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伯的想法里,能拥有那么一艘大船,非富即贵。
“他真的这么说,说他会来接我?”雁儿不在乎耶律风的身份地位,只在乎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没错,所以你别担心,可以回去整理包袱,等著他回来接你去上京。”发伯对她笑道。“你终于就要达成心愿,渊儿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我一直不希望享什么福,只求让渊儿到上京求学问而已,谢谢你,发伯,我会等著,等著他来接我。”雁儿对他点点头,又往海上看了眼后,才转身回家。
明明该是充满期待的好事,可雁儿心中却有著极大的不安,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耶律风,而是他就这么闷声不响的离开,带给她不小的打击。
“姊,不是说发伯的船回来了?那红脸大哥呢?”渊儿将课业做完后,便来到雁儿身旁,拉拉她的裙子。
“他……他过几天才会回来。”她收起不安的心,抿唇笑笑。
“为什么?那么他去哪儿了?该不会又掉进海里,飘到别处去了吧?”渊儿稚气,说话也很直。
“呸、呸,怎么这么说,红脸哥哥回家去了,不过他要我们等他,他会马上来接我们过去。”她蹲下来,整整渊儿的衣襟。
“你是说上京吗?”渊儿瞠大眸问,“他是怎么回去的?”
“有人来找他,他就跟著他们回去了。”雁儿掩去失落的神情,带著牵强的笑,让弟弟安心。
“那太好了,渊儿很快就可以去上京了?”他知道姊姊最大的心愿就是带他去上京读书。
“没错。”她拍拍他的小脸,“既然课业都做完了就去玩一会儿吧,姊姊会做点心,记得半个时辰后得回来喔。”
“是。”渊儿咧开嘴笑了笑,随即跑出屋外,开心地去找阿福玩了。
雁儿看著他跑远的小小背影,唇畔不禁挂上一朵满足的笑。
她才回头,就听见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儿奔来。
“雁儿。”来人是亚泗。
“亚泗大哥,什么事?”雁儿迎上前。
“他走了是不是?他闷声不响地走了是吗?”亚泗哼了声,极不屑地说:“我早知道他是这种男人。”
“不是的,他不是,发伯说他要我等他,他会回来接我。”她很认真的解释,尽管她也有著不确定,却不容许别人这么说他。
“他真的这么说?”
“对,所以我信任他。”雁儿凝泪的眸映照著内心的不舍,耶律风的突然离去还是在她心底造成了影响。
亚泗叹口气,“既然你这么说,那也只好等了。”
他清楚雁儿的个性,说要等一个人就会等到底,他并没有能乘虚而入的机会,但他并不后悔爱上她,因为他爱的不就是她这种专一、不变的个性吗?
“嗯,我会等他来的。”雁儿笃定地一笑。
“那么在他回来之前你的生活怎么办?又不能下水当海女……我看,由我帮你吧。”亚泗怎忍心让她和渊儿饿肚子?
“不用了,我可以去找村长谈谈,求他让我下水,看在我父母过去与他交情不错的份上,他不会希望我饿死的。”雁儿里眸子里有著坚毅的神采,她相信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渊儿。
“你就是这么逞强。”亚泗真是拿她没辙,“好吧,如果真的需要什么,千万别客气,一定要跟我说,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死心了。”
“那我就认你做大哥,好不好?”听他这么说,雁儿眼中满是感动。
“你不早就喊我亚泗大哥了吗?”就是这声“大哥”让他迟迟不敢行动,结果竟被一个外来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如果大哥不嫌弃,就进屋坐坐吧?”她漾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当然好,不过还得附加吃你做的点心。”
“没问题。”
半年后
宫殿内,耶律风看著底下的数名大臣与长老,目光中带著骇人的气势。
“你们说,已经半年过去了,为何还没去莫由岛将人带来?”
“可汗,目前还不能行动,海域的兵士们一半以上都是大国舅司的人,我们只要有一点动静,他们立即知道,任何人出海都不利。”掌管海巡司的尤易佳立即道。
“那么调派民船暗中进行呢?”耶律风敛下双眸思忖道。
“禀可汗,一样不行,宫中有内奸呀。”由于这里都是他们自己人,长老才敢说出这句话。
“谁?”耶律风眸心一紧,语气转冷。
“就是这一点让人头疼,这状况一直无法掌控,但我相信全是些厉害的人物,而且各个位阶都有,包括宫女之中都有他的人脉。”
“哼!”耶律风冷哼,“那些人还真以为我没办法掌理契丹的政务吗?”
“他们大多是有把柄落在大国舅司手上,或者是被他利益诱惑。可汗即位以来可说是将契丹送上最繁荣之境,绝没有人会说可汗做得不好。”有位臣子立即道。
耶律风眯起眸陷入沉思,久久之后才道:“国师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当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耶律风和移室秋凡两人,移室秋凡便说:“可汗,别太担心,等风声过后:我会俏悄派人过去。”
耶律风拍拍他的肩,“嗯。知道吗?目前留在我身边,最让我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他们与南院大王萧元魁与宣徽院大王奚天夏是从小玩到大,也是最亲近、信任的好友,但那两人调派外地参与战事,至今未归。
“虽然我只有一个人,你就别客气,尽管拿我当三个人使唤吧。”移室秋凡适时地开开玩笑,企图让沉闷的气氛轻松些。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耶律风难得飒爽的一笑。
此时,大国舅司忽然单独求见,耶律风立即宣他进来。
“秋凡,你先到后面去。”
移室秋凡领命退下后不久,记天裘便步入宫殿。
他一见耶律风就大笑道:“真是抱歉,可汗回来已有半年之久,而我正好在外地处理一些事,始终无法赶回来见可汗,还请可汗见谅。”
“大国舅司能者多劳,你为国事繁忙,今日还拨空前来,我应该感激才是。”
耶律风半眯起眸子,心底揣测著他的来意,“但我猜你今日进宫,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个吧。”
“可汗果然聪明。”记天裘轻逸出一丝笑意,“那我就直说了。”
“请说。”耶律风步上台阶,挥袂坐下。
“我知道,可汗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舍弃契丹国之首这个位子。”记天裘索性将自己的野心说出来。
“你未免也太大胆了,敢当著我的面挑明了说?”耶律风沉吉道。
“我既然敢豁出去,就什么不怕了。”记天裘扬起一丝邪笑,“你可知道契丹国最有权威长老的下落?”
“你是指不死长老?”耶律风挑起眉。不死长老已经失踪一年,难道记天裘掌握住他的去向?
“没错。”记天裘贴近他耳畔,笑得邪佞,“只有我知道他在何处,我也明白你不会轻易相信,所以已取下他几根白发,你可以请其他长老监定。”说著,便将包在白绢中的东西交给他。
“你想逼我退位?”耶律风捏著手里的东西,眉心不禁紧蹙成好几个结。
“不不不,各大臣靠向你的还是居多,本来我认为你死在外头。他们就算不拱我也不行,但现在我是真的放弃了。”在记天裘深沉的眼底闪过一丝精灿光影。
“条件是?”耶律风魅笑道。
“希望能与你联姻,如何?”据耶律风对记天裘的了解,他儿子、媳妇均早逝,只留下一名孙女记小茵,她拥有其他契丹女子少有的姿色,但是极为骄纵任性,跋扈无礼。
“这件事,好说。”耶律风眉一撩,眼神轻转后才道:“不过,算命的说我今年带煞,会克死亲人,何不再等我半年?”
“耶律风……”记天裘深吸口气,随即压抑下来,因为耶律风今年犯煞之说曾经喧嚣好一阵子,他不得不信,“好,就等半年,我能保证小茵非常适合你。”
既然杀不了耶律风,记天裘愿意退一步,待耶律风娶了小茵。他便可以在耶律风出“意外”时名正言顺的代掌国政,到那时候什么人也拿他没办法。
“大国舅司,你还有其他话要说吗?”耶律风眯起睁。
“该说的都说了,这就告辞。”记天裘扬起笑,这才踩著悠哉的步伐离开,光瞧他的背影,还真看不出他已年近六十。
记天裘才走出宫外,绕过暗处时,一名宫女急步走向他,小声地禀报。
“禀国舅爷,我查出来了,耶律风失踪那阵子是飘流到莫由岛,住在一个叫鲁雁儿的人家中。”
“鲁雁儿?”他白花的眉倏然挑起,“是个姑娘?”
“没错,小的听说他回来后曾想秘密派人去接她来上京,但始终还没成行。”
记天裘眉宇轻扬,“好,设法将那个鲁雁儿骗来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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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雁儿正在海边晒鱼干,但耳旁却时不时传来附近大婶们的闲言用语。
“瞧,这丫头肯定被骗了,还说会来接她,这一去就是半年,肯定早把她给忘了。”
“是呀,瞧她成天魂不守舍,瘦了不少呢。”
“这不是活该吗?谁要她相信一个外头来的陌生男人?”
“好了,别说了,她在看我们了。”
几位大婶在雁儿无畏的注视下,嘴巴才暂停下来,但雁儿知道,只要她一转身,她们又会开始说起闲话。
她无力的走回家,看见渊儿正乖乖地写著字。这些字都是耶律风临走前教他的,他现在已写得非常熟练了,但是耶律风呢?
“姊,红脸大哥怎么还不来?这些字我都写腻了。”他放下笔,小脸委屈地一皱。
“他一定会回来的,我想他很忙,所以会迟些时候。”半年前地就是以这样的理由安慰渊儿和自己,直到现在还用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忙忙忙,哪有那么多事好忙?”渊儿的小嘴直噘起。
听他这么说,雁儿再也忍不住奔回房间里,伏在床头不停地掉泪。
好几次想哭,她都不敢在渊儿面前哭泣,也只能在这儿发泄情绪,这段日子已不知湿透了多少枕巾。
看著搁在床角的大包袱,那是预备好等著耶律风来接她时,她可以立刻带走的,可是如今……里头的衣物不知受潮了没?发霉了没?
她正打算将它打开来,拿到屋后洗一洗,突然听见亚泗急喊的声音传来。
“雁儿!雁儿!”
“什么事?”雁儿立即从房里奔出来。
“船来了,大船来了……是从上京派来的大船哪!”亚泗真为她开心,他十分清楚这半年来雁儿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与勇气过日子的。
“你说什么?真的有大船来了!”雁儿奔到外头一看,好像所有村民都往岸边走去。她赶紧回过头道:“渊儿……渊儿……”
“姊,我在这里。”
“快把东西收一收,我们要去上京了。”她欣喜不已地替渊儿收拾书本与笔墨,又回房里拿出包袱,并对亚泗说:“我要走了。”
“我真想跟著你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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