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佯装释然一笑,好不谦卑。“那大概是我误会了……”
“没错!没错!表哥,是你误会了……”
“可不是!我们怎么会觉得府里穷酸、破败呢……”
赵氏双妹忙不迭地应声,两颗插满珠花、翠玉、金步摇的头颅像捣药般直点,真让人替她们担心会掉下来。
“那我就放心。”转身握住一旁迳自哀凄;心痛地盯着地上被酒给浸湿、完全不理会众人之间暗潮汹涌的阿醨的小手,北宫晔云淡风轻地微笑。“阿醨,想不想上街去溜溜?”根本多此一问,非常笃定她肯定迫不及待地答应。
上街?注意力总算拉回,她果真含泪猛点头。“我要!我要!”呜……她被闷了一个月,今日总算出关,哪有不去的道理!
“很好。”唇角上勾,转头有礼地招呼道:“二娘,恕我们失陪。”话声才落,也没等赵水沄应声,他揽着人就迈步离开。
而自北宫晔出现就暗自窃笑的福儿呢?呵……她当然克尽贴身丫鬟本分,马上追上某个贪杯嗜酒、此刻被王爷给哄走的主子身后……
呵呵……亲眼目睹两位表小姐吃瘪、发窘的尴尬神情真是大快人心啊!
“……结果小姐趁着奴婢正忙时,溜到灶房去,待奴婢寻到小姐之际,她已经将一大瓮厨子在烹煮调料提味的老酒给全偷喝了……”城内最大一家酒楼的二楼靠窗雅座处,福儿安立在阿醨身后,不顾主子频频打暗号,一五一十地将她如何取得酒喝之事,全给揭露。
完了!看来往后再也无法重施此招。阿醨纵然还带着几丝醉意,却也清楚自己正被人告状着。
“好样的!”难怪下了禁酒令,喝令府内众仆不准取酒给她,她还能暍得醺然成这样,原来就是另辟门路,歪脑筋动到厨子烹煮调味的老酒上去了。也真亏她想得到这一点,他还真是疏忽了。
思及此,北宫晔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暗忖待会儿回去得记得吩咐厨子,将烹调用的老酒给小心藏好。
他这句“好样的”到底代表什么?笑了是不是表示不介意她去偷酒喝?阿醨搔着乱发,有些迷惑。
“阿醨,你方才不反对到灶房去当小婢,是否就是打著有老酒可偷喝的主意?”这小酒鬼的思绪真让人好气又好笑。
“嘿!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将她的心思全摸了个透。
蛔虫?她肚子里都让酒虫给盘据了,还会有蛔虫的地盘吗?北宫晔万分怀疑,深邃盈笑的黑眸沉沉瞅凝着她。
“作、作啥这样瞧人?”阿醨被瞧得粉颊酡红加深;心儿怦怦乱跳,别扭极了!
敏锐察觉她难得羞赧的神色,北宫晔心情大好,正想逗弄个几句,奈何小二正巧送上满桌美食珍鳝打断他的兴致,也让阿醨转移注意力,在小二才退下之际,就朝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进攻。
“府里没凌虐你,让你饿成这样吧?”瞧她饿死鬼投胎样,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的吃法,北宫晔举箸傻眼惊叹。
“若让你连吃一个月的中药补品,好不容易有顿较正常的餐点,我看你会不会像我这样?”忙着塞食物的同时还不忘嘟囔反驳。这个月她可真吃补吃怕了,怀疑这一生的补品都集中在这个月吃完了。嗯……光现在想起那种味道就反胃。
说得像是逼她吃毒似的!若那些进了她肚中的名贵补品有灵有性,肯定哀泣某酒鬼有眼无珠、不识好货吧?
“不知好歹!”信手弹她一记,北宫晔笑骂。
“每个人的好歹各自不同。”额头再次“中标”,她有些暗恼回嘴。奇怪!明明他是个没武艺的平凡人,为何她每次都躲不过他的袭击?
“每个人的好歹各自下同哪……小酒鬼,你倒难得说了句颇富哲理的话儿来。”若有所思地淡笑。
“人家每句话都嘛很有道理,就像……”蓦地一顿,扭头对经过身旁的小二叫笑。“小二哥,来坛竹叶青!”呵呵,这是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了。
“是!马上来!”小二哥弯腰哈笑,肩上布巾一甩,朝楼下柜台大喊:“二楼靠窗雅座,一坛竹……”
“慢着!”霍地横来一道清朗男嗓阻止了小二哥。
“呃?”硬是止了声,小二哥差点没让自己喉中的话给呛着,一双疑惑的眼转向北宫晔。
“来一小壶就够了。”慢条斯理地更正。
“是的!”小二哥再次大喊。“二楼靠窗雅座,一壶竹……”
“慢着!一壶怎够我喝?我要一坛!”非常坚持。
“谁说是给你的?那一壶是我要享用的。”笑眸瞅睇,说得好理所当然。
什么?他话中意思是说她没分吗?阿醨闻言简直不敢相信,才想开口抗议,却又听他凉凉出声——
“是我付的银两,当然是我作主。”眼尾瞟向小二,宣示谁才拥有主导权。
“慢着!我也有银两。”阿醨焦急直喊,打算自己付帐,不愿受钳制。
“你确定身上有银两?”诡谲笑问。
“当然!上回你给我的银票还在身上……”小手往怀里一摸,得意笑脸顿时僵凝。耶?她、她揣在怀里的银票呢?怎不见了?
呵呵……总算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了!北宫晔见她霎时间青澹澹的脸色,再也忍不住地哄堂大笑,久久无法遏止……自上回她升起离府返家的念头后,他就悄悄将她身上的银票全数给搜出没收,好让她碍于没盘缠无法不告而别。
光瞧脸色,小二便知她身上没半个子儿,当下毫不犹豫就对楼下掌柜大喊。“二楼靠窗雅座,一壶竹叶青!”有钱才是大爷可是至理名言哪!
小二哥吆暍一声后,迅速闪身走人,识相地不介入两位贵客的纷争中。
“我的银票呢?我的银票呢……”摸遍全身上下,就是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踪影,她顿时万念俱灰……呜,天要亡她!本来还打算在王府内骗不到酒喝,就要溜上街来买,没想到……呜……老天爷摆明和她作对!
“节哀顺变。”没一丝诚心安慰,愉悦享用起美食。
“该不会是你偷走我的钱吧?”蓦地,她眯眼质疑。刚刚他那样问,摆明就是知道她身上没银两。
“你有证据是我拿的吗?”眉梢一扬,笑得可邪气了。
“没……没有!”可他笑起来就是一副贼样。
“那么就别随便诬赖人。”又给一记重弹,得到她哀哀呼痛声后,北宫晔哈哈大笑,顺手接下小二哥刚巧送上前来的竹叶青,为自己斟上一杯色泽淡青、散发清香的美酒后,举杯一口饮下。
“给、给我一口!只要一口就好了……”不由自主地吞着口水,阿醨早忘了刚刚在争执什么,一脸馋相地盯着他再次倾壶倒出的漂亮青色液体瞧。
“一口?”呵……他很怀疑。
“对!一口。”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差点没举手发誓。
“你想得美!”北宫晔摇头朗笑。“若你没偷喝那瓮老酒,说不定我还给你尝一口。但如今你已将一天能喝的分量全用完了,所以……”以下不言可喻。
“哇——你是恶鬼!”凄切悲叫,眼见哀求没用,索性动手抢了。
就见桌面上,小手出手快如闪电,然而修长大掌却出乎意料地迅速,在小手掠夺之前,快一步提走了酒壶。
“福儿,把这壶酒拿去楼下倒掉!”免得她不死心。
“是!”扬着大大笑容,福儿捧着酒壶飞快地下楼遵行命令去了。
“不要啊——”宛若死了爹娘般凄厉惨叫,阿醨想飞扑阻止,却被北宫晔给挡了下来,登时只能含泪指控。“既然要倒掉,何不倒在我嘴里?”呜……暴殄天物!
“多说无用,吃饭吧!”轻浅一笑,坏心补上一句。“多喝些鸡汤,有加老酒去炖煮,多不定还能稍微尝到些酒味。”
望着那杯浮着油光的鸡汤,阿醨决心喝光它,告慰自己受创心灵。
但见她果真猛喝鸡汤,北宫晔发噱暗笑,一顿饭就在一个心情很好、一个万分悲凉下给用完。
好在阿醨是个乐天之人,坏心情总维持下了多久,在酒足饭饱之际,她骨碌碌圆眼随处乱瞟打量。匆地,眼尾余光扫到窗外楼下对街一抹身影匆匆掠过……
“我瞧见令弟耶!匆匆忙忙地不知要上哪儿去?”歪着头,她好心告之。
“是吗?”顺着她目光望去,北宫旭远去身影果然映入眼帘,北宫晔眸光一沉……难道乖了个把月,如今又控制不了手痒,想到赌坊去?
思及此,他不禁暗叹口气……想来今夜又要闹上一回了!
“干啥叹气?真有烦恼,我陪你一醉解千愁!”敏锐察觉他蓦然一沉的心绪,阿醨很兄弟地拍着他的肩,表面万分豪气相挺,实则别有用心。
这小酒鬼,连这样也要骗酒喝?低沉的情绪霎时间被她自以为是的诡计逗得消失无踪,北宫晔开口就是一串笑骂——
“陪我一醉解千愁?我瞧是让你一醉乐陶然吧!”哼,真亏她敢说!
啊——诡计被识破!阿醨马上露出无辜傻笑……可恶!这男人干么这么精明啊?骗都骗不过去,真没意思!
第七章
“大哥,为什么?”傍晚时分,北宫旭大吼咆哮地冲进“净思院”,提早开始上演北宫晔预料中的纷争。
“什么为什么?”佯装不知他的言下之意,北宫晔迳自微笑。
“少装蒜!”北宫旭吼叫,原本还称俊俏的脸孔此刻已扭曲变形。“你威胁赌坊的人不让我去赌!”这风声早已传开了,现在全京城的赌坊都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原来是为了这档事……”古并不波地淡笑,轻轻摇头。“我可没要他们不让你去。”只是说不再替他偿付欠下的赌债罢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当日你说了些什么?别人全盘说给我知道了!”北宫旭越说越气愤。大哥话说得这么硬,赌坊哪还敢让他签名记债?事实上,以前人家就是看他是威定王府的二少爷,才让他欠债来赌的。
“既然你知道我说的话,那你自己好自为之!”闻言,北宫晔语调转冷,不愿他继续荒唐下去。
“你凭什么禁止我用钱?这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别以为爹较看重你,你就可以独占家产,家中偌大的产业总还有我的一份,我用我自己该分得的那一份钱财不成吗?”急怒之下,北宫旭竟口不择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猛然大喝,语气森寒阴冷,要他三思而后言。
“我……我当然知道!”惊觉自己失言,北宫旭却拉不下脸承认自己错了,当下硬着头皮继续吼。
“好!”冷然点头,北宫晔嗓音显得僵硬。“那你欲意为何?”若有胆说要分家产,那他也会顺他意的。
“我……我……”我了个半天,北宫旭总算还有点脑子,不敢说出要分家。毕竟他只是个庶子,身分、地位远远及不上正室净莲公主所出的大哥。若真提出分家产,先别说北宫玄冥会将他打得半死,就算真答应了,怕也没多少子儿好拿,依附在王府余荫下生活,反倒还较奢华、享受呢!
瞧出他的心慌、犹疑,终究是兄弟,北宫晔不忍为难,登时软下声调。“旭弟,大哥是为了你好。”
闻言,北宫旭垂下头、默不作声。其实他知道大哥向来待他不错,只是自卑作祟,深觉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又妒恨爹亲向来只看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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