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者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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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三部曲-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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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扣下扳机,松饼从马琳头上飞落,她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们都赢了。”她大叫起来。

“想念你的旧派别吗?”琳恩问。

“有时会,那里的生活平静如水,不像这里,让人筋疲力尽。”我说。

马琳从地上捡起松饼,一口咬了下去。尤莱亚大叫着:“恶心死了!”

“新生考验的目的本来就是磨炼我们的耐性,让我们表现出真正的自我,反正艾瑞克是这么说的。”琳恩说着耸起一边的眉毛。

“老四说考验是为成为合格的无畏者做准备。”

“这个嘛,他们两个的意见很难一致。”

我点点头。记得老四说过,艾瑞克对无畏派的看法背离了它原来的样子,真希望他能告诉我正确的观点是怎样的。我偶尔可以感受到一些——当我跳下大楼天台时,大家欢呼雀跃;当我从滑索道上滑下时,他们用胳膊架成一张“肉网”接着我——但这些还不够。他读过无畏派的宣言吗,他所相信的是不是“日常小事见英雄”?

尤莱亚刚朝另一个靶子开火,训练室的门开了,桑娜、齐克和老四走了进来。塑胶子弹从靶子正中心弹了回来,滚落到地上。

“我就说我听到这里有动静嘛。”老四说。

“原来是我的傻老弟。”齐克说,“训练之外的时间你们不该私自来这个地方。以后小心点,否则老四会告诉艾瑞克,艾瑞克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尤莱亚冲齐克皱了皱鼻子,把枪放下。马琳啃着松饼穿过房间,老四从门边往后退了一步,让我们先出去。

“你不会告诉艾瑞克吧?”琳恩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老四。

“放心,不会的。”他说。当我经过老四身旁时,他把手搭在我背上,推着我前行,手紧紧贴在我的肩胛骨上。我浑身打战,希望这窘样别被他发现。

其他人呼呼啦啦地在走廊里走着,尤莱亚和齐克互相推搡着,马琳掰了一块松饼分给桑娜,琳恩走在前面,我跟在他们身后。

“等一等。”老四说。我转过身看着他,想知道我会面对怎样的老四——是责骂我的那一个,还是和我一起爬摩天轮的那一个。他微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看起来紧张又焦虑。

“你属于这里,知道吗?”他说,“你属于我们。考验很快就结束了,所以你要坚持住,好不好?”

他挠了下耳朵后面,目光看向别处,好像对自己说的话感到特别难为情。

我看着他,眼光久久不肯离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心跳,连脚趾也不例外。我想要做些大胆的事情,但同时也可以轻松走开。我不确定哪种选择更明智,或者说更好。我甚至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乎这一点。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滑进我的指缝,我们十指紧握。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抬起头凝望他,他低头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在走廊里仿佛站了很久很久。然后我抽回手,跑着追上尤莱亚、琳恩和马琳,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或许,他现在觉得我很蠢或很怪,或许,这一切都值了。

那天,我提前回到宿舍,其他人还没回来,等大家陆陆续续回来时,我就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如果在我表现好的时候,他们都是这样的反应,那我不需要他们任何人。假如我能通过考验,成为一名无畏者,到时也就不必再见到他们了。

我不需要他们——但我想要他们吗?我身上的每个文身都是和他们的友情的标记;在这个黑暗的地方,我每次放声大笑都是因为他们。我不想失去他们,但我觉得已经失去他们了。

大脑飞速运转了至少半个小时之后,我翻身躺平,睁开眼睛。这会儿宿舍里漆黑一片——大家都上床睡觉了。他们大概是太恨我所以筋疲力尽了吧,我不由苦笑了下。好像来自一个最令人讨厌的无私派还不够,现在又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下去喝点水,也不是渴,就是觉得需要做点什么。光着的脚走在地面上,发出一种有黏性的声音,我用手扶着墙生怕走弯路。自动饮水机上方的灯泡发出淡淡的蓝光。

我把头发拨拉到一边的肩膀后,弯腰下去。嘴唇刚一碰到水,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模糊的嘀咕声。我悄悄向他们靠近,确信黑暗可以掩护我。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这是艾瑞克的声音。什么“迹象”?

“这方面,你见识尚浅。”有人回答。一个女声,冷淡又熟悉的声音,这种熟悉就像一场梦,而不是真实的人。“格斗看不出任何迹象,如果真有的话,情境模拟能显示出谁是反叛的分歧者,所以我们要多检查几次影像来确定。”

“分歧者”这三个字让我浑身发冷。我背部紧紧贴在石墙上,探身过去,想看清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

“别忘了当初我让麦克斯委派你的初衷,”那个声音说道,“你的首要任务永远都是给我揪出他们。永远都是如此。”

“我不会忘记。”

我往前挪了一两米,希望自己还没暴露。不管这个声音属于谁,她都是幕后黑手,是操控艾瑞克首领位置的人,是那个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很显然,她已急不可耐地想置我于死地。我探过头,竭尽全力想在他们拐弯前看清他们的面孔。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抓住了我。

我正要尖叫,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那手大到足以捂住我大半边脸,我闻到了肥皂的味道。我奋力挣扎,可抓着我的那胳膊太强壮了,于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哎哟。”一个粗哑的声音叫了起来。

“闭嘴,快捂紧她的嘴。”那声音比正常男声都要高,也更清脆。是皮特。

一条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另一双手在我脑后系上了它。我挣扎着喘着气,心里很是忐忑。至少有两双手抓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往前走,还有一只手在背后,往同一个方向推着我走,另有一只手捂着我的嘴,防止我尖叫。他们一共三个人。我突然觉得胸口很疼。我独自一人对抗不了三个人。

“真想听听僵尸人求饶是什么感觉。”皮特咯咯笑着说,“快点。”

我试图专心辨别捂住我嘴巴的这只手,它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让人轻易辨认出他的身份。他的身份是我现在唯一能解开的疑问。我需要解开这个疑问,否则就会乱了阵脚。

这手掌被汗水弄得湿乎乎的,而且很柔软。我紧咬牙关,用鼻子深深吸气。这肥皂的气味很是熟悉,是柠檬草和鼠尾草混杂的味道。艾尔的床铺也散发着相同的气味。这是艾尔的味道,想到这儿,我的心突然往下一沉,仿佛沉到了谷底。

我听见了水流撞击岩石的咆哮声,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不成我们现在在大峡谷附近——一定是在峡谷上面。我紧闭嘴唇,免得叫出声来。如果是在峡谷上面,我知道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我。

“把她抬起来,快。”

我奋力挣扎,他们粗糙的皮肤摩擦着我的身体。我知道没用的,也知道在这里喊也没人能听见,但我还是放声尖叫。

我会活到明天。一定会。

那些手把我推来举去,然后我的脊骨不知撞上了什么又硬又冷的东西,一阵疼痛。这东西有些窄,还有弯度,是金属栏杆!就是高耸于峡谷之上的那些栏杆。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水雾喷溅在脖子后面。我的背悬于金属栏杆之上,双脚离开地面,那些袭击我的人成了唯一防止我跌落水中的“救命稻草”。

一只粗鲁的大手在我胸前乱摸。“你确定你真的是十六岁吗,僵尸人?你这身材,最多也就十二岁。”另一个声音大笑着。

一股胆汁冲上我的喉咙,我吞咽下苦涩的味道。

“等一下,好像我摸到一点点什么!”他紧紧地挤着我的胸部奚落道,又爆出一阵狂笑。我愤恨地咬着舌头,以免大叫出来。

艾尔的手从我嘴上滑了下去,厉声喊道:“住手!”我认得他低沉、独特的嗓音。

艾尔松开我,我奋力挣扎着,滑到地面上。这次,我对着抓到的第一只手一口咬了下去。我听见一声痛苦的尖叫,于是更加使劲地咬下去,然后尝到了血的味道。就在这时,脸不知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打了一下,一阵热浪冲上我的头,如果不是肾上激素犹如迷幻药般流遍全身,恐怕我现在已疼晕过去。

那个男生发狂般地抽走受伤的手,然后把我扔在地上。我双肘撞在石头上,抬起手刚想去解头上的蒙眼布,一只脚踢中我的体侧,迫使肺里的空气冲了出来。我大口喘着气,咳嗽着,抱住后脑勺。有人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拉着我的头撞上什么坚硬的东西。我不由得一声惨叫,头晕目眩起来。

我笨拙地在头上摸索到蒙眼布的边缘,抬起沉重的手,扯掉它,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都是重影,还上下跳动着。我看到有人冲过来,有人逃开——身形庞大,是艾尔。我抓住旁边的金属栏杆,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皮特伸出手扼住我的喉咙,把我提了起来,大拇指还死死卡着我的下巴。他平日油光顺滑的头发这会儿蓬乱地粘在前额上,苍白的脸扭曲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把我拎到大峡谷上方,光点出现在我视线边缘,一些绿色、粉红、蓝色的光圈围着他的脸。他一句话也没说。我抬脚踢他,可腿太短了。呼吸极其困难,我的肺急需空气。

我听见一声大喊,随后他松开了我。

掉下去时,我伸开双臂,喘着气,腋窝撞到了金属栏杆。我双肘勾在栏杆上,不断呻吟,水雾喷溅在脚踝上。世界在我眼前倾斜摇晃。有人——德鲁在基地深坑尖叫着,我听到了踢打声、重击声、呻吟声。

我眨了几次眼,用力想看清我唯一能看见的这张脸。这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这眼睛是深邃的蓝色。

“老四。”我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我闭上眼睛,双手抱着肩头。他把我从金属栏杆处拽过去靠紧他的胸膛,胳膊环抱着我,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腿弯处,把我抱了起来。我把脸贴紧他的肩膀,然后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空洞的沉默。

第二十二章 共处一室

我缓缓睁开双眼,还有些模糊的视线捕捉到白墙上涂着的一行字:“独自敬畏上帝。”这时,我又听见水流动的声音,但这次不再是大峡谷的嘶吼,而是从水龙头发出来的。又过了几秒钟,我才慢慢看清周围的东西,看清门框、天花板和柜子的线条。

头、双颊和肋骨依然阵阵抽痛,我不敢动,一动情况就会更糟。我看见身下铺着一个陌生的蓝色拼布床单,就歪过头去看水声是从哪里来的,可顿时疼得缩了一下。

老四站在浴室里,双手浸在水槽中,指关节流出的血把水染成了粉红色。嘴角有个伤口,不过他看起来安然无恙,表情平静地检查了下伤口,关上水龙头,拿毛巾擦干了手。

怎么到这里我只有模糊的印象,甚至只记得片段影像:黑色墨水绕着脖子侧面,应该是文身一角,还有轻柔而有节奏的摇晃感,那大概是他在抱着我走。

他关上浴室的灯,从房间角落的冰箱里拿出一个冰袋。他朝我走来时,我正考虑要不要闭上眼睛装睡,但接着我们的视线就相遇了,已经来不及了。

“你的手。”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的手不用你操心。”他说着膝盖跪在床垫上,向我靠过来,把冰袋敷在我的头下方。趁他没起身,我想伸手去摸摸他嘴角的伤,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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