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的情绪充斥她整个大脑,望着天花板,她凄楚地想着……他真的只是把她当情妇吗?只把她当成一个泄欲的工具?
可,当他进入她疯狂冲刺时,她感受得出他很注重她的感觉。就像昨晚,他不愿弄伤她,却又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以激狂的攻势让她彻底瘫痪,跟着他一起呐喊、一起迎接最美妙的高潮……
他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
重重地叹了口气,连她都不知道这个答案,也不敢去想。
魄风恨她,她固然痛苦,但,她不要魄风直到今天还爱着她,万一她病发……
造化弄人!她真的不懂,命运之神在跟他们开什么玩笑呢?倘若他们注定无缘,为什么在七年后又重逢?又会如此纠缠不清?
既然睡不着,亚瞳干脆起身,由行李中随便找出一本小说,想藉着阅读来增加自己的睡意。
洗完澡后,她就穿上饭店提供的日式浴衣,质料很温暖,也很舒服。
心不在焉地乱翻着小说,门外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是美里吗?’亚瞳疑惑地走到门口问着。‘哪位?’
霸道的声音传来。‘开门!’
他?亚瞳吓得倒退一步。他又来做什么?难道他都不怕被别人看见,进而发现他们两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快开门!’楼魄风耐性不佳地低吼着。‘你最好立刻把门打开,不然,我会直接拆了它,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亚瞳又气又无奈,她不想吵到住在隔壁的美里,更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她以前就认识楼魄风。
沮丧地打开门,她才看到魄风身后还站着一个女服务生,恭敬地捧着托盘。
门一打开,楼魄风便反客为主地迈入室内,指挥女服务生把东西放下。‘好,你可以出去了。’
‘是。’服务生依言放下餐盘,立刻退出厢房。
亚瞳疑惑地看着托盘上的食物,这是相当丰盛的晚餐。但,楼魄风他为何……
魄风冷冷地瞅着她。‘你为什么不到餐厅吃饭?’在餐厅看不到她,他发现自己居然了无胃口。
亚瞳不解地看着他沉晦如谜的双瞳,她真的不懂这个男人,他……关心她吗?
不,她不敢奢望,也不希望如此!
‘我心情不好,吃不下。’不想盯着那双会让她心乱如麻的眼睛,她淡淡地别过脸。
他邪笑。‘心情不好?不会吧,方才你看起来还很舒服,很愉悦啊!’一想到她那娇媚的呻吟,该死!他发现自己居然又开始渴望她了!
亚瞳胀红着脸低吼。‘请你不要这样!’她无力抗拒他的诱惑,但,她也不准他随意逗弄她。
‘哼!’楼魄风冷笑着,没有兴趣继续跟她剑拔弩张,酷酷地命令。‘那你就乖乖给我吃饭!’
亚瞳瞥了餐盘上的众多食物一眼。‘抱歉,我真的吃不下。’心绪紊乱的她没有食欲。
‘吃不下也得吃,飞机上的午餐你几乎一口都没动,你想饿死自己吗?’话一出口,楼魄风就懊悔了。笨蛋!他干么承认自己在注意她有没有吃午餐?他真的该把自己的舌头狠狠咬掉才对!
亚瞳惊愕地看着他,最柔软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他真的关心她吗?甚至注意到,她在飞机上也没有用午膳?
可是,他又何必再关心她?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恨她,厌恶她爱慕虚荣的本性?
好乱啊……
‘你不要这样看我!’看着亚瞳迷惘又盛满柔情的双眼,楼魄风突然脸红了,粗暴地低吼。‘岛田亚瞳,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会……呃、不会关心你!’他X的!自己干么结巴了?这个烂舌头真没用!
他更森寒地道:‘你要搞清楚,我们是来工作的,雪茸草的研发案对生化部门的利益非常重要。再加上你可是公司花大钱栽培的人员,也算是公司的资产,我……我这么做只是要保护公司的财产,如果你出了什么状况,那是公司的损失,身为集团副总的我可不乐见。’
亚瞳沉默地听着,虽然魄风语气很冷,措辞也很犀利。但,她仍悄悄听出隐在其中的关怀──毕竟,她是最懂他的人。
算了,她不愿再去想楼魄风究竟是不是还关心她,甚至怀有另一种情愫。她──很珍惜此刻的宁静,研发案结束后,他应该就会立刻离开日本,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那么,就让她偷偷地享受这一点小小的幸福吧!
她拿起筷子,乖顺地开始用膳。
室外好宁静,山涛卷着落叶轻叩着纸窗,仔细听,似乎还可以听到晚霜轻轻坠地的声音……
亚瞳默默地暍着汤,吃着此地特产的鲜鱼,鱼汤的热气袅袅上升,蒙眬中,她似乎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那时,她跟魄风每天都形影不离,她才十九岁,魄风二十岁,他是她的初恋,她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两人的恋情,在东京的晴空下如火如荼地蔓延着。
她还想起有一次,因为两人贪玩跑到伊豆半岛去旅行,回东京后,零用钱几乎花光光了,再加上那时是月底,家里还没汇来生活费,所以,两人就苦哈哈地天天吃泡面。
亚瞳还记得最后一碗泡面是她跟魄风一起吃掉的,两人还边吃边闹,魄风体贴的把泡面内附的小小肉块硬塞到她嘴里。那一碗面,是她此生吃过最棒的料理,也足最幸福的滋味。
他还记得那一件事吗?亚瞳轻咬下唇,要自己镇定,不让眼中的泪水滴到碗中。他……还记得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吗?
她不敢抬头看魄风此时的表情,所以她不知道──他的眼中,盛满了同样的回忆。
他同时也想起了七年前相恋时的每一个画面,更想起他们合吃掉最后一碗泡面的情形。一开始,亚瞳还故意说自己不饿,说要减肥,要魄风一人吃掉;但,他仍拉着她跟自己一块吃,最后,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互喂着。
楼氏集团成功创立后,他常常飞往世界各国考察,也吃遍了各种山珍海味。但,在他记忆最深处,那一碗面,就是天底下最棒的滋味,没有任何高级料理可以取代!
当年的亚瞳多么温柔、多么体贴,凡事都为他设想。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过情人节时,亚瞳亲手烤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送给他──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多么羞涩!
他也记得在下雪的季节,她总是会忘了戴手套出门,因此冻得指端冰冷,不过无妨,他的大手就是最好的暖炉,他大衣的口袋更只有她可以独享。
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下雪了,他跟亚瞳打打闹闹地走在大雪中,两人双手紧握着,她还织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可以把两人同时围起来,冬雪很冷,但,紧紧倚偎的两副身躯却温暖得发烫!
还有那个露宿海边的夜晚,虽然她原本白皙无瑕的小腿被蚊子叮成红豆冰,但亚瞳却一直笑称没关系,反正过几天红肿就会消了。
她一直是那么善解人意的女孩……
为何,她会在一夕之间变成那样的女人?竟然挽着一直追求她的河内俊二,鄙夷地在他面前说要分手,嘲笑他只是个穷学生,不像俊二家有钱有势,她才不要再跟着他傻傻地吃苦
她把他的心彻底捣碎了,也把他对爱情的梦想完全焚毁殆尽!
他,再也不相信任何狗屁情爱!
亚瞳吃完大部分的料理,轻轻地以纸巾拭净嘴角。‘我吃饱了,要请服务生来收餐盘吗?还是我自己拿出去?’
魄风回答。‘待会儿叫服务生进来收拾就好。’
他的话刚讲完,亚瞳的手机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瞥见上头的来电显示,脸上的表情起了奇异的变化!
第七章
是博史哥,他……他不会又做出什么傻事吧?
不愿让魄风听到她的谈话内容,亚瞳刻意走到房间另一端,压低声音道:‘是的……我在鹤冈,不会,这里还好,不太冷。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我知道,我也很想……但是……’
魄风臭着一张脸听着。她又在跟哪一个野男人通电话?‘很想’?什么叫很想?她也很想他吗?她一分一秒都离不开那个该死的家伙?
这女人身边到底还有多少男伴?在公司,她有追求者;在她的公寓门外,也有男人痴痴地抱住她舍不得离去。
甚至到了鹤冈出差,先是旅馆小开热烈追求:紧接着,还有人打爱的热线来电话追踪!
他X的!
楼魄风忍不住了,怒火狂喷地站起来大吼。‘你在跟谁讲电话?’她竟敢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太过分了!
‘我只是……’
‘拿来!’不等她解释,楼魄风霸道地抢过手机,听到电话中传来的果然是男人的声音,怒火狂飘的他想也不想地就把手机往榻榻米上狠狠扔去。
‘你做什么?’亚瞳立刻冲过去捡起手机,试试通话键。还好,没有坏掉,不过跟博史哥也断讯了。
她愤怒地骂着。‘你太过分了!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私事,竟然还摔我的手机?’博史哥正悲伤地诉说他好想念亚季子,亚瞳无奈地回应说她也很想姊姊,但,姊姊已经……
她不知道,这些对话传到楼魄风耳底,全是另一回事!
‘岛田亚瞳,你到底要玩弄多少男人你才甘心?’魄风发飘地怒吼着,气焰逼人。‘你可以跟我在床上欲仙欲死,下床后,还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另一个男人电话调情,接下来是不是要再去勾引那个旅馆小开一起洗鸳鸯浴?你……你真是无耻!’
他恨得想掐死这个女人,更想杀了自己!
吼完后,魄风猛力地踹开纸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仿佛她全身沾满了秽物,多看一眼都嫌肮脏。
亚瞳无奈地咬住下唇,任那尖锐的痛楚无情地蔓延全身……
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行人便往山区出发,亲自造访雪茸草的故乡,顺便再采集一些当地的土壤和水质回来,这有助于研究工程的进展。
牧濑经理的意思是楼行风贵为总经理,没有必要亲自去山野间涉险,但行风却对这种雪茸草很感兴趣,再加上生产地虽位于山区,但也不是什么最危险的崇山峻岭。所以,他坚持要亲自前往。
他要去,楼魄风当然也要跟去。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坐着九人座巴士出发了,只留下美里在饭店,跟另一名由德国赶来的生化专家做资料研究。
九人巴士的座位十分宽敞,亚瞳独自坐在最后一排,楼魄风跟楼行风坐前面。
虽然没有坐在他的旁边,但上车前,亚瞳依旧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辐射而出的冷峻气息,像是布满利刺的网,把她隔得好远好远!
无奈地看着窗外,她知道魄风心情很坏,应该说……他恨她,博史哥的出现和那通电话让他们之间的误会更加深了!
这样也好……亚瞳黯然地垂下眼。就让他尽量讨厌她吧,永远都不要再理会她。
虽然这种气氛很诡异,甚至令她难以呼吸,但,她可以忍受的,只希望研发工程能早一天结束,或是魄风突然厌倦老是待在日本,他可以提前返回加拿大。
两人,永不再相见……
她不想让他知道真相,那是她永远的秘密,就算她死了,这个秘密也会永远地伴随她,深埋在黄土之下。
下车后,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一群人又走了约一个小时的山路,才来到雪茸草的产地。
‘真是漂亮!’不顾身上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