就没看见她;珍妃一双美目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吃了她;容妃吊着眼角,冷冷的蔑视着她。
曦嫔仍半蹲着,鹅黄色的帕子都在微微的颤抖,这个姿势,保持久了可是很累的。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圣眷不衰么?不是眼比天高么?怎么不在你那云曦殿盼着皇上去恩宠你,封你做皇后啊?”珍妃相貌极其精巧,一张小口宛如樱桃,可一副牙齿,却尖利刻薄。
“今儿这是吹得什么风啊?吧曦嫔妹妹都给吹来了?”容妃瞪了一眼珍妃,但口气里也是对这位曦嫔娘娘的不待见。
“两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呀?”惠妃起身来到曦嫔娘娘跟前,竟亲自扶她起身,“妹妹这么还站着呀,快坐!”
曦嫔被惠妃拉着坐在了椅子上。
惠妃自己坐在了塌边,“今儿个是我把曦嫔妹妹请来的。”
“啊?请她作甚!”珍妃当着别人的面,依旧口无遮拦。
容妃却不再说话,恍然的看了静坐在对面的曦嫔,有似无的瞟了瞟榻上的惠妃,眼神颇为不满。
“曦嫔妹妹入宫也有六七年了吧?自从妹妹入宫以后,皇上就没再立过新人,到其他宫中的次数也明显少了,这么多年,妹妹一路从才人到嫔,可谓圣眷不断,原想着,这后位,也是为妹妹留的。”惠妃慢条斯理的拿杯盖拨着茶叶,语速也是不急不缓。
珍妃又想说什么,却被容妃狠狠的瞪了回去,撅着嘴对着曦嫔和惠妃翻白眼。
曦嫔淡淡一笑,“姐姐真是说笑了,妹妹入宫晚,皇上每次驾临云曦殿都不忘提点妹妹,多学习几位姐姐的知书达礼。至于后位,妹妹是从来都没敢奢望过的,更不敢妄断圣意。”
一句话说的惠妃哑口无言。
容妃这才执起淡粉的帕子,沾了沾嘴角,实则是在遮掩着笑意。
惠妃总是拿她们当枪使,曦嫔平日里极少与她们往来,今天她招了曦嫔来,是想拿她也当出头鸟使一使,没想到碰到了这么颗不软不硬的钉子。
“呵呵,妹妹说的是,姐姐真是老糊涂了!”惠妃攥着茶杯,指肚都泛了白。
“姐姐风华正茂,虽说年长几岁,这雍容华贵的气度却是妹妹们学不来的。”曦嫔不卑不亢的应着。
惠妃进宫最早,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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