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她的一切。
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人就是师父,师父对她的好,对她的忍耐,没有人可以比拟。可是,师父竟为了那么一个可笑的理由,拒绝了她。
没想到,说书人口中,最为薄情的帝王,却给了她倾天下的宠爱。
她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又顺着明黄色的衣袖,抬头看着他的脸庞,恰好接触到他也在看着她的视线。
他在群臣面前一向严肃的脸庞,却忍不住为她,露出笑容。
君一笑,艳阳不及其光华。
春晓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手,无论将来会有怎样的变化,至少如今她是幸福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是王道。
立没有家世背景的春晓为后,皇帝是霸道的排除了众议的。他不是没有考虑到,没有强势背景的她在后宫,即便为后,即便有自己的照顾,依然会明里暗里遇到各种挑衅,当初在少林寺,之所以要带墨允回宫,之所以要让他重振季家,亦是为了她。
他怎舍得她在后宫,孤立无援,他亦要她有强势的外戚,凭墨允对她的心,他就可以放心的扶持他。
春晓自是不知这许多事。
第四十三章
册立大典隆重儿繁复,穿着一层层的朝服,顶着沉甸甸的凤冠,大半天下来,春晓的脖子都已经僵硬了。
终于一步步的走完了仪式,回到了后宫,她一下就跌坐在软榻上,“快快快,把这些头饰给去下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皇后也不是容易当的,一天就要累死我!”
荣德站在一旁,指挥着宫女给她卸掉头饰,换下朝服,忍不住笑着说:“又不是天天都如此的,你且心里美着吧!”
待她换好了衣服,皇帝才回来。
屏退众人之后,皇帝将她拥进怀里,“你可知我有多期待今天,又多不想让今天来临……”
“嗯?”春晓抬起被他埋在胸前的脸,“为什么?”
皇帝却只是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没有作声。
春晓低下头,枕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闷闷的说,“我以后不能住在这里了,对么?”
“权利地位之后,总有约束。”皇帝的声音响在她头顶,蕴含着些许帝王的无奈。
春晓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轻笑着说道:“不怕,免得声色过度,人家说皇后误国。”
皇帝低头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这是对朕的治理没信心,还是对朕的身体没信心呀?”
说着,就来呵她的痒。她越躲,他反倒越来劲了。两人笑笑闹闹的,又进了里间,打落帐帘,一同跌在床上。
他们默契的都很珍惜这次的相处,日后再行这些,便是在她的凤栖宫,不是在这里了。
原本当天就应该移居凤栖宫的春晓,愣是被皇帝拖到了第二天。
皇帝一早上了朝,春晓又睡了会儿,才醒。醒了就被伺候着,又穿了一层层的朝服,浩浩荡荡的移驾。
荣德,也在随行之列。
“荣德,你不是说,不是总要穿着这么繁琐的朝服么?”春晓小声问。
荣德今天显得格外高兴,“是啊,今天正是的搬到凤栖宫了嘛,当然要郑重一点!以后,就只用封了大日子,大场合才需要穿得这么正式。”
“诶,荣德?”
“嗯?娘娘请吩咐?”
“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格外的高兴呀?”春晓看着他嘴角时不时流露出的笑意,随口问道。
荣德怔了怔,真的那么明显么?他抬头意味悠长的看了眼坐在凤辇上的春晓,“没什么,能一直伺候娘娘,为娘娘效力,奴才是觉得荣幸。”
春晓闻言轻笑,只当他是开玩笑,早就一再的告诉他,在她面前不需自称奴才,可前后都有人,她也未纠正,应了句玩笑话,“你这一片忠心,让哀家好生感动啊!”
他知道春晓并未当真,他知道,春晓从不了解多年前那次相遇,她留给他的是怎样的思念和珍惜。能够让他在这宫里再次遇到她,是上天的恩赐,他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皇后移驾也是大事,宫人早就清道了,所以一路上是安安静静的,无人打扰。在路过紫竹林的时候,春晓却觉得眼角视线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她转身去看时,竹林一片宁静,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真的是错觉么?她又去看荣德的反应,荣德刚好在她左侧走着,紫竹林在右侧,荣德的视线被她挡住了,所以并未发现异常。
明明是清了道的,皇宫里会有什么人偷偷藏在紫竹林里呢?
并不确定,所以春晓也未吱声。只待到了栖凤宫,命人给她换了轻便的衣服,便拉着荣德说:“那衣服穿得闷死了,你陪我四处走走吧。”
荣德本想带上几个宫娥随行,却被她拒绝了,“随便走走,有你一起不致迷路就好,都不用跟着了。”
在栖凤宫刚转了半圈儿,她就拉着荣德出了栖凤宫,直奔紫竹林。
“你这是急急忙忙干什么呢?”荣德却时未发现那一晃而过的身影。
“嘘!”春晓小声说,“紫竹林里刚才藏了什么人,我没看清,咱们去看看。”
“什么时候?”荣德立即紧张戒备,忽而一想,又觉不对,“娘娘是说,咱们刚才路过紫竹林的时候?这都过去这么一会儿了,有人也早走了!”
“我知道走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嘛。”春晓白他一眼,“怎么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荣德闭了嘴,想他们这些人,在宫里又不是主子,有好奇心可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儿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可不知为何,这些话,他就是不想跟春晓说,他宁愿自己多操点儿心,多费点儿力保护她,也不愿阻碍了她想做就做的兴趣。
紫竹林面积很大,原本竹子没有什么旁生的枝干,要想藏匿十分困难,可是紫竹林年份久远,竹子生的很密,大大小小都有,占地广阔,里面又堆砌有山石,离得远一些,藏一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春晓和荣德把整个紫竹林转了个遍,不出意外的一无所获。
荣德见春晓满脸的意犹未尽,叹了口气,“娘娘,许是看错了吧?”
“你说,如果真的是有人藏在这里,那应该是干什么呢?很明显应该是清道之后才进了紫竹林的,不然清道的时候,应该就离开了。清道之后才来的……荣德?”
“嗯?”
“这里除了离凤栖宫进,还有哪里最近?”春晓突然问道。
“云曦殿。”荣德脱口而出,说了之后,却后悔了。
“云曦殿?是谁住的?”
荣德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愿的说道:“曦嫔娘娘。”
又是曦嫔?!春晓也沉默了,怎么就这么巧呢?她们到底是缘分匪浅,还是冤家路窄,连宫殿都要离得这么近?
若说刚才那影子是不是曦嫔,她倒也不能确定,只是一晃而过,她连外形都没看清,不过现在再回想起来,倒是怎么想怎么像,恐怕也是心里因素在作怪。她只好摇摇头,“走吧,荣德,来日方长。”
“是。嗯?来日方长?”荣德皱眉,春晓这是要和曦嫔怎么样?
“荣德,你去查查曦嫔的底细,要详细的,不要用什么扬州太守那一套糊弄我。”春晓说完就往回走。
“娘娘……”荣德本想问个为什么。
却见春晓回过头来看着他,“十多年前的仇恨我已经放下了,毕竟我也有不对之处,别问我为什么,我就是想弄清楚而已,否则,永远无法安心。”
荣德的问题被噎回了肚里。
虽然不知原因,但他依然会尽全力去做,只要她需要,他就不会推辞。
这一顿翻查,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竟也被他查了出来,什么太守家的大儿子屡次对自己的妹妹动手动脚呀,什么太守夫人不喜欢她呀……一切的线索却在她七岁那年断了,她就好像是七岁那年凭空出现在太守家一样。
太守夫人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本来就很奇怪,太守家儿子对自己妹妹动手动脚更是让人怀疑。
荣德在查知这一切后,大胆的猜测,莫非扬州太守送进宫称之为女儿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只是未找到佐证,他也不敢笃定。索性春晓并未催促,他也就没将这些呈报。
自从春晓搬到的凤栖宫,被加封的兰妃娘娘就没少来,昨儿说是怕皇后娘娘闷了,来陪娘娘解闷,今儿说是御花园的什么什么花开了,美不胜收,请皇后娘娘前往观看。
住在凤栖宫,和住在皇帝的寝宫果然又很多的不同啊。
本就闲来无事的春晓,并不每次都推辞兰妃的邀约,偶尔也跟她一起四处逛逛。
由于每次她都不喜穿的太过艳丽繁复,连兰妃都跟着穿的素净简单了。兰妃是个极有眼力劲儿的人,相处几次之后,就知道她并不像惠妃,处处都喜欢别人拍马奉承,便很少说那些客套话,两人相处,倒也算愉快。
这天上午下过了阵雨,午后的天气很是凉爽,春晓便和兰妃一起出了栖凤宫,散着步到了后宫的青池边。
青池其实是人工湖,引得是宫外山上的活水,水中养着鱼虾,岸上种着兰桂,分外惹人喜欢。
正巧现下这里无人,春晓和良妃便走进水边凉亭,吃些水果纳凉。
有时兰妃看春晓心情不错,就央求着她讲些宫外的趣闻,有时她会讲些其他娘娘的糗事逗春晓开心。
她正准备开口,却见春晓望着湖的对面出神。她顺着春晓的视线看去,却见一纤细的身影坐在对面树下的石头上发呆。
见这边凉亭有人来了,也为看清是谁,便起身离去。
兰妃忍不住开口:“皇上是疼惜娘娘,才没让各宫里的人去娘娘那儿参拜,这曦嫔也太不像话了,就在对面儿,见了娘娘也不行礼就离开。”
春晓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暗自忖度着,这荣德夜太没效率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见他查出什么眉目来。不过就她的观察,这曦嫔和当年的琉璃,性格可是分外的不同。虽然她当年并未和琉璃相处很久,但为数不多的了解,她也是知道,琉璃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姑娘,喜欢招人注意。
曦嫔却恰恰相反,几次相见,她都是不声不响,衣着并不明媚耀眼,听荣德的说法,为人处事似乎也很低调。
难道她真的不是她?
“说来也奇怪,惠妃娘娘谁的茬儿没寻过?可偏偏这曦嫔不买她的帐,处处不越矩,惠妃故意滋事,她似乎也没怕过。可她爹不过是小小的太守啊,也没见她又多厉害的靠山。”兰妃状似无意的自言自语,却时时留意着春晓的表情。
春晓闻言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不过兰妃的话,倒是给她提了醒。
荣德说,曦嫔是唯一一个没有巴结过惠妃的人,但是照理说,她不过是个嫔,家世与其他几位妃子相比,并不显赫,在后宫的地位,应该和当初的兰贵人无异。就算有皇帝的宠爱,也该惧着惠妃几分,并不应该是现在这幅超脱纷争之外的闲适安然。
她还有别的靠山?会是谁呢?
皇帝曾说,他知道后宫的争斗,只是从无闲心例会罢了,莫非皇帝此言非真,他其实一直有偏护曦嫔?
春晓念及此,就有些生气了,这就不单单是她和琉璃以及曦嫔的问题了,这就是皇帝对她的情谊,是否独一无二,是否全心全意的问题了。
她忽的站起身,兰妃吓了一跳。
“兰妃自己在这儿坐吧,哀家乏了,回去歇息了。”春晓话音未落,提步就走。
兰妃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湖对面,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后宫,从来都不会平静。”
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