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姊妹一看,原来是翼虎武瑞、红杏尚书柳堤和寿谪仙金悦三个痞子。形势十分紧张,一场搏斗不可避免。周围的农民见此情景,纷纷四散躲避。
苗冰川瞎而不盲,对附近变化反应力极强。苗冰川在前,三痞在后,慢慢地向李琼和李云肩逼过来。李琼一看,这些人排出了一个“鱼贯横戈”的阵式,这几个人与苗冰川不像草台班子,肯定以前就相识,不然不会配合得如此默契。李琼向云肩暗使眼色,两人缓缓退后,寻找机会。
三痞翻身一跃,骨碌碌,从苗冰川身后跳到前边。三个人六只脚一齐向姊妹俩踹过来。寿谪仙已经断了一条腿,一脚高一脚低地跟着起哄。三痞这招儿很毒,三痞共同攻之,似群魔乱舞,使对方防不胜防。
可是,姊妹俩早有准备,没等三痞到跟前,就“呼”的一下向两翼分开。这样一来,就形成一堵墙,把三痞和苗冰川隔离成两部分。李琼这样安排,就是为了专门打击苗冰川。庙会上人多声杂,三痞又很张狂,经常寻衅似的主动进攻,穿插于混乱之中,必然会干扰苗冰川的判断能力,武艺再高也得减去几分。
这一次,三痞并不那么主动进攻。他们已经领略过了姊妹俩人的武功,先在旁边摩拳擦掌,比比画画,就是不动真的。苗冰川也不进攻,只是耐心地等待,两只耳朵四处扫听,揣测周围的情况。姊妹俩人也不轻易动手,苗冰川是冀南第五高手,硬打起来,恐怕两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姊妹俩人也是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因为她们知道,这是在解放区,耗的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
山林隐士苗冰川,两手屈肘外挣,五指屈张,掌心向下。此为“踏地掌”是八卦掌之第一步。古代掌谱中说:踏地之意不在踏,在乎招术变化。只见苗冰川掌形如猴,开始在原地走圈,猛然间拔地而起,带起一阵风尘。他终于判断出姊妹两人的位置,画着大圈小圈,不断变幻掌形,一会儿似猴,一会儿似蟒,一会儿似狮,一会儿似熊,速度之快,疾如风雨。
苗冰川身手确实不凡,只是动作过繁、过大。李琼知道他的弱点在其背后,就从他侧面飞身而起,从他的大小圆圈之缝隙中,如蜻蜓点水般地跃下跃起。苗冰川也知道对方意图,扑腾一下,平躺在地上。一掌如虎,一掌如马,这样一来,他就以土地掩其背部,专心对付前边,弱点尽失。
云肩见二姐不得手,就从身边拿起一个条凳,使劲地朝苗冰川砸去。苗冰川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拳打在条凳上,那条凳重重地打在云肩身上。天气很热,俩人都只穿了灰布军装,云肩捋开袖子一看,肩膀上一大片青肿。云肩气得直咬牙,端端正正的脸都变歪了,两只秀气水灵的大眼睛里冒出了火。她一连串地后翻,风驰电掣如同火轮,最后一翻,竟腾空老高,越过了瞎老头的头顶,一脚踹到他的后背上。
苗冰川差点摔倒,下巴碰在地上,顿时满嘴是血。他“扑”的一声,连口水带血水喷出老远,其中还有两颗牙。苗冰川摔了这一下子,怒火直贯头顶,他怪叫一声,然后疯了似的旋了许多圈,周围的沙子卷起几丈高,打在姊妹俩人脸上生痛。苗冰川拳脚并用,翻腾跳跃,忽而蹿向空中,忽而滚扫地上,一时间,尘沙四起,妖气冲天,没有兵马,却有战鼓齐鸣,没有大海,却有如滚滚波涛声,打得两姊妹躲闪不及,招架不力,连连退却。
红杏尚书柳堤见苗冰川占据主动,便狞笑着扑了上来。接着,寿谪仙金悦、翼虎武瑞也冲上来,把姊妹俩团团围住。
李琼和李云肩毫不畏惧,死命抵抗。混战中,李琼捋住寿八仙的前臂,左掌直戳他的喉头,暗地用腿关节猛然一磕,将他的一条好腿击断。寿八仙只好退下一旁,坐在地上,捂住伤腿嚎叫不断。这个寿谪仙两条腿全断,从此变成无腿谪仙,再不能作乱人间。
苗冰川越打越疯,全然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更不像盲人。其武术套路既多又杂,变化繁多,击打既迅速又猛烈,每一拳如砸铁重锤,每一掌如砍柴利斧。不久,李琼姊妹汗流浃背,双目前边金星四迸,终于抵不住了。苗冰川像是嗅着姑娘身上的汗气,便扬起双臂,掌形如虎豹,眼看就要劈了下去。李云肩见是太行武当合璧同创的“推山掌”压下,心知躲不过去,只好闭上了双目。
李琼飞身跃出阵外,用袖子抹去额前的汗水,将长辫子一甩,就要使出李家毙敌的绝招儿,这招儿一旦使出,包括山林隐士苗冰川在内的几个高手,全都将毙命于顷刻之间。可是这样一来,李家姊妹就开了江湖杀戒,李家武艺将名声扫地。
第七章第55节:李英一鼎降四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嗨”的一声,有一黑衣黑裤的人飘忽忽,悠悠然飞进阵来,看似飘飘,实则迅速之极。这人屈肘一击,把苗冰川的“推山掌”挡飞。看来,这一挡的力量确实不小,也出乎苗冰川所料,把他震得倒退三步。
这黑衣人落在地上,在苗冰川和翼虎、红杏尚书面前站定。翼虎和红杏尚书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位年方二十五六,身材高挑、丰腴成熟,蛾眉倒蹙,凤眼圆睁,鼻高唇巧,皮肤白皙的绝色美女。红杏尚书柳堤不禁愣住,心想,平生还没有见过如此姿色的女人呀!
李琼和云肩两人不禁同时喊出声来:“大姐!”两个妹妹在十分危险的境地,突然看见最亲的大姐,顿时,热泪“哗哗”流了满脸。
恋蝶兰李英朝两个妹妹嫣然一笑,也顾不上说什么,便挥挥手,招呼她们上来。李琼和李云肩见大姐前来助战,精神大长,双双跃起身来,和李英站成一个扇形。这扇形不是简单的阵形,李家拳最精华的部分就是三姊妹结合。恋蝶兰李英居中,蕉叶瘦李琼,惊芦雁李云肩护卫左右,这就是李家“仙人掌”十八式中的第五式:“诸葛羽扇”。
这原本是武当道家护观的“乘功法”,李凌云自祖上承袭并加以发扬,近战讲求贴身短打,远战则讲求拳脚相加,攻守连环。三姊妹的扇形配合是战无不胜的国术之宝,无论第几高手也无人能敌。
苗冰川看不见,但他知道来了高手,气焰小了许多。这冀南第五高手有一个特点,不怕一对一,也不怕一对二,就怕混战,由于看不见,混战起来就分不清敌我,更分辨不清方向。
李英梳一个发髻,一身黑衣,脚趾尖尖,洒脱清爽,坚毅果敢。只见她微微吸了口气,胸前起伏,双臂自上而下垂落,手指并拢,刚刚落定,足跟相碰,一股丹田之气冲顶。李英正对着武瑞和金悦,眼里闪出咄咄逼人的杀气,两个痞子吓得后退好几步。
李英一个箭步,和苗冰川扭打到一起。李英撩开双臂去拧他的一只手掌。苗冰川奋力挣脱,却用脚去绊对方。李英从原地跳了起来,苗冰川一时失控。李英一把揪住他的一只胳膊。苗冰川侧身向后倾倒,然后蛟龙起立,顺势拽住李英的右腿。这一串动作连贯自如,没有留下缝隙,然而,他的背后却完全暴露出来。
李云肩独自一人盯住两痞,她以两个对角菱形为活动范围,封锁了两痞的进路。苗冰川已完全被分割孤立。李琼悄悄绕到苗冰川的背后。苗冰川只注意和李英贴身近战,没有察觉背后有人袭击。只见,李琼使足力气,照他脊椎骨上猛劈了一掌,“啪”的一声,顿时,苗冰川只“哼”了一声就像断了翅膀似的扑腾倒地不动了。
李英看也不看一眼,转过身来,见两痞被李云肩阻挡住,便喊了一声:“让开!”瞬间,云肩闪开。李英纵身而起,然后两脚同时向两痞踹去。红杏尚书柳堤连翻了七八个跟斗,大头朝地,像棵倒栽葱。翼虎武瑞连个跟斗都来不及翻,像个球一样被踢出数丈之外。
李琼和李云肩,高兴得直向大姐跑去。她们搂住大姐,又蹦又跳,“姐呀!你让俺想得好苦,姐呀!”
云肩兴奋得不知所以,边哭喊着,边抚摸着大姐的脸,大热的天,汗水流到她的嘴里,又咸又涩。李琼思念大姐,几乎夜夜梦到,现在和大姐遇在一起,无法控制感情,呜呜地放声大哭,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泪水洗净了脸上的尘污。大姐展开双臂,把两个妹妹紧紧抱住,她也哭了,然而,这哭泣却是无声的。她的泪水像清明时节的细雨,打湿了两个妹妹的衣衫。三姊妹忘却了一切,她们的心完全融化在了一起。
苗冰川只是短暂昏厥,片刻之间就恢复了神智,恍惚中听见三姊妹在抱头痛哭,便运气一刻,体力不但恢复而且长了几分。苗冰川有最后一个“盲招”,叫做“钢骨滑车”。他借着地阴之气,吸纳太阳之力,凝聚成乾坤之功,猛地挺起,然后,横着身子滚动飞旋,如滑车从山上冲下,风卷沙飞,马上就要从三姊妹的身上碾过。
李英及时发觉,拽住两个妹妹的手,向外一推,随后又立刻拉住。李琼和李云肩两人都是一手扶地,另一只手和大姐的手紧紧拉在一起。李英居中屹立如峨眉,两个妹妹成扇形张开,如大鹏展翅。大鹏乃降妖之物,超乎方寸之阴,盖乎片瓦之阳,古云:太阴太阳,仅次于龙之能,兼容龙之变,大鹏之翼尽扫天地,何况冰川?
苗冰川横滚过来,马上就要撞上三姊妹。只见李英撒开两个妹妹,跃上空中,李英和李云肩顺势散开,苗冰川撞了一个空。李英从空中落下,三姊妹变成了三个扇形,三只大鹏,各据一鼎足,三足擎天,相互呼应,屏闭空间,无懈可击,游刃有余,进退自如,攻守兼备,具有雷霆万钧之力。这就是李家“仙人掌”法第六式:“三足鼎立”。
这三足鼎立,也称半壁江山。李氏认为,掌拳之道既有魏晋之天时,又有孙吴之地利,兼有蜀汉之人和。这一式只适用正义之举,参战者不但功夫能够配合,必须心术正,心灵通。无论何人,手掌均为肉生肉长,力从何来?肉掌何以击伤顽敌?李氏说,天时、地利、人和是中国武术精神的三个元素,天地之合即为乾坤,若人和融汇其中,则可以驾驭乾坤。凡武者只要具备了这三个元素,一掌就可以斩钉截铁,若三掌一齐打下,有何敌不能破?又有何人能与之敌?如此默契战法,太行冀南一带,除李氏三姊妹之外,尚无人能及。
第七章第56节:姐呀,你好命苦!
三痞之中,寿谪仙双腿残废,红杏尚书和翼虎被踹成重伤,在一旁“哼哼”叫唤,只剩下一个山林隐士犹存败将挣扎之勇。要知道苗冰川的“钢骨滑车”能去亦能回,只见第一滚扑空,稍停片刻,接着就逆向滚来。这第二滚更为凶猛,在沙土地上划了深深的一道沟,带起的沙尘如同风火墙。可是,三姊妹分列三方,形成犄角之势。三角异兽,横眉怒目,待苗冰川滚来,奋力一拱,将他这个“钢骨滑车”顶上了空中,然后一抛,就把他摔到了地上。
逛庙会的人不再躲避,纷纷拥上来观看,越围越多,连买卖也不做了。汉子、闺女、老人、娘们儿相互挤着。有不少人踩到大车上。小孩子站在大人的肩膀上。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