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卜”地一声,身形弹起老高,立即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岳敏悠悠忽忽湿淋淋的,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他犹仍在梦境之中,微微张开眼来一看,不由楞住。
原来他此时测卧在水潭中间那一块巨大岩石之上,而四周那一堆堆灰色物体,乃是千万只巨大灰鸟所脱落的羽毛,刚才他正是落在鸟毛之上,然后弹起落在这中央的岩石之上,乃能逃得一命。
俯看巨岩之下的深潭;水深无底,且呈深绿之色,且有阵阵寒气,硬骨生凉。
四周削壁高可千仞,寸草不生,但壁上却有许多小洞,显然是那些灰鸟的巢穴。
岳敏试运真气,不由暗叫一声“苦也”,此刻真气不凝,全身骨筋涨痛如裂。
刹那间,父母失踪,崔珊和程玲身负重伤,以及岳小敏等人皆都入魔掌之中,一幕幕凄惨往事兜上心头,不由长叹一声,又缓缓闭上眼睛。
像这种人迹不至的绝壑,不要说尚有千年毒物盘踞其中,即便没有,饿也饿死了,况且身负重伤,等于一个废人一般。
良久,突然他感觉身形摇摇晃晃浮动起来,好象置身摇蓝之中,又好象仍在梦境之中。
而且隐隐传来潺潺流水之声,好象置身小舟之中,顺流漂浮。
他好奇地睁眼一看,不由又是一声惊呼,原来自己身下的巨大岩石,乃是一个千年大龟,壳大数围,且满身苔藓,一个巨头;大逾水桶,翘起一丈余高。
此刻四足划动,缓缓向前游去。
岳敏心中一噱,真是世界之大无不奇不有,刚才若非落在鸟毛之上,此刻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假如刚才不是落在这个千年巨龟背上,而是落在寒潭之中,相信再也不会出现奇迹有人适时将自己救起。
因此,他此刻反正已落得如此狼狈,反而不感焦急,闭上双眼,听天由命。
潺潺流水之声不绝如缕,岳敏估计这巨龟已划到绝壁边沿了,他立即睁开双眼望去。
只见绝壁之下有一石洞,洞口极低,因而岳敏原先并未发现。
巨龟将头一低。竟向洞中游去。
岳敏心想,大概它要带自己到它的老巢里去吧,反正自己已是除死无大难,讨饭不再穷,在临死之前开开眼界,也是值得的。
洞中光线十分暗淡,且寒气更加令人难以忍受,岳敏牙齿打颤,混身颤栗不已。
巨龟笔直地向洞中游去,光线更加暗淡,而且阵阵寒风吹来,岳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前面是一个斜坡,眼前即是一个洞中之洞。
巨龟缓缓爬上斜坡,眼前影物立变。
岳敏不由大为惊奇不已,只见洞中堆积着一层白细之沙,沙上堆着数百个大逾碗口的龟卵。
而在这个洞穴之尽头,竟有两间石室,似乎有人居住。
那巨龟爬到石室门前, “笃笃笃”以爪敲了石门三下,只闻一阵辘辘之声,石门立即滑开。
“啊!”
岳敏不由得惊呼一声,只见石室中的一张石床之上,并坐着两位白发如银的老人。
这两位老人乃是一男一女,年龄都在四旬以上,皆都是长发披肩,垂睑跌坐。
男的面如古月,隆鼻阔口,长眉入须,飘逸出尘之概,令人肃然起敬。
女的面如银盆,琼鼻瑶口,昔年风韵隐隐可见。
两人鼻中各吐出两道白气,互相纠结,合成一个白球。氤氲流转,伸缩不已。
岳敏深知这两位奇人正在练一种奇功,而这一种奇功可以迫出体外,将真气与另一人结合,然后再收回体内,乃能使龙凤调和,天人合一。
这虽不是先天真气,但能练到这种境地,绝不是“三色罡”之下。
岳敏趁机向石室中望去,只见此室方圆约三五丈,四周石架上典籍井然。
突然他大大地一震,只见两位老人身后,有两条乌光闪闪的铁炼,通到两老身下。
岳敏不由心中一动,忖道:“莫非两位老人彼人制住锁在这里?”
突然,两位老人各自收回白气,缓缓睁开眼来,不由同时一怔。
但岳敏一瞥之下,深为两位老人精湛的内功所摄,两老目光之犀利,有如四道利箭,令人不敢逼视。
岳敏虔容道:“晚辈岳敏,与人交手失足绝望之下,尚幸落在鸟毛之上未死,被巨龟驼到洞中,打扰两值前辈清修,实感不安,不知两位前辈可否赐知大名?”
那男老人道:“愚夫妇即昔年‘龙凤双侠’,被‘三角婆婆’以阴毒伎俩震下绝望,尚幸受伤不重,落人潭中,以后发现此洞,且有巨龟相助,乃定居下来,渴则饮潭中之水,饥则食巨龟之卵。”
“如此过了好几年,想不到大劫来此……”
岳敏不由大震,这才知道这两位老人乃是昔年的“龙凤双侠”,也就是“血观音”花妙妙的父母。
下意识地一看,果然极为酷肖“血观音”,立即问道:
“前辈有何大劫?”
“龙凤双侠”同时一叹,龙侠花翎道:“不意在我夫妇伤势未复之时,‘三角婆婆’竟突然现身,激战之下,我夫妇又被挫伤,乃被双双锁于石洞之中。”
岳敏这才知道他们身后的乌亮铁链,果然已将两人锁住,但他不解地道:
“以两位前辈刚才行功的身手看来,区区一条锁链,怎能——”
花翎道:“小友有所不知,这两条铁链乃是钢母混合五金精英打造,坚韧无比,而且臂腿俱被锁住,徒呼负负!”
岳敏道:“难道‘三角婆婆’将两位前辈锁于此洞,仅是为了泄忿,她以后再未来过?”
花翎道:“小友大名可否赐告?”
岳敏立将师承家世以及近来所闻所见详细说了一遍。
“龙凤双侠”不由大为激动,他们万没料到武林中又发生这许多大事,而使她们安慰的是,岳敏非但身负绝学,且亦认识自己的女儿。
而且岳敏能将“三角婆婆”挫败致伤,更使他们唏嘘不已。
“龙侠”道:“老夫数十年来虽然身不自由,但武功进境非同昔比,当然是灵龟相助之功,‘两仪璇气’才能练成八成火候!”
岳敏未听过“两仪璇气”这种武学名称,不禁问道:“前辈刚才所练的内功就是‘两仪璇气’么?”
“龙侠”叹道:“不错,白云苍狗,世事沧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昔年‘三角婆婆’即是凯觎愚夫妇的‘天魔秘笈’,才将我俩震下绝壑。
尚幸愚夫妇居此之后,已将秘笈看完焚毁,反之,若被‘三角婆婆’得去,武林永无宁日矣!
但她不信秘笈已毁,才将愚夫妇锁于此洞,每隔两三年来一次,近年来可能因为她的‘灭尸掌’已成,且亦相信愚夫妇的秘笈确已焚毁,所以很久未来,但劫运仍然未完,不意数目前来了一僧一道,又向愚夫妇强索秘签。”
岳敏不由一震,道:“那一僧可是少林上代掌门人大正和尚及武当上代掌门人红云道人?”
“龙凤双侠”同声道:“不错!”
岳敏道: “此壑深约百丈,猿猱不渡,即再高的轻功,也难飞渡,他们怎能来此?”
“龙侠”道:“此洞再笔直前行约一里之遥,即有出口,出口外也是一个绝壑,下临一条湍流,他们乃是由此道进出,但他们却不知愚夫妇已练成‘两仪璇气’及‘两仪掌’。”
蓦地——
一阵“哗哗”之声隐隐传来,分明有人划船而来。
“龙凤双侠”不由一震,同时面色一变,对灵龟道:“把岳小侠驼进石室来!”
那灵龟早巳通灵,立即进入石室之中,绕到“龙凤双侠”石床之后。
刹那间水声大响,接着一叶孤舟已停在洞外斜坡之下。
岳敏伏在灵龟背上人自石床之下看去,不由心头大震,原来小舟上同时跳下两人,正是大正和红云道人。
岳敏恨得直错钢牙,却又不敢伤声。
大正和红云联袂站在门外,阴声道:“花翎,我俩思索再三。总觉得‘天魔秘笈’一定还在你们身上,但却未练成功,或者一点未练,不然的话,一条合金锁链,绝镇不住你们两人!”
花翎冷冷地道:“道家一向崇尚清净无为,佛家也以六根尽净奉为皋圭,两位身为一代掌门,不思光大佛道真理,造福武林,却行为乖张,多行不义,老夫实为二位痛心!”
红云道人狞笑一声,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现身说教,嘿嘿!今天你们如不交出秘笈,这古洞就是你仍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
“龙凤双侠”同时敞天一阵,声如黄钟大吕,直震得石洞暴响回应,历久不绝,石屑洒落如雨。
大正和红云不由相顾一愕,面色微变,红云道:“难道你们已练成了‘天魔秘笈’上的武功?”
“龙侠”花翎沉声道:“常言道:留下一步地,好予子孙耕,两位若不能及时回头,就请出手吧!”
大正和红云,乃是经验丰富之人,一看“龙凤双侠”如电双目,已知自己猜想不错,敢情人家已将奇学练成。
这一来更加杀极陡起,两人交一眼色,道:“既然如此,咱们先试一试——”
红云这人立将“三色罡”运起,闷声不响,向“龙侠”推一掌。
武当派的“太极十三式”也处当今绝学之一,况他此刻以“三色罡”为辅,施展开来,非同小可,狂疯起处,整个石室为之颤动。
“龙侠”花翎也不敢大意,双掌平胸推出。
“轰”地一声,石屑如雨,整个石洞大有摇摇欲塌之势。
红云倒退三步,花翎的身躯也向后仰了一下,显然花翎略胜一筹。
红云道人不由须发皆张,眼见对方奇功已成,贪心大起,更是欲罢不能。
他深知刚才接了一掌,自己站着发掌,占了很大的便宜,但仍然落了下风,如果双方都站着发掌,自己的苦头可就大了。
他本是心术极端卑鄙之人,狞笑一声,对大正和尚道:“既然他们已经练成奇学,实不能再拖延时间,今天就联手将他们除去——”
两人一交眼色,同时两掌平胸,变成两团紫雾。
岳敏一看之下,差点惊呼出口,因为大正和红云并肩站在一起,皆面向花翎,分明想以两人全部功力,将对方击毙,然后再对付“凤侠”。
而“凤侠”乃是坐在石床另一端,且被石内挡住,即使她想手相助也无为力。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大喝一声,掌风呼啸而起。
大正和尚乃是“大力金刚掌”与红云道人的“太极十三式”恰巧相反,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力道更是惊人。
刹那间有如天崩地裂,鬼哭神惊,罡风旋窝形成一个涛天巨浪,疾撞“龙侠”花翎的前胸。
就在,“凤侠”怒叱一声“狗贼无耻”的同时,只闻“轰隆”一声,整石洞已被石屑粉弥漫,且无法张目。只闻“龙侠”“勒”地一声,身躯向后疾仰下去,且喷出一道血箭。
而大正和红云,也同时被震出五步之外,胸前衣屑纷纷洒落。
岳敏不由目眦皆裂,若非他此刻真气无法提聚,且父母失陷生死不明,早就现身一搏了!
“龙侠”缓缓直起身子,面色苍白; 口角血丝隐现,但他立即狂笑一阵道:
“世上最无耻的出家之人,你们算是——”
“哇……”
他内创极重,刚才狂笑一阵又震动内腑,立即又吐出几口鲜血。
“凤侠”气得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